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4(1/2)

☆、13-1

自昏迷中醒来到能移动身体下床走动,这之间过了五天。

秦方萦从许嘉口中得知自己是摔在泥水中才会大难不死,让曾断过的右手和左腿又受了些伤,幸好复原後对行动没什麽影响。但他腰间的伤口失血过多,加上身子状态本就不好,高烧淋雨又饱受惊吓,才会严重至停止了呼吸脉搏。

若不是有靖皇洵那颗救命丹药,秦方萦必死无疑。

据许嘉所说,那颗丹药是凤凰谷的前辈所调制而成,世上只有三颗,凤凰谷还存有两颗,另一颗则在多年前,赠送给对凤凰谷有恩的靖皇家,那人正是靖皇洵的祖父。

至於为何又到了靖皇洵手中,原因是在十年前,靖皇洵的祖父梦见孙子会有危及x命的劫数,才会将珍贵的药丸送给孙子,以备不时之需。但靖皇洵这麽多年来一直过得平安,直到秦方萦这回的生死关头,他才用上这颗丹药。

丹药没有取名,因为是用大量珍稀的药材所制成,效用也不一般,能维持体内最後一股气息,几乎能让人起死回生。

秦方萦得知这些,内心对靖皇洵的感觉又增添了一些不明的情绪。

靖皇洵的倾诉似乎来得突然,但秦方萦对此却没什麽怀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正如他所说的,相信却害怕,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靖皇洵的首选。说穿了,秦方萦其实也做不到全然的信任,他保有最後的底线。

再者,秦方萦也m不清自己真实的想法。

若说前世对逄渊的爱意,是建立於依赖之上,那麽他对靖皇洵所持有的好感,应是建立於信赖之上。且靖皇洵始终在帮助他,信赖之馀还存有感谢之情。

他早已察觉到靖皇洵百般的包容和退让,还有时不时的关怀,以及随时守候於身旁的耐心。或许就是这种暧昧的态度,让秦方萦不自觉地耽溺。他也曾在容安的提醒下而自我反省,也想过要保持距离,只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对靖皇洵又产生了期盼。

可惜伴随著希望而来的,是令人痛苦难耐的失望和绝望。

秦方萦能够信任靖皇洵,却不容许放任自己的情感。

五天的时间,漫长得有如五年的岁月。

两人几乎没什麽说话,靖皇洵因为右手不方便,许多事情大都由许嘉代劳,後几天秦方萦也能自行用餐喝药,他们之间除了问候,多是无语。

在凤凰谷虽与外界隔离,但因机缘巧妙,不少事情反而在这里获得解答。

「齐延瑞是当朝王爷,当今圣上的弟弟,因身体羸弱,自小在外休养。但在我出生前,王爷便已回到京城,听闻他x格封闭,不喜与外人接触,长年关在府里,连g里的聚会都不曾出席过。他的年龄已近花甲之年,但至今未娶,连妾室也没纳过,是个极为神秘的人。」

在秦方萦和许嘉都在的时候,靖皇洵说出他对齐延瑞的片面了解。

「师弟确实是很小的时候便在谷里,虽然天生底子差,但在师傅的调养下,他各方面都学习得挺好的,每年他都会出谷至少两个月,想来应是回家去了。我们对他的身份认识不深,一方面是师傅有意隐瞒,另一方面是凤凰谷内感情向来深厚,无意打探彼此的背景。」许嘉叹了口气,听得出她对这个师弟颇为喜爱,可惜人犯错不得不追究。

「三十年前,师弟失踪了半年之久,後来带回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就是你们认识的逄渊。既然收了弟子,我们也就让那孩子正式接受药浴调理,也教授他认药和基本功夫。没想到三年後,师弟竟然窃取了谷里的心法和师祖收藏的物品,带著逄渊连夜出谷,从此下落不明。」

秦方萦对齐延瑞带走的东西感到好奇,问:「他拿走璇玑心法和收藏的东西,请问师祖收藏的物品,是不是一张图?」

许嘉眼里含笑的盯著秦方萦,反问:「你怎麽会觉得是张图呢?」

虽然许嘉的审视的目光令秦方萦相当不自在,但他还是镇定地答道:「逄渊这些年来,一直在收集某张被分成多份的地图,也为此杀害不少人。我曾猜测逄渊的背後潜藏著另一股势力,才能让他在毫无动静下,却仍然能行动。若这个神秘人正是他的师傅,那麽寻图的动机很可能是来自於他的师傅,也就是齐延瑞曾得到部分地图,为此才会出谷,让逄渊代替他把地图收齐。」

「我认为萦儿说得甚有道理,不知许大夫可有这方面的印象?」靖皇洵在一旁也开口,说完还特地望向秦方萦,後者却立刻撇头。

靖皇洵无奈苦笑, 他们这麽多天说不上话,有大半原因是秦方萦在避开他。

许嘉无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道:「其实师弟究竟偷了什麽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是块破旧的布,就搁在凤凰谷的仓库里,所以我们也不是很上心。」

在凤凰谷里不被重视的破布,在外头竟掀起了腥风血雨,而万恶的渊薮除了逄渊之外,又多了一名令人震惊的人物——当今的王爷,竟然才是真正的推手。

「不过这倒让我忆起另一件事。师弟在离开凤凰谷前,似乎一直在寻找某个地方,又或者是人?还是东西?」许嘉说著也糊涂了,毕竟那麽多年的往事,也只是小事,印象本就不深。

「若是个地点,就是那张地图所指的吗?」秦方萦手指抵在下颔,慎重思索起来。

靖皇洵趁人没留心,藉机抓住秦方萦的手不放,面上似乎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从容地笑道:「与其在这苦恼,不如找人探问。」

☆、13-2

「容安,你哥有消息了!」华闵鸿回到自己的书房,对等候许久的人扬了扬手里的信笺,笑道:「幸好他还记得要通知我们,真怕他为了过两人日子,撒下咱们不管了!」

「三哥,你的意思是小秦儿也平安无事吗?」华闵言每天都在担忧,听到消息终於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容安的眉头也放松不少,问:「他们人到底在哪?什麽时候回来?」

「你们两个先别紧张,阿洵这家伙信里都写清楚了。」华闵鸿接到信时也只是chu略看一遍,确定人平安了就赶著报喜,在两人催促中才又重新读过,他道:「看来是遇到什麽隐世高人了,地点没说,他们两个都受了伤,无大碍,决定先留在那里休养。」

华闵鸿顿了一下,仔细地将信的内容看完,脸色愈发严肃,也让容安和华闵言愈来愈不安,深怕又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真令人意想不到啊,竟然还藏著这麽多事。」华闵鸿将整封信读完後,「不过他们运气真不错,不仅遇贵人相助,还因此得知更多的讯息,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後福啊!」

「三哥你别说些听不懂的话,赶紧将事情说清楚,不然就把信交出来!」华闵言见华闵鸿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但旁人却听不明白,不禁一股气就涌上来。

容安很想附和华闵言的话,但他依然有耐心地等著华闵鸿解说,不似华闵言那般沈不住气。

「好好,这不是要说了嘛!」华闵鸿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才道:「阿洵他们遇上了逄渊的故人了,应该说,是遇上逄渊师傅的故人。」

「逄渊的师傅?那不就是小秦儿的外祖父吗?」华闵言一脸疑惑。

「不,这人说了你们都会惊讶。」华闵鸿刻意瞥了容安一眼,缓缓地说:「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爷,齐延瑞。」

「逄渊的师傅是皇叔?」如华闵鸿所想,容安确实震惊不已,「我也只见过皇叔一次,但他j神、气色似乎都很差,听说身体从小就不好,怎麽会……」

「阿洵遇上的高人是个大夫,王爷是那位大夫的师弟,所以学得是治病,不是功夫。不过齐延瑞是个诡谲神秘的王爷,那一身病说不定是装出来的,真相谁又知晓。」华闵鸿不以为然。

「所以呢?王爷跟逄渊关系匪浅,表示也跟藏宝图有关?」莫名牵扯出一名身份高贵的人物,华闵言开始推想。

华闵鸿对弟弟投以赞许的目光,道:「阿洵来信的目的,正是要我们探探这位王爷的底。」

华闵鸿将靖皇洵在信上所说的过往一一道尽,从齐延瑞孩提时候离g治病,成了许嘉的师弟,後来每年回g至少两个月,多年过去,竟然从外头带了三岁的逄渊回来,後窃取东西逃离,自此行踪成谜。

凤凰谷追寻不到齐延瑞的踪迹,是因为对他的身份不了解。但外界都知道二十多年前,齐延瑞回到g里,後来住在自己的王府中,几乎不曾出过府。

「……这事挺棘手的。」听完已知的讯息後,容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逄渊手里已握有曹家和盟主的地图,我们原本也推测他自己也拥有一份,现在也证实了,逄渊手里拥有王爷偷走的那份,加上我们手中也有两份,目前共五份……」华闵鸿用手指磨蹭著下巴,陷入混乱的思绪中,最後他大力挠著脑袋,无奈的说:「唉呀,我只希望别再跑出第六份、第七份,这下子已经够麻烦了!」

「应该就是五份。」容安冷静地说。

原来容安将靖皇家和秦家的地图都摆了出来,先前一心都在为生死不明的靖皇洵和秦方萦两人担忧,他们也没认真研究过得手的两张图。现在一拿出来,赫然发现两份恰好能接连上,靖皇家的图比秦家的大了一些,两块拼上後,剩馀的空间摆下三张图正好成完整的一张。

「容安,你打算怎麽做?」华闵鸿严肃的问,将主导的地位交到容安手中,「是先探听王爷的消息,还是乾脆和其馀门派联手,将逄渊一举拿下,抢过剩下的图?」

容安也在思索。早在秦方萦回秦家不久,他和靖皇洵就回靖皇家,暗地里与不少武林门派联系上,以逄渊扰乱江湖秩序为由,成功引起众人对此事的不满和重视,只是缺乏行动的时机。

但现在却多了齐延瑞,在不清楚敌人势力的状况下,贸然行动怕是吃力不讨好,说不定反被歼灭,掉入了陷阱。这件事因为影响太大,弄得人心惶惶,早已传回g里,以致於後来容安必须回报进展。他怕的,是齐王爷在g里有探子,说不定敌人已掌握了他们的计画,就等著请君入甕。

齐延瑞的年岁是容安的好几倍,见识历练肯定也丰富,心机手段想来也不好对付,如逄渊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齐王爷都能掌握得住,还能私下加派人手供逄渊利用,在逄渊毫无动静的时候,有多少事是由这位王爷直接下令的……虽然都只是猜测,但考量到过多因素,容安的心犹豫不决。

「先就哥所说的,查查皇叔的底吧。」最终,容安做了决定。

「恐怕要花些时日,数十年前的事情能问的人也不多了。」华闵鸿对容安的决定无异议,只是事情确实不好办。

「嗯……」容安思忖一会儿,望著搁在桌上的的两张地图,好片刻才道:「看来,我势必得回g里一趟了。」

就不知道事情探查下去,还会扯出多少令人震惊的真相。

容安发觉自己竟然还颇为期待,剥开真相的外皮後,里头包裹著的是腐烂的欲望,抑或是意想不到的期望——

「逄渊,你究竟要让我等多久?」老者的声音很虚弱、很沙哑,但隐含著一股狠厉,听了不寒而栗。

「猫捉老鼠也玩够了,师傅,就快了。」

「你可知道我等了多少年……终於能见面了。」

「是,弟子会让你们相见的。」

逄渊的眼神,冰冷刺骨。

☆、13-3

深夜时分,容安一身正装,手里把玩著酒杯,房里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光影在他的脸庞上晃盪,衬得容安严肃的面容更显冷漠。

叩、叩。

「进来。」容安停下手里的动作,喊道。

一名太监恭敬地推开门,从头到尾都躬著身子,毕恭毕敬,用特殊地尖细嗓音道:「殿下,皇上有请。」

容安搁下酒杯,起身,坐在房里一整晚,等的便是这个时刻。

「带路。」

「殿下请随小的走。」

太监步伐小却极快,容安的步伐大但不急不缓,两人维持著一定的距离。

在前头领路的太监手里却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但他们似乎都不受影响,在近乎漆黑的g里无声走著。

最後,容安来到皇后的寝g,他没想到父皇会将见面的地点定在这里。周围相当宁静,仆人早已都去歇息,跟随著太监,容安停在一间房前,不是书房,更不是皇后的卧寝,只是一间平时没多使用的小房间。

太监对容安小声地道:「殿下,皇上吩咐了请您直接进去。」

待太监自动退下後,容安也没多礼,推了门直接进入房内。

圆桌前坐著一名年岁不小,但j神抖擞、威严依旧的老者,身上只著素色的长衫,披著外袍,当容安进门时,正好提著酒壶斟满两个酒盏。

「儿臣见过父皇。」

在容安撩袍欲行礼时,老者扬手制止了他,「不用多礼,坐下吧。」

「谢父皇。」容安听从命令,在老者的面前坐下。

所谓皇家无亲情,在父子关系前,他们先是君臣关系,亲子情感淡如水,一时片刻,无话可说。

容安今年不过刚及弱冠,而皇上年纪已过花甲,与其说是父子,更似祖孙,年龄上过大的落差,相处起来更加微妙。但因容安是皇后所出,又是老来得子,皇上对容安的关注,确实比其他人来得多些。

「洵小子还好吧?听说为了某个人,连命都不要了?」皇上开了口,语气轻松,似是閒聊。

容安愣然,没想到父皇会知道这些,但一国之主要得知天下事又有何难,他并没有因此大惊小怪,只是觉得很难回答。

「洵哥无碍,交办的事务也没落下。」

「听说是秦家的公子?他的母亲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怪不得洵小子栽得这麽突然。」皇上将倒好的酒推向容安,示意他陪自己喝几杯。

容安没有推拒,接过後一口饮尽。

「小十二,放轻松点,父皇不过是好奇,随便聊聊。」

「是……」容安在心底呼了一口气,才道:「洵哥对秦公子确实不同一般。」

皇上又替容安的杯子倒满酒,笑道:「听起来你并不赞同?」

容安没有回应,闷声喝酒。

「呵呵……你这一本正经的x格完全没变。」皇上眼角的纹路弯了不少,心情很不错,又道:「不过,比起你这孩子,洵小子才让人担心。」

「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唉,能力出众的人总得要有弱点,才不会遭人忌惮……」皇上饮了半盏酒,锐利的眼神和容安对上,清明却又深沈得令人胆战,「小十二,你说是吧?」

容安心惊胆跳,但并没有移走视线,而是沈著地应了一声:「是。」

皇上脸上的笑意加深,将杯中剩馀的酒喝完。

「不过洵小子这回太出格了,看上男人,这事可不好解决啊!」

容安见父皇的话语里没有怒气,面上也不似排斥,问道:「父皇不反对?」

「嗯?」皇上微笑摇了摇头,倒是很开明,「这事也轮不到我们反对。男子相恋在这天底下也不是没听闻过,况且以洵小子的x格,一旦认定的事,凭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也是。」容安藏在心底久久的心结,有些松动。

皇上又是一阵哼笑,似乎是许久未见容安如此憋屈的模样,很是欢愉。

「好啦,言归正传。」皇上收敛起笑意,气氛瞬间严肃许多,「那些命案,似乎是查到你皇叔头上了?」

「是,但考量到皇叔的身份,儿臣认为先知会父皇较好。」

「呵,延瑞那儿你们确实不好下手,那家伙藏得可深了。」

「父皇可透露些什麽吗?」容安小心翼翼的问。

皇上静了一会儿,手指轻敲著桌面,神情很是慎重。

「小十二怀疑的,是延瑞和那些地图的关系吧?」

容安点头,等候父皇的下文。

「其实早在三十多年前,你皇叔便被开除了皇籍,与先皇断绝了关系。是朕继位後,才让他恢复了身份。」皇上见容安惊讶却努力掩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毕竟是桩丑事,知情的人不多。」

「皇叔是做了什麽事,才让皇爷爷动这麽大怒?」容安怎能不震惊,是要多愤怒才会和孩子断绝关系。

「说起来,朕能对洵小子的事不以为意,还不多亏了你皇叔当年闹出那麽大档事,也怪不得你皇爷爷气成那样。」

那是一段令皇室蒙羞不堪的往事,所造成的後果,到了现在都仍然是皇室的遗憾。

容安听到这里,多少也能猜到齐延瑞做了何事。无非是和靖皇洵一样,恋上了同为男子的某人。

皇上观察容安的表情便知晓他猜到了实情,高深莫测地莞尔,缓缓道:「朕对这个弟弟认识不多,但知道他这一生最执著的,莫过於他所爱的人。」

「父皇,您清楚皇叔爱的人是谁吗?」

「自然清楚……发生了那些破事,能不清楚吗?」皇上刻意吊著容安的胃口,让真相悬之又悬,就是不直接将答案说出口。

见容安似是按捺不住了,皇上才慢悠悠地开口:「他爱上的人,是你皇姑姑的丈夫。你皇叔不但在大婚之日喝得酩酊大醉、百般闹腾,甚至不择手段迫害他们一家,只因不得所爱。」

容安知道父皇有个非同胞的妹妹,但早已离世,不曾见过。

「那人叫逄峰,是先皇那时的武将——逄骆逄将军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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