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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经过不分昼夜的赶路历程後,秦方萦一行人终於在两天後来到位於尧原县明城的华府。而早就收到通知的华家,也派人等候於大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

在仆人的带领下他们进入华家,率先从大厅冲出来迎接的人,正是秦方萦多年不见的好友华闵言。

「小秦儿!」华闵言一看见秦方萦就立刻扑上去,将人抱得满怀。

秦方萦被勒得牢牢的,但看见华闵言如此兴奋,也就没挣扎,任由对方折腾。

「什麽小秦儿……你别乱叫好不好。」

「唉,你可是我日夜思念的人,叫小秦儿比较亲密!」松开双手,华闵言後退一步,近距离观察著秦方萦,「瞧瞧你的脸,虽然听小二说过,但看到还是蛮惊讶的……」

华闵言的直白并没有让秦方萦感到不悦,相反地他就是欣赏这种直接的态度,用不著揣测对方的心思。

「怎麽,嫌碍眼啊?」秦方萦打趣地道。

「呿!这纹路瞧著多神气,另外半张脸也美得不像话,我这是在嫉妒!嫉妒!」华闵言掐著秦方萦的嫩脸,「真是没良心,你哥哥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两人无视旁人自顾自地叙旧,将其他人晾在一边,终於有人看不下去,出面顶替华闵言这个招待不周的小主人。

「竟然让客人站在外头,在下替我家小弟的失礼致歉。」

一名年纪与靖皇洵相当的伟岸男子从大厅里走出来,一把揪住华闵言的後领,强力压下他的头,为自己疏忽道歉。

「三哥住手,很痛啊!」

「顶什麽嘴!平时怎麽教你的!怎能随便把客人扔在一边,还不快向靖皇公子他们道歉!」华闵鸿对自家小弟大吼道。

「唉唷!」不只脑袋遭殃,连耳朵也跟著受罪的华闵言苦不堪言,哀嚎一声,但还是认命的低下头,道:「是闵言失礼了,抱歉,靖皇公子。」

「小公子和萦儿多年不见,彼此甚感思念,我们没放在心上,闵鸿兄就饶过小公子吧。」靖皇洵替华闵言开脱。

「臭小子,暂时放过你!」华闵鸿总算是松开压制的手掌,放过华闵言。接著他怒容一改,对著靖皇洵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阿洵,咱们也是两三年不见,怎麽不学学这两个小鬼,给我来个拥抱呢?」

调侃的话一说完,华闵鸿忍不住哈哈大笑。

靖皇洵也跟著呵笑几声,比起华闵鸿的爽朗不羁,显得斯文尔雅许多。

「闵鸿兄的笑声真让人怀念,见兄长依然j神饱满,弟弟也放心了。」

靖皇洵和华闵鸿明显是旧识,两人见面的情景虽不如秦方萦和华闵言那麽热络,但从话语中能听出他们的情谊也颇为深厚。

「你这家伙就会装,敢跟哥客气,哥绝对不饶你!」

身材不比程唤逊色的华闵鸿,大力拍著靖皇洵的背,而相形之下书卷气较重的靖皇洵,能够文风不动承受对方的蛮力,面上笑容自然得体,著实不能小觑。

「三哥又来了……」华闵言贴著秦方萦的耳朵低声道,「这靖皇公子看上去好像禁不起打,没想到还挺厉害的。」

「嗯……」秦方萦反应冷淡,是因为他对靖皇洵的实力毫无概念,但也感觉得到这个人觉得不简单。

「大家别杵在这儿,进去坐吧!」华闵鸿招呼一声,领著所有人进入大厅。

训练有素的下人们在客人们入座後,就立即上了热茶和糕点。

华闵鸿算是这个场合的主人,坐在大厅的主位,而靖皇洵坐在主位的右侧,下位是容安,程唤站在一边。华闵言虽然算是主子,但他不在乎位子的规矩,拉著秦方萦在另一侧坐下,还特地将装糕点的盘子往他那儿推。

「小秦儿,这是明城最有名的糕饼铺卖的绿豆蒸糕,可好吃了!」

因为是快马加鞭,一路赶至华府,沿途休息得少,吃得也不多,秦方萦确实有些饥饿。糕点看起来j致美味,在华闵言的推荐下,他抵挡不了诱惑,从小碟子里取了一块。

「好吃吧?」华闵言明亮的眼睛盯著秦方萦的表情,看到他点头才心甘情愿的自己也拿了一块绿豆蒸糕品嚐起来。

「感觉很美味。」靖皇洵忽然开口,视线却不在糕点上,而是看著秦方萦。

被人看著吃东西实在很不自在,秦方萦迅速咀嚼,把剩中的点心吞下肚後,没再动手拿下一块,侧著身子回避对面紧盯不放的目光。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华闵鸿用力咳一声,摆摆手将下人都赶出去,大厅的门牢牢地关上。

在靖皇洵的示意下,程唤走到门边,随时注意外面的动静。

「呃……阿洵,你还没跟我介绍你身边这位兄弟呢,看著有点眼熟啊!」华闵鸿说的人是容安。

靖皇洵低头笑了笑,道:「他是我族弟,名叫容安。」

「容……咳咳……容安?」华闵鸿不知为何呛了一口气,掩饰不了讶异,但他很快地恢复镇定,「容安啊……怪不得这麽眼熟……」

华闵鸿暗地里瞪了靖皇洵一眼,後者很大器的保持笑容。

「容安见过华三公子。」容安起身作揖,这个举动让华闵鸿又是一阵激动。

「这、这……不用多礼!」华闵鸿似乎坐立难安,庞大的身躯在椅子扭了扭,不安的瞥向靖皇洵,又看到华闵言疑惑中带点鄙视的眼神,才冷静下来。他重新摆出兄长的架势,道:「容安兄弟就跟著阿洵唤我一声哥吧!华三公子听起来多蠢啊!」

「容安多谢闵鸿兄。」容安一板一眼的x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真是的,你们这些假文人,总爱怪腔怪调的!」华闵鸿就算嘴上抱怨,实际上也习惯得很快。不再客套的寒暄问候,华闵鸿神色转瞬间变得严肃,他开口道:「你们来访的用意,直接说出来吧!」

☆、7-2

「闵鸿兄一如往常单刀直入,那我也就直说了。」靖皇洵饮一口茶,态度温和,但眼神却极具气势,「五十年前,贵府曾办过一回竞价买卖的活动,正好与我追查的物品有关。因此,想请闵鸿兄将买卖的纪录和帐本提供查阅。」

「你又在追查什麽啦……」华闵鸿有意无意地瞄向容安,思考一会儿,才答覆:「唉,这事儿我管不著,得先问问我爹。」

「理应如此,那就麻烦闵鸿兄先询问过华世伯的意思,再告知弟弟。」

「知道了、知道了!但我爹今天去外头串门子,一时半刻不会回来,再来是你们要看的东西也不方便带走,我看你们就在这儿住几天,弄完了再走吧!」

「闵鸿兄的考量有理,那我们就打扰了。」

靖皇洵抱拳一礼,容安随之起身也朝著华闵鸿作揖,唯有秦方萦和华闵言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最後秦方萦还是站起身,对华闵鸿点个头算是致上谢意,他这个初次见面的客人倒比另外两位称兄道弟的人还随x。

「啊……这位就是小言每天念著的朋友吧?」华闵鸿走到秦方萦面前,高大的身躯硬是高出秦方萦两颗头,「欢迎你来到华家,我是小言的三哥,华闵鸿,叫我鸿哥,或者跟小言喊声三哥也行,在这里都自己人,别太拘束!」

「你好,我是秦方萦。」

秦方萦个x本就不外向,对不熟识的人大多表现冷淡,但华闵鸿却不因此生气,还把他的反应当作是害臊,更觉得这个少年颇有趣。

「三哥,你们话说完没?我有事要和小秦儿私下谈!」华闵言趁机打断,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你这小子!」华闵鸿撂起拳头但没攻击华闵言,纯粹是威吓,「知道你要和他说你那破组织的事,小心别过头了,别人会听烦的!」

「你想听我还不说呢!呿!」华闵言幼稚的对哥哥摆出鬼脸,随後扯著秦方萦的衣服迅速离开。

「这个臭小鬼……」望著宛如逃窜般一下就没影的两人,华闵鸿气得咬牙切齿,很想将人抓回来胖揍一顿。

靖皇洵轻声呵笑,走到华闵鸿身旁,问道:「华闵言就是你那突发奇想卖情报的弟弟?」

「正是。小言年纪虽小,但确实搞得有声有色,生意挺好的!」华闵鸿面上充满骄傲之情,嘴上总是不饶人,但私下绝对是爱护弟弟的傻哥哥。「当然,要是没有我派人护航帮忙,那小子早就玩完了!也不想想卖情报多得罪人……」

「有你在,那孩子不会吃亏的。」靖皇洵拍拍兄弟的肩膀,满足对方虚荣的心理。

「怪了,你还是会说人话的嘛!我想说怎麽几年不见你说话就跟变个人似的!」

华闵鸿完全忘了自己与靖皇洵初次见面时,对方同样喜欢用所谓「怪腔怪调」的方式说话,跟他谈话尤甚,可惜华闵鸿老早把这事抛脑後了。

「偶尔为之,趣味。」

华闵鸿嘴角一抽,见一旁的容安面无表情装聋作哑,叹口气,决定不跟靖皇洵认真计较。

「话说回来,你竟然和小言的朋友认识,我看那孩子不简单,想法挺多的。」

「闵鸿兄说得有理。」容安c嘴道。

靖皇洵眉尾一挑,给予容安一个警告的眼神。

没错过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华闵鸿赶紧解释:「唉,我的意思不是要你们防著他,只是称赞那小孩挺聪明的!」

「怎麽说?」

靖皇洵意外和秦方萦初次相见的华闵鸿竟然会赞许他,很可能是受到弟弟华闵言的影响。

「小言那卖情报的想法,就是秦方萦提出来的,听说那时才八岁,比小言还小几岁。」

听华闵鸿这样一说,连对秦方萦没有好感的容安,都有些刮目相看。

买卖消息自今无人尝试,是因为各个大家族互相牵制,每个拥有金钱、权力的家族背後,必定拥有可探听消息的人马,但谁也不愿自家的事情被别人听去,尤其是立场相对的敌人。所以他们看重的是对自己有利的好事,毁去对自己无益的坏事,不相干的人等发生何事皆与他们无关。也就是这样只看眼前利益的心态,导致无人想到贩卖情报也是种生意。

『蜘蛛』的创立算是异军突起,也只有天生爱凑热闹、对什麽**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兴趣的华闵言,会认为这是个做生意的好机会,秦方萦当年随口一句就成了他的发想来源。

但年纪小见识浅的华闵言没想那麽远,不知道消息的背後充满了利益纠葛、恩怨情仇,『蜘蛛』的存在无疑是个威胁。所幸一向护短的华家替华闵言想到了,尽管华家希望子孙靠自己的实力闯荡江湖,但也不会见死不救。尤其是华闵鸿,考量到危险x後,很乾脆的将手下一批人交给华闵言,协助他打理生意,也保护他的安危。

「萦儿真厉害。」靖皇洵一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模样。

华闵鸿手臂揽上靖皇洵的肩头,道:「不说这些了,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连著容安、程唤,四人离开华府出外叙旧去了。

◇◆

华闵言一路拉著秦方萦回到自己房间,还不忘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著,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做贼似的,让秦方萦看了一阵好笑。

「不是有重要的事吗?正好,我也事情要问你。」

秦方萦见桌上也有方才吃过的绿豆蒸糕,早就馋的不得了的他立刻拿了一块,顺手替自己倒杯茶。

华闵言在一边坐下,也不拐弯抹角,道:「逄渊离开方天门,到你家去了。」

「我知道,我就是要问你怎麽没跟我说这件事?」

「这不是看你身边有个消息比我更快的人在吗……」接收到秦方萦的白眼,华闵言连忙改口道:「不是,反正有小二看著,又没出什麽大事!想说你要来找我,那就等你到了再说也不迟啊!」

秦方萦无言以对,撇了撇嘴,问:「所以你要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个?」

「当然不是!重要的事还在後头!」

「那就快说。」

两人在来往的信里也常是唇枪舌剑,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调侃,真实相处起来没什麽隔阂,自然相熟。

「这麽多年来,你坚持要我看著方天门,果然如你所料,这里头有问题!」

「……出事了?」听华闵言的语气,秦方萦直觉不会是什麽好事。

「我让小七和小八进方天门当卧底,这事你知道吧?」见秦方萦点头,华闵言继续道:「小八重伤,小七留在里头继续观察。」

秦方萦神情大骇,没想到华家那些武功高强的手下也会出事。

「逄渊暗地里让人杀了一批又批的方天门弟子,再让他的人顶著那些弟子的脸继续生活。这事情逄渊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要不是这回轮到他们遭到攻击,顺利解决对方,不然还真没机会发现呢……」

「小八的伤没事吧?」秦方萦心有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使得华家的人受伤。

「别紧张,他们搞卧底或暗杀的人,皮厚的不得了。有胆接任务就该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你别想太多!」

华闵言藉著多年的书信往来,对秦方萦也有基本的了解,知道他会把责任往身上担,才要他别太在意。

就像守著方天门和逄渊这件事,秦方萦始终认为是在给他添麻烦,殊不知他做得可起劲了!

秦方萦迅速冷静下来,问道:「所以方天门里,已经都是逄渊的人了?」

「至少占了七八成,剩下的都是无影响力的新弟子。小七小八他们待了好几年,才会遭到毒手。」

「你没察觉到逄渊有什麽不对劲?」

那麽多人一次又一次的潜入方天门,再不惊扰任何人的状态下,成功灭杀并取代,这种事究竟要如何才能办到?况且,这事为了掩人耳目,必定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应该是经过长年的渗入,很可能逄渊一接手方天门,就著手进行了。

「很难啊!你看,人都被换了,剩下的人要灭不过一两天的事。小七他们这麽久都没发现,那些取代的人肯定和原来的弟子没什麽差别,在方天门里g本活在一个假世界,多恐怖啊!」

秦方萦只要一想到前世逄渊就是用这种手法,蚕食鲸吞,将方天门完全纳入手掌之中,变成所谓的魔教,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那个男人竟然一直在策划这种事情!

「逄渊哪来这些人手?他长年闭关,鲜少离开,怎麽会……」

「说到这个,小八说那些人的身手有些熟悉,他们好像接触过。」

☆、7-3

「说到这个,小八说那些人的身手有些熟悉,他们好像接触过。」

秦方萦倒了杯茶水递给华闵言,「说清楚点。」

「这事说来话长,他们原本就是我三哥的人,三哥他干的是护卫的工作,找些g基好的乞儿或孤儿,训练他们。说是护卫,有时也接些杀人的生意,总之像是出租人力的!」华闵言兴致一来,眼神闪闪发亮,「你还记得曹家吗?就咱们第一次见面前不久发生的事,被灭门的那个。」

秦方萦点头,有些纳闷竟又和曹家扯上关系,总觉得这些年的事情全搅和在一块儿了。

「曹家那时刚好雇用了三哥的一批人,似乎要护送什麽古董,偏偏在出发前一晚发生那件事。三哥的人也跟那些刺客交过手,有的不敌,但大都安然身退。小八说那群人的招数不常见,下手y狠毒辣,招招致命,还在武器上淬毒。虽然只是让人麻痹的毒,但足以丢了x命,多狠啊!要不是三哥的人发觉得早,早在七年前就没了……」

「等等!」秦方萦打断华闵言冗长的叙述,问:「真是同样的人,确定吗?」

「小八只是怀疑,但三哥说可能x很大。」

听完後,秦方萦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从靖皇洵那儿得知,血洗曹家窃走的物品就是藏宝图的一部分,而入侵曹家的刺客和方天门那些「外来者」很可能是同一夥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听命於逄渊——若推测都是真的,那已经间接证实了逄渊正是派人盯梢各个家族、不断让人侵扰秦府的幕後主使。

逄渊若有任何针对秦家的动作,秦方萦绝对不会质疑他的目的,一定是企图剥夺秦家的一切。但当所有事情交错在一起,他的内心已经动摇了,开始怀疑前世所经历的、猜测的,甚至从逄渊口里听见的「真相」,究竟是不是真的?

所谓的藏宝图是这世才出现,还是前世就在暗地里推动?

秦方萦彻底弄糊涂了。

曹家的灭门发生在七年前,而逄渊也恰好在那时找上门来,两者间相隔没几日。报丧可能g本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曹家;而後的七年时间,依靖皇洵所言,逄渊不间断地在找寻其馀的藏宝图,秦家正好也是目标之一——假使秦家真有部分藏宝图,那麽落得和曹家同样的下场,也不意外。

一个直接灭口,一个借刀杀人,殊途同归罢了。

想到这里,答案呼之欲出。秦方萦甚至大胆的推想,什麽为爱生恨g本是假象,或许逄渊对母亲真有几分情意,但显然比不上宝物来得吸引人。

那个男人,以假乱真,在他死前都不愿给他个明白。

秦方萦不禁悲从中来,过於残酷的事实狠狠地撕裂他的心。方氏也只是逄渊计画中的c曲,秦方萦以为自己恨透了逄渊,但当真相摊在眼前,想到前世或许只是无辜受牵连的母亲,满腔的愤恨之情在内心翻腾煎熬著,原来他的恨意还能加深。

「小秦儿,你的表情怪可怕的……」华闵言望著沈默好一会儿的友人,脸色乎青乎白,非常吓人。

秦方萦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缓和好心中澎湃的情绪後,秦方萦强颜欢笑地道:「没事,只是仔细思忖後,觉得这事太不寻常,藏掖著不说实在不妥,毕竟我们能力有限。」

「这事我三哥多少也知道,只是我没说清楚。」华闵言拍著x膛打包票,「放心,三哥绝对会帮我们的!管他什麽方天门,碰上我三哥肯定没辄!要是不行,我上头还有四个哥哥,更是有我老爹在呢!」

秦方萦莞尔,心想果真是受宠爱的么子会说的话。

「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鸿哥,而是今天跟我一起来的靖皇公子。」秦方萦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凝重,「原本没想过要把逄渊的事告诉他的,但现在是不得不说了。」

「让他帮忙?靖皇家不是什麽都不管,这事他会帮吗?」

秦方萦无奈笑道:「由不得他们。」

原以为平行的两条线都纠缠在一起了,靖皇洵想不参与都不行。所以这事情是一定要说出来的,不然也算违背了他们之间信任。

在华闵言好奇的追问下,秦方萦将自己和靖皇洵相遇,然後达成约定的事细细地道出,不算复杂的过程几句话就说完了。接著谈到前往曹家後得知的真相,藏宝图所引发的杀机、秦家为何接二连三遭受侵入的原因,最後是靖皇洵为何要求查阅五十年前的帐目等等,秦方萦尽可能的和华闵言解释清楚,让他以後能多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了解事情的原委後,华闵言惊呼一声,似乎是想到什麽,急忙地道:「怪不得,早在蜘蛛名声传出去後,就接到一笔高额的单子,说想要知道所有藏宝图的下落,无论真假,对方都会接收付帐。啧啧,这桩生意贡献不少,蜘蛛能站稳有一半多亏它呢!」

「我倒是记得你说过接了个大生意。然後呢?你回报过什麽消息?」

「大大小小的都有,凡是有传言流出的,我都说了……啊,盟主那里似乎也经过蜘蛛……呃,你懂的。」华闵言mm鼻子,承认自己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当了一回帮凶。

「不关你的事,你只是做生意。」秦方萦拍了拍华闵言的手臂,谁也没料到的事是没资格怪别人的。

两人又留在房里谈了一会儿,等回到正厅找人时才得知人都出去了,只好暂时把事情搁下,待人回来再说。

客人房间的安排,秦方萦被华闵言强制留下,在他的院落住下,用不著使用华府的客房;至於靖皇洵等人,自然而然入住华府客居的小院。

亥时甫过,秦方萦依约敲响了靖皇洵的房门,房很快地从内打开,看来也是等候许久。

「萦儿说有事相谈,想必很重要。」靖皇洵领著秦方萦入座後,将刚沏好的碧螺春分别倒了两杯放著。

不知为何,在真正面对靖皇洵时,秦方萦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自觉事情不能耽搁,便直说:「我已得知幕後主使者的身份。」

「……你是指,企图凑齐地图的人?」靖皇洵没想到秦方萦竟然能知晓如此重要的讯息,「是小公子同你说的?但闵鸿兄却不曾与我提起这事……」

「三公子尚未得知此事,毕竟这答案,也是我和闵言推论出来的。」秦方萦有些紧张,怕靖皇洵责怪为何他不早点说,「逄渊……这个人,你还记得吧?」

靖皇洵一愣,他明察暗访多少可疑之人,却没想过会是这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是他?」

怪不得靖皇洵会质疑,逄渊名声还不错,年轻有为,前途看好,接任方天门是大家预期之中的事。但一个小门派,加上他在众多前辈眼中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晚辈,实在无法与危害江湖安危的幕後之人做联想。

秦方萦看得出靖皇洵眼里的怀疑,只能继续解释:「调查逄渊是我多年前做的决定,理由恕我无可奉告。但要不是闵言坚持不懈,也不会查到这个份上……」

秦方萦开始交代华闵言白天所说的一切,他必须隐瞒前世所经历过的事情,有些推论只好省略,以怀疑来带过,尽量圆滑地将方天门里的异状,以及大动作找寻藏宝图两件事合理解释。

「……逄渊这人居心叵测,沉府极深,若错过这回,恐怕要等到他目的达成後,才让人窥视一角。」

靖皇洵不发一语,神色正常,自顾自地品茗,彷佛秦方萦刚才的一番话,都只是个故事,听听就算了。

「怎麽,你不信我?」秦方萦有些恼怒,觉得自己费尽唇舌讲这麽多,竟然换来这种回应,像个傻子似的。

「我信。」靖皇洵不假思索地道,「我只是在想,萦儿似乎很了解逄渊这个人?」

秦方萦闻言,自嘲一笑,道:「不,我一点都不了解。」

靖皇洵点头,又问:「那麽,你认为秦家拥有他要找的东西吗?」

「当然,别说先前派多少人探查过,现在他都找上门了,这事还有假吗?」

☆、7-4

「当然,别说先前派多少人探查过,现在他都找上门了,这事还有假吗?」

「我明白了。」靖皇洵慎重其事的说,「我会让秦家那里的人多留意逄渊,也会加强人手,保护你的家人。」

得到靖皇洵的保证,秦方萦顿时安心不少,诚心地道:「……谢谢。」

「应该的,不必言谢。」靖皇洵起身,轻拍秦方萦的肩头,目光望向窗外的月色,「晚了,萦儿早点回去歇息吧。」

「嗯,叨扰了。」

靖皇洵让程唤代自己送秦方萦回去,他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许久,他才退回房里,悄然无声地将门阖上。

容安从屏风後头走出,锐利的双眼毫不避讳地与靖皇洵对视,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没想到他隐瞒我们这麽重要的事!」容安气愤的说,「哥,你真觉得秦方萦这人可信?」

「调查逄渊本就是萦儿的私事,若与我们追查的事情无关,他确实没必要跟我们坦白。」靖皇洵语气略有责怪之意,不满地直指:「容安,对萦儿别抱有太多偏见,小心误事。」

「啧!我才百思不解为何哥这麽看重秦方萦……」

靖皇洵对弟弟孩子气的发言很是包容,笑道:「容安,我说过萦儿会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帮助,你看,现在不就给我们很大的惊喜吗?」

容安找不到话反驳,只好闭嘴不予回应。

靖皇洵低声一阵闷笑,又道:「容安,萦儿藏著话没说是事实,但我们该知道的,他都说了。对他,我也只说能说的,其馀缄口不言。」

「……都依你。」

「容安,身份使你生x猜疑,但要懂得何谓知人善用,若要成大事,更要懂得虚心接纳各种意见,切忌刚愎自用。」

容安鲜少被靖皇洵如此叮嘱,因为对兄长从小的崇拜和敬畏,再不甘愿也是会将话听进耳里,牢记於心。

「谨听教诲。」

熟悉弟弟脾x的靖皇洵没再多说,让人赶紧去休息。

待房间只剩他一人,靖皇洵倚著窗台遥望明月,片刻,仰天长叹。尽管他表面上从容自信,但接踵而来的消息和事务,让他难以在短时间内,有条有理地整顿和规划。

「靖皇这两个字,可真重啊。」

◆◇

靖皇家和华家虽然来往互动并不频繁,但私下的感情绝对称得上是世交,以致於靖皇洵和华闵鸿会有交集,认识多年且交情极好。

靖皇洵的拜访和贸然提出的要求,经由华闵鸿转告後,很快就获得回应,华家老爷子爽快地答应了,但正如华闵鸿先前所说,东西不允许带出去,只准在华家私下翻阅,还必须让华家的人在一旁协助。

毕竟和华家的生意有关,尽管是五十年前的老旧资料,但仍具有保密x。能获准翻查已是老爷子对老友儿子做的最大让步,不过该有的防范还是必要的,正是华闵鸿和华闵言两人的参与。

「咳、咳……还真多灰尘啊……」华闵言嫌恶的用衣袖掩住鼻口。

一行人窝在小书库,华闵鸿负责将一捆又一捆的帐本从柜子底层拉出来,纸张早已泛黄破损,但保存得还算完好。

每一捆帐本约有二十来本,最上头都有标明年份和月份。

g据华老爷子的回忆,靖皇洵要找的活动,应该是五十年前举行於秋分时节的大型竞价拍卖会,那时他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跟著父亲一同去见识学习,印象还算深刻,毕竟华家从中赚了不少,也因此声名大噪。

「找到了,就是这个!」华闵鸿费了一番功夫,才在众多帐本中寻到。

或许因为是个大活动,帐本或者纪录是另外成册,并不与当年的帐目写在一起,所以数量不多,也就三本,用绳子系在一起,夹杂在那年的帐本之间。

「这什麽……名单?」华闵言接过,随意翻了几页,「还有帐本跟出价纪录,密密麻麻,写得很详尽啊!」

「不愧是华家,作帐如此j细。」

靖皇洵取过记录出价者的那本,并将列有卖家、买家以及品项的名单丢给容安,後者反应很快,找了个位置坐下後,便一页页认真细看起来。

华闵鸿很自觉的把弟弟手里剩下的帐册拿走,和靖皇洵深度聊过的他知道该从中找什麽,认命地翻阅那本满是文字的本子。

「小秦儿,我们似乎派不上用场。」华闵言看著埋首於桌前的三人,不知是否该感到庆幸。

「让他们忙吧,这事太费眼力,我做不来。」秦方萦倒是坦白,完全不想掺和进去。

华闵言和秦方萦两人乐得轻松,坐在书库外头守著,偶尔端个茶水或点心给靖皇洵三人,但半天过去也不见他们动过半点,唯有茶水喝了几口,但搁那麽久也早就凉了。

忙碌了一整天,等到他们终於能闭眼好好歇息一会儿时,早已过了晚膳时间,华闵言赶紧让人热几道菜到华闵鸿的房里,几个人把三个本子收妥,将书库重新整理好,才一同转移至华闵鸿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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