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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没、没兴趣……知道?

庄景玉觉得这真是他这辈子所听见过的,最拙劣的谎话。

暂时没有之一。

不管怎麽样,就单凭黎唯哲今天这一连串,变换之快堪比翻书,j彩之至犹胜演戏的行为举止,神态表情,哪怕打死庄景玉他也绝对不相信,黎唯哲对【自己和萧岚之间的事情】的态度,竟然会是──“没兴趣”!

如此另类别扭的言不由衷,不免令庄景玉心中生出了些许的惊讶和好奇。他抬起眉眼怔怔望向黎唯哲,却发现此刻横在自己面前的,实在是一副,混搭得非常好笑的j彩表情。

它明明充满了凶神恶煞,大有著,“你不赶快跟我解释清楚,我马上就要让你好看!”──这样的的急切暴躁;却又偏偏纠结地故作隐忍,强装出,“哼,你不说难道我还会求你不成?我就是没兴趣知道!”──如此的冷峻高傲。

既复杂得邪佞可怕,却又简单得坦率可爱;既浅显得足以令人一眼看清,却又深邃得只能让人一望无底;完美混合了大人式的恶劣凶狠,与孩子气的天真霸道。

黎唯哲在一旁冷冷补充著:“我不管你和萧岚之间究竟发生过什麽事情,也不管你现在为什麽会这麽著急地去找他。但是,庄景玉你给我听好了,从此刻起,我们俩之间的交易正式开始生效,”顿了顿,沈下声音,“总之结论就是,你必须,乖乖听我的话。”

庄景玉不确信自己是不是在最後一句话里听出了那麽点儿“得意”的味道,可是他又想,黎唯哲也还不至於那麽幼稚吧……

眼看著庄景玉又一副就快要走神的表情征兆,黎唯哲铁青著半张脸,带著薄怒低吼掷出一句:“在想什麽!听清楚了?”

庄景玉无语不知所措。嘴唇抿了又张张了又抿抿了还张……搞了半天,字没吐出来半个,倒是把原本苍白皴裂的唇瓣给弄得终於有了点血色。

黎唯哲一把抽出钥匙转头看了庄景玉几眼,神色古怪,尤其视线停留在那两层微微泛红的嘴唇上,辗转流连了甚久。

“不说话?”他先是皱皱眉,後来忽然笑了一下,“哦,很好,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啊。”

自作主张地把人家的“不知道该说啥”当成“默认”,黎唯哲也不给庄景玉一个说话辩白的机会,就直接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然後重重关上车门大步走到庄景玉那边,又一次扬手,替他打开了车门。

……这……!?

庄景玉今天的眼眶早不知已经瞪大了多少回,现在,终於是要给吓得直接掉出眼珠子来了。

黎唯哲的不按常理出牌简直快要整死他。

从庄景玉现在这个半仰著头的斜上角度看过去,黎唯哲的右手正往旁大大横开,轻松顶住车门,左手则是手肘微微弯曲随意搭靠在车沿,身子半伏下来,却还陷入了一小部分在车厢里边。

这样一个暧昧难言的姿势,既可以解释说是保护守候,却也可以解释说是围堵进攻。它要麽让人感到安全,要麽令人觉得危险。只是无论哪一种,都少不了一份独属於黎唯哲的强势压迫。

车外大片浓烈的阳光,几乎全都被黎唯哲挡在了外面。而在他的身形之外,从那些东拼西凑的可怜缝隙里,丝丝缕缕艰难泄露进来的暖色光线,便将黎唯哲这整个人都给涂裹上了一层,夺目,但却绝不刺眼的柔和光圈。

如削如刻的眉目五官,似笑非笑的神色表情──仿佛有什麽东西啪地断掉,庄景玉心中,忽然就这麽响起了一声轻不可闻,犹如叹息的微弱呻吟。他第n次骂自己被黎唯哲搞到“色令智昏”;可是他又实在忍不住想要用这样的词句去描述,眼前这一副漂亮到恍若不真实,却又分明是绝对真实的,美好场景。

黎唯哲这家夥……占了长一副好脸的大便宜……

“喂……”这时候始作俑者带著满脸的玩味戏谑,唇线处绽开一抹大大的笑意,颇有兴致地看著眼前,几乎已经将脸颊皱成了一坨包子,那傻气简直是扑面而来,g本挡都挡不住的庄景玉,不意外地感到心情特别特别好,笑言道,“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干嘛,你看我看入迷了吗?

而对方接下来意料之中怒目而视的表情反应,令黎唯哲的好心情同样不意外地再升一级。

庄景玉的妙用就在这里。

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在心里挠啊挠啊挠,明明任何实质x的攻击伤害都不能对人构成,但是它还是依然在那儿坚持不懈地,认真地挠。那股子冲天冒泡的傻劲儿,看著真是特别地让人……有感觉。又软又痒又黏不说,几近诡异的舒服里,还似乎带了那麽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勾引味道。就像是有著致命吸引的阿芙蓉膏。

毒瘾发作,於是黎唯哲,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去戏弄一番,眼前这个傻乎乎的罪魁祸首。

“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是,你也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惹麻烦啊,”黎唯哲满脸得逞地笑了笑,手肘微抬,往左前方顶了两下,指了指某位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几步以外,也不知早已经站在原地等待了多久的男服务生,笑眯眯地道,“人家一直在这儿等你下来,好去停车呢。”

庄景玉一怔之下恍然意识到什麽,刷地转眼看过去,果不其然,原本套在黎唯哲食指尖上的钥匙链儿,已然早转移到他身旁那个小服务生的手心里了。

庄景玉:“……”

薄脸乍地不受控制地蹿红起来。尤其是在看到那名服务生,整张脸都堆满了客气周到的亲切微笑,神情间丝毫不见不耐烦,甚至一直微微伏低著腰,做出一副鞠躬致意的礼貌样子……庄景玉顿时觉得脑子里像是充血了那样,在神经中枢还未作出任何指示以前,身体就率先一步,飞快完成了迈脚,下车,关门这一整套,一气呵成的连贯动作。

慢x子的他真的很少有这麽快过,晃眼儿一扫,几乎都能看到重影了。

但悲剧的是,这样的迫不及待所导致的後果是,庄景玉几乎,一头撞进了黎唯哲的x口。

虽然,“几乎”,那意思自然就是没有了。可是接下来的情节发展,却让庄景玉觉得,他还不如……干脆一头撞死在黎唯哲的x口来得更好呢……

因为就在他差一点儿便要一头撞上去的时候,黎唯哲立马抬起右臂,r眼几乎看不出使了力气,轻松容易仿佛拈小猫那般,就这样轻飘飘地提住了他整个人,然後将他……

最奇怪最诡异最窘迫的部分就是在这里!

黎唯哲竟然没有按他所想的,一把将他扔开甚至甩开,而是……而是……直接将他……

搂进了怀里!!!

说是目瞪口呆或者不敢置信,都已经很难准确描述出,庄景玉在那一瞬间的震惊心情。当脑子里的迷糊晕眩终於缓和过去,当虚浮不稳的脚步也渐渐打直站定,当黎唯哲沈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明明砰然跃动在他的血rx腔,但却无比清晰地,敲响传达进自己的耳畔心房……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某一个刹那,纠结成了一团糟糕的乱麻。庄景玉半耷拉著脑袋,模模糊糊地听见,黎唯哲现在,似乎是正在和他身边那名小服务生交代嘱咐著什麽。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颐指气使不容抗拒,优雅迷人的冷峻中,隐隐透出一抹,高高在上的疏离淡漠。

一种天生的强势;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车子很快便从两人面前消失了。黎唯哲搂著庄景玉往後转了个圈儿,抬手捏捏他圆润小巧手感极好的粉白耳垂,然後凑近他发顶轻轻笑了笑,眼睛里似乎有那麽一点……宠溺包容的味道?

“走吧,我带你进点儿食去。”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难听得足以打破一切虚妄幻觉。

……进、进食!?

庄景玉听完愣了愣,随即不禁咬牙一赧,红透了整张脸。从後耳g,到下巴尖。

──气的。

进、进食……老天,难道黎唯哲,居然还真把自己给当成小猫咪了吗!?当成宠物了吗!?当成玩物了吗!?

想到这里庄景玉一时生气不过,拼命地扭身想要挣脱,但是……结果哪怕只是用膝盖想想,也估计是和事实差不了多远的。

现在的黎唯哲看起来仍然像是,完全没有用力气那样,只随意地斜过一只手臂,轻轻松搭在庄景玉的肩膀。於旁人看来,整段路只是他单纯地搂著庄景玉在走,然而只有庄景玉本人最清楚,黎唯哲g本就是在拽著他,硬生生将他往後退方向迈出的脚步逼迫扭转成相反方向──往前走!

庄景玉很郁闷,很气苦,也很……无可奈何。

其实他并不比黎唯哲矮多少的。就算说多点儿,也就将将,不过大半个头的样子。可是现在……看看现在……当黎唯哲一臂环住自己肩膀,看似没有使多少力气,然而却已经足够将他牢牢禁锢在臂弯里的时候……庄景玉想自己虽然没有撞死,可是他此刻真的宁愿自己,还不如刚刚就真的一头撞死!

第十七章

庄景玉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正被迫跟著黎唯哲大步走进的这一家餐厅,究竟是一家什麽餐厅。唔……不过,西餐厅──这是他绝对可以肯定的。

华丽优雅的装潢设计,高贵迷人的情调氛围,以及空气里,那一阵阵舒缓空灵安静流淌的唯美钢琴声……当然,也不排除庄景玉偶尔用余光瞟见的,那些刀刀叉叉r排沙拉的组合搭配──这一切的一切,都无疑宣告了,这一家餐厅的属x,

而且,看样子,它应该还是一家,位於顶尖的豪华西餐厅。

餐厅很大。左拐右拐最後还上了个楼,黎唯哲总算是带著庄景玉,来到了他早就选定好的老位置。

左手临窗,商业区车水马龙,人山人海,高楼栉比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右手边几米开外的一个小台阶上,则是极尽奢华地摆放了一架全身n白色,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三角架钢琴;而在钢琴的斜後方,则是从天花板的房梁处,由上而下地悬挂了一副巨大的流水帘幕,其间光影参差,霓虹闪烁,瑰丽斑驳有如油彩,潺潺水声动人心神。

静谧,幽美,高雅──这的确是一个,充满了风情意蕴的风水宝地。

庄景玉被眼前的漂亮场景给震慑得失神了好几秒,心里忍不住纳闷:黎唯哲看起来g本不是什麽都市j英类型的绅士人物啊?就算撑死了也最多不过一个运动系别的大老爷们儿而已,没想到……居然还这麽有情调!?

但却又丝毫不显得违和。

已经迈入成熟,犹如绅士贵族一般的温文尔雅,高贵气度,和仍旧停留在“男生”阶段,唯独少年才有资本拥有释放的轻狂放纵,飞扬跋扈──这二者,在黎唯哲的身上得到了完美天成的交流并汇,江山一统,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奇怪。

他好像就是拥有这样一种,可爱,却又从来让人爱不起来,可恨,却又始终让人狠不下心的,恶魔能力。爱他太没有安全感,因为说到底,他毕竟也还只是一个,不懂真情与责任,而只知挥霍与玩弄的,远远没有成长成熟的大男生;但是恨他,又实在太强人所难,因为他确实──哪怕只是在表面上──也已经拥有了一份,只有成熟男人才有资本随意挥洒,自如收放的,体贴优雅,风流气韵。

别人都是“表里不一”,黎唯哲却是连个“表”都不一。前者已经很难想象,而後者像黎唯哲这样,庄景玉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他又不能否认黎唯哲的确将那两种气质融合得浑然天成……

一路抗拒著却又被迫承认著。庄景玉站在黎唯哲的身後,多多少少,感到有一点别扭。

移开原本一直搂住庄景玉肩膀不放的右手臂,黎唯哲继续坏心不改地向下滑移到庄景玉的腰椎处,在那上面万分暧昧地轻轻一拍,凑近对方耳边低声笑笑说:“喂,你怎麽又发上愣了?还不去坐,难道是等著我给你拉开椅子吗?”

就算再怎麽没见过世面,庄景玉也知道,为对方拉开椅子这种行为举动,一般都是绅士对女士所做的。

庄景玉绝不认同黎唯哲是绅士,更不想让黎唯哲把自己当成女士,当然他最不想的,还是再在黎唯哲的面前丢人丢脸丢面子!

……将所有利弊关系分析权衡了遍的庄景玉,赶紧一个箭步蹿上前,飞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整个过程流畅连贯,一气呵成,和他说话时的吞吞吐吐急死个人完全不同,却反倒是和他刚刚那一副,被惊吓到一溜烟儿从车厢里钻出来的迅疾样子,有得一拼。

黎唯哲不禁看得莞尔一笑。小猫爪子嚓嚓挠过心间的酥麻瘙痒,又一次突兀地,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嘴角噙著笑意,黎唯哲慢慢地走上前拉开椅子坐下。屈腿,弯腰,落座──全部动作里,充满了一种随心所欲的从容不迫,优雅贵气。而当他微微往前倾过身子,双手十指交叉,随意搭放上桌子的时候,浑身上下那一股极具压倒x的气势气场,瞬间便朝著对面的庄景玉笔直伸展而去。

庄景玉顿时觉得自己被压迫得呼吸不畅,心律不齐。

他都不大敢抬头正眼去看黎唯哲的眼睛。

好在这时候服务生快步走上前来,三十度弯腰低头恭敬站在桌旁,然後从怀中递上了两份制作j良,手感极好的皮质菜谱。

黎唯哲伸手接过菜谱,却连翻都没翻一下就直接往反面一摆推到庄景玉的面前,懒洋洋地道:“我老规矩。你想吃什麽,自己看自己点。”

自己看自己点……听起来倒是很体贴民主的一句话。可是庄景玉听了却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看看黎唯哲现在的这副样子吧!眼睛微微弯起,嘴角也薄薄咧开成一条笑里藏刀,包藏祸心的狡诈细线……这麽一副显而易见的狐狸模样,说穿了,他把菜谱推给自己的g本原因,分明就是想要看自己出丑的吧!

然而就算出丑,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庄景玉既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得罪黎唯哲,从此失去唯一有可能知道萧岚消息的途径,同时他、他也……饿啊……

硬著头皮认命地接过菜谱,庄景玉只得低下头专心研究起来。那上面的菜品和配图,的确足以让人看得头昏脑胀,眼花缭乱。至於价格自然也是令人咋舌,昂贵不菲。庄景玉随手翻过海鲜那一页,又chuchu扫了眼罗在右列,那一竖行排拉下来的价位数字,便颇为郁闷地发现,哪怕是最便宜的那一种,也都几乎可以当得上,他将近一个多月的夥食费。

深深吸进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对面那人嘲味渐浓的闷笑声,庄景玉的指尖一路滑下去,最终定格在了米兰小牛胫r这一道菜上。

服务生扫了眼菜谱默默记下,正想开口询问是否还需要点儿什麽,一抬头,却见庄景玉顶著一张老实透顶的诚恳表情,只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羞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麽,整张脸涨得红扑扑的,嘴唇一动一动,从牙齿里小声挤出一句:“麻烦请多加一点番茄……谢、谢谢……”

嗯?黎唯哲不禁一愣。

这个家夥……居然开口讲话了!?而且听他刚刚所说的,貌似他对西餐,倒也并不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土老帽而已啊。

想到这里黎唯哲眉毛一挑,看那样子,竟是著实有些被讶异到了。

服务生作好记录以後很快离开。现在,黎唯哲缓缓弯起右手食指,轻轻在桌上敲了两下, 眼睛微微一眯,忽然换了个话题。

“你很喜欢吃意大利菜?”

庄景玉听完问题脸色显得有点古怪。仿佛这是个很难的问题,想了很久才慢慢往下点了点头。

应该……也不算是说谎吧。虽然庄景玉对西餐这个整体本身,其实都没有什麽特别的好感,因为他总觉得西方人的餐饮文化大多都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野蛮阶段。可是因为意大利是楚回曾经带自己去过的,在那里,楚回和自己一同分享了许许多多,至少是他非常喜欢的西式美食,所以对意大利菜,大概是有一点“爱屋及乌”的意思在里面吧。

回忆让庄景玉的表情,不自觉地,就变得遥远,和恍惚起来。

黎唯哲静静看著他,难得什麽都没有做。片刻过後,也只是将眼睛,眯起得更加厉害而已。

而後他忽然笑了。那模样无论近看还是远看,都显得非常英俊,眉眼间四处散落著,星星点点的温柔和勾引。

顿了顿,黎唯哲又轻声问了句:“是因为,有人……陪你一起吃过?”

这下,庄景玉彻底默不作声,也不点头或者摇头了。

可就凭他现在这副失落难过的表情,黎唯哲猜不出答案来才有鬼了。

点点头,淡淡道:“嗯……原来如此,我懂了。”面无表情的表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接下来一大段等待上菜的空闲时间里,两人皆是极有默契地,无话可说。

直到服务生将两人的餐点送上来,庄景玉对著那一大盘油光可人热气腾腾,r色也泛著一层姣好色泽的j品牛排,摆好餐巾拿起刀叉,正准备要大餐一顿之时──

对面的人突然横过来一只手,将整个餐盘一把挪开。

变故来得太快,庄景玉整个人都呆了……

而在看到黎唯哲将原本摆放在他面前的餐盘慢悠悠推放到自己面前来的时候,庄景玉则是整个人都木了……

“你吃这个。”

轻描淡写但却不容拒绝的命令。

暗暗窘了一下,庄景玉用表情和眼神询问对方,“为什麽”?

黎唯哲并未马上作答。他动作熟练地切割叉起一小块牛排来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这才耸肩说了句:“是我请客嘛。所以总是要让你吃到点儿真正好的东西不是?”

说著他放下了刀叉。

“你给我牢牢记著,法国菜比意大利菜好吃。”

庄景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以後,也不许再吃意大利菜。”

庄景玉猛然合不拢嘴巴。

!当──乒──乓──

手中的刀叉一个没拿稳,刷刷刷地,全部都狼狈不堪地滚落到了地上。

第十八章

黎唯哲见状轻轻笑了下,转身向外随意打了个手势,服务生便迅速殷勤地,替庄景玉重新拿了副洁净的刀叉换上。

“……谢……谢谢……”庄景玉微微往後一缩尽量给对方让出位置来,小小道了声谢。

现在饥饿感已经打败了一切。感觉到肚子里咕噜噜响起一阵,直欲令人钻地而逃的尴尬嚎叫声,庄景玉脸上一烫,立马埋下头准备开吃。

不、不过,这盘子里的东西,r红色一块一块的……到底是什麽?

庄景玉小心翼翼叉起一块来端在跟前仔细瞅了瞅,鼻尖可爱地耸动了两下,觉得味道实在是很香很香,禁不住腹中滚滚,本来都已经打算咬进去了的,却在张开嘴巴的时候听见那头的黎唯哲轻轻一笑,语气像是嘲讽。

於是庄景玉又不禁纳闷儿了:这有什麽好笑的啊,不过就是吃个东西而已啊……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纠结犹豫到底要不要吃的这段光景里,黎唯哲已经歪著脑袋,全当看情景喜剧似地,观察欣赏他好久好久了。

深邃笔挺的眉目中,逐渐沈淀出一抹,难为人察,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情纵容。

黎唯哲动动叉子拨开盘中的几粒r块儿,动作优雅随意,相当迷人。

“怎麽不吃?饿了就吃啊,”他耸耸肩,一脸无辜的不明所以,“很好吃的。”

老实说,庄景玉本来的确是想,这个菜应该还是蛮不错的,可是现在被黎唯哲这麽摆明了一讲,他突然就变得,反而不那麽确信了……

没办法,对方的信用在他心里,很成问题。

黎唯哲继续在那儿旁敲侧击做思想工作,微微一笑,说得暧昧:“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你不尝尝,我会难过的。”

呃这……庄景玉给听得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又再僵持了一小会儿功夫,庄景玉最终还是惨败屈服在黎唯哲的y威之下,视死如归般张口咬住了那一小片,油光可鉴的深棕色红r。

唔……小心翼翼地嚼了嚼然後咽进肚子,庄景玉抿抿嘴,不经意地探出舌尖,微微舔了舔水润发亮的唇瓣,觉得……味道还算可以吧。

至少是能够被接受。

於是当很久很久以後,庄景玉知道他今天吃的这个东西名字叫做鹅肝酱,而当更久更久以後,他无意中在上点击查看到鹅肝酱的制作过程,以及那一张张残忍虐待的可怕图片时……庄景玉整整三个星期都铁青著一张臭脸,不仅没有再跟黎唯哲讲一句话,而且就连某些,对於黎大少爷来说几乎是每天每夜都必不可少的“重要事情”,也都不愿意再和他做了。瞧那表情似乎是在嫌弃说:你居然会喜欢吃这麽血腥残暴的产物,简直是野蛮低俗没文化开化……

所以那时候的黎大少爷也被害得唯有忍痛割爱,忍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直到馋瘾实在是犯得不行了忍不了了也不能再忍了,这才逼不得已偷偷mm跑到外面去解决胃口问题。他连家里雇了好些年的,在烹饪鹅肝酱方面几乎位列顶级的厨师师傅都不敢再留,而是直接给了一大笔钱,让老人家回乡下老家颐养天年去……

当然这都是很後很後的後话。

现在,黎唯哲看著眼前某人一副吃得紧张兮兮生怕被毒死的忐忑样子,心里十分不爽,忍不住皱眉道:“有那麽难吃吗!”

庄景玉听完赶紧努力咽下某块已经在嘴巴里嚼了很久很久的r,心想自己有表现得有那麽痛苦吗……

抿抿唇,庄景玉决心还是要说实话。

於是他很真诚地摇了摇头。

和黎唯哲不一样,庄景玉的信用问题一向不是个问题。因此当黎唯哲见状,眉目间总算稍微舒展了几分。如若仔细一看,甚至还能发现在他的唇角边缘处,隐约悬挂著一线,若有若无的炫耀得意。

这副表情著实像极了一个小孩子,非要大家都认同他所喜欢的东西,那样专横霸道的孩子气。

可是庄景玉的话还没说完。

“不难吃,就……很一般。”

黎唯哲脸上还没来得及绽放完全的笑容瞬间胎死腹中。天知道他第一次,如此痛恨庄景玉的诚恳老实……!

而庄景玉在那一头也很想不通,自己明明讲了真话,可为什麽黎唯哲还是一副恶狠狠到,恨不得要将他拆骨入腹的凶煞样子。

黎唯哲y沈著脸近乎泄愤般地狠狠切割著盘里的牛排。庄景玉坐在对面直看得心惊r跳,感觉那一下一下,仿佛都是切在自己身上似的疼。

不、不敢再看,他唯有……埋头苦吃……

在庄景玉的不懈努力之下,没过多久他盘子里的东西就见了底。拾起纸巾勉强算是合乎礼仪地揩了揩嘴,庄景玉抬起眼扫了扫对面黎唯哲的盘子,却目瞪口呆地发现竟然还剩了好多好多,黎唯哲g本就只是把那一大片r排切好成一小块一小块拨在了盘子空余的地方而已,压g儿就没怎麽吃过。

虽然说刚刚硬要和自己交换餐点的是黎唯哲而不是自己,但是论其g源,那毕竟还是因为在最开始的开始,是自己点了这一份菜的原因。所以如今面对著那一大盘令黎唯哲食不下咽的,触目惊心的牛r块儿,庄景玉多多少少觉得有一些愧疚和抱歉。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当初分明是黎唯哲先说自己饿了要来吃饭的,结果现在……

庄景玉低头看看自己桌前空空如也的盘子,再伸长脖子望望对面那边满满依旧的盘子,庄景玉……非常深刻地被窘到了。

他终於可以理解黎唯哲刚刚问他那句话的心情了,因为现在就连他这麽个不怎麽愿意开口讲话的人,也都已经忍不住想要问──

“有、有那麽……难吃吗……”

黎唯哲挑挑眉并未说话,回答的方式是直接叉起一小块牛r笔直递到庄景玉的面前,耸耸肩漫不经心道:“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毫无预兆的亲密动作著实把庄景玉给狠狠吓了一大跳。就在那片r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横到自己眼前来的时候,就凭这那副汹汹来袭的架势,庄景玉差点儿以为黎唯哲会直接把叉子叉进他嘴巴里……

“嗯?尝尝?”黎唯哲挑逗般地晃了晃手腕,直抖得r排上的油光一颤一颤。

无论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是相当激人食欲的。

然而庄景玉却很坚决地眨著眼睛摇了摇头。

他虽然没有吃饱,但是也已经不再觉得饿了。这种饥饱程度对他来说非常正常,是他从小就忍耐习惯过来的,放到现在来说,还是什麽,“饭吃七分饱”的健康生活方式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於庄景玉来说,这样吃东西也未免有点儿太……那啥那啥了。他还没有厚脸皮到可以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同另一个男人进行这种奇怪暧昧的……进食方式。

连和楚回都没有过。

骨子里那些真正传统保守的东西,庄景玉是没办法轻易为任何人改变打破的。

可是黎唯哲见状倒也不觉得生气。他微微一笑,又开始进行蛊惑人心的思想工作:“你怕什麽?我又没吃过。”

“不、不是……这个问题……”担心眼前的叉子下一秒就真会被突然暴怒的黎唯哲给叉进自己的嘴巴里,庄景玉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点,但态度却仍然相当坚决地,缓缓摇了摇头,“反、反正,这样不好,不好……”

他说得很慢,很结巴,很忐忑,但是,也很认真。眼底凝聚而起的光芒,愈来愈亮。

黎唯哲静静看著眼前的人,眉头微皱,但到底没有再开口。

这不是黎唯哲第一次见识庄景玉的坚持和倔强。现在的庄景玉,同记忆中最初那一次,站在四面环敌的包围圈里的庄景玉,仍然,一模一样。那时候,周围的人要麽等著数落他,要麽等著看他的笑话,然而最终那些嘲讽谩骂的声音却并没有能将庄景玉逼走得退後哪怕半步,而是竟反将他挫得,越战越强。

黎唯哲甚至都不确信,如果不是用了身份附加的蛮横强权,而单单只是他自己,那麽他是否还有办法,可以打败庄景玉。

事实上黎唯哲很怀疑其实连庄景玉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尽管对此有些好奇,然而黎唯哲并不打算在今天这个地点场合,用这麽低级没品,也没什麽意义价值的脑残方式,去试出那个所谓的答案。

他享受慢慢捕猎的过程,反正时间也还很长。而他们交易的期限,当然由他说了算。

於是黎唯哲慢慢收回了手,耸耸肩,报以对方一个包容理解的迷人笑容。

“好吧,那算了,”随意将刀叉扔进盘子里,彻底放弃吃这盘东西,黎唯哲双手抱x往大大椅背上一靠,想了想,说,“可是你害得我的午饭成了这样,总得要做出点儿补偿吧。”

这、这个结论……

如果黎唯哲现在面对的人是个伶牙俐齿锱铢必较的厉害大婶儿,那管你长得帅不帅,都要立马跟你掀桌子理论到底了。

但是庄景玉一不厉害,二他也不是大婶儿……所以黎唯哲很快便得到了他意料之中的回应。

“嗯,好的。应该的,我、我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空气里瞬间弥漫出铺天盖地的傻气!黎唯哲听得抽了抽嘴角,说不上是因为奸计得逞,还是因为真的有点被庄景玉太过老实淳朴的良善心思给雷到……

如果不是因为演戏需要以及形象问题,黎唯哲真想立马扑过来剖开庄景玉的脑袋看看那里面究竟是怎麽长的!……究竟长了些什麽!

庄景玉还在那一头继续特单纯地问:“嗯……那、那你……想要吃什麽呢?”

黎唯哲稍微平复了一下,朝庄景玉莞尔一笑,挑眉道:“你这麽问,意思是,我想要吃什麽,你就请得起我吃什麽吗?”

哦……这貌似,的确是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黎唯哲如同等著猎物上钩那般,满怀期待地等著眼前这头小笨兽,落入圈套,掉进陷阱。

可是庄景玉眨眨眼睛想了想,居然毫不迟疑,而且还显得特理所当然地来了一句:“请得起呀。”

他是想起了楚回留在他户头里的,那一大笔,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很难用到底的钱,觉得反正不用白不用,既然黎唯哲吃惯了好东西,那拿出来请请他,也没什麽关系。

庄景玉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眉目里下意识就流露出了几抹不经意间的诚恳和笃定。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落进对面人的眼中,却差点儿没把黎唯哲给憋得直接一口气上不来,活活窒息。

那感觉就像是原本一直确信无疑,一定会落入陷阱的小笨兽,居然……其实g本就没有走这条路!?

黎唯哲缓缓眯起眼睛,脸上神色y晴不定,即将发作的危险意味相当浓郁。庄景玉看在眼里,想了想,觉得黎唯哲可能是在担心自己的财力问题,於是咽了几下喉咙,又小声地补充了句:“你、你放心,我……我请得起的……真、真的,我……我有钱……”

虽然说得结结巴巴,但语气却是特别坚定。如此强烈鲜明的矛盾反差,倒让前者这个小毛病谈不上是毛病了,而是竟反给庄景玉增添了一丝,羞赧的谦虚。

潜台词就是:我真的真的很有钱,但我也特别特别低调哦……

如此恳切真诚,简直恳切真诚到欠揍讨打的无知模样,让黎唯哲真的很想做出,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家当都狠狠砸在这个傻大冒的身上,然後揪著他的领子怒气冲冲回他一句:有本事你就跟我比比谁的钱多!……──这样幼稚白痴的攀比行为!

用好像要将猎物大卸八块,拆吃入腹,最後啃得尸骨无存般的杀人目光将庄景玉给死死盯看了大半晌,直到对方被他给盯得汗毛直立毛骨悚然,差点儿就又要拍案辩解一句“我真的有钱!我请得起你!”的时候,黎唯哲这才恨恨威胁地扔出一句:

“……你给我闭嘴!”

开玩笑!如果再让他看见庄景玉顶著那样一张穷光蛋的老实脸却跟他义正词严地说什麽“我有钱!”……黎唯哲不确信自己现在是不是会真的一个冲动忍不住,立马掏出身上所有的卡和现金,然後全部都丢到那头猪的脸上去!

庄景玉眨眨眼睛,虽然很疑惑但仍然很听话地闭嘴了。

真是奇迹……从来都只有别人拼死拼活想要让他开口而不得的份儿,结果今天,在黎唯哲的面前,他居然会从对方那儿得到一个怒气冲冲的“闭嘴”命令……!?

简直神了。

原来黎唯哲对他的影响,远比他自己想象中以为的那样,还要深,还要广。

不过这样也好,庄景玉想。反正就连他自己也都觉得,自己说得那叫一个痛苦别扭。“我有钱”这种句子,讲出来实在是自恋炫耀到要死,一点都不符合他的身份和气质。

黎唯哲皮笑r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抱在x前的两只手分别轮流抬起十指,落在肘弯处轻轻敲著,懒懒道:“好啊,既然你这麽说,那就乖乖等著我的电话。”

庄景玉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对“你怎麽可以随便调查我”这一茬的愤怒不满,裤袋里的手机便像趁势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一般,!!!地急促响了起来。

自动默认的铃声永远都那麽丑。黎唯哲翻翻白眼儿,露出一副非常难以忍受的嫌弃表情。

所以,就在庄景玉小心翼翼掏出手机,麽指流连徘徊在接听键上,犹豫半天到底要不要按下去的时候,黎唯哲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他的那副蠢笨呆样,也实在是再也听不下去这麽丑的!!!声,便干脆往前一倾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出手,飞快夺过了庄景玉掌中,那个害得他们两个人都丢脸丢到大西洋去的罪魁祸首。

“啊!”庄景玉小小地惊呼一声,只觉得眼前不过白花花的一闪,再低头,手里的东西就已经不见了。

“你……”

黎唯哲g本不理他,接过来看看屏幕,笑了:“哦,魏嘉,又是这个人啊。”

语气里有一抹微妙的轻佻和……不爽?庄景玉不确信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他这一秒锺的直觉。

不过庄景玉也没有太长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走向瞬间便夺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黎唯哲忽然麽指一按直接接通了电话,完全忽略掉庄景玉目瞪口呆的表情。

“喂。”声音又低又沈又冷,并且还有够跩的。

庄景玉整个人都傻在那儿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立马起身夺回手机,然而他刚一站起便瞬间接收到了黎唯哲那一对横扫袭来的威胁眼神,其中隐隐含笑……笑里藏刀。

【刚刚才生效的交易这麽快就给忘了?你还想不想要知道萧岚的消息了?】

“……”

庄景玉保持著半屈腿站定的尴尬姿势僵在原地纠结了老半天,小天使和小恶魔在脑袋里昏天暗地大大混战了一场,然而最终获胜的……

不是小天使。

此种结果令庄景玉感到非常的懊恼。该死的他怎麽会突然忘记了,史上最大的恶魔现在就坐在他的眼皮子跟前儿啊!小恶魔有这麽一大只恶魔之王坐镇背後给他撑腰,小天使怎麽可能赢得了!?

庄景玉最终饱含屈辱地颓然坐了回去,神情不甘不愿,但却又无可奈何的。

他觉得自己堕落了。彻彻底底地。

这样一想庄景玉远远瞪向黎唯哲的目光不自觉就变得有些愤恨和……委屈,但更加可恶的是,黎唯哲似乎不仅相当满意庄景玉在挣扎许久之後最终做出的这个决定,并且他还相当满意,庄景玉此时此刻的神态表情。於是黎唯哲竟然在应付电话的百忙之中抽空朝著庄景玉奖赏般地一笑,一排白森森的牙齿亮出来,明晃晃闪在庄景玉的面前,简直把他给气得,浑身抖到不行。

一筹莫展中庄景玉唯有竖起耳朵专心听,可是他越听竟越有种错觉──好像那手机从来就没有属於过他。黎唯哲,就是他自己。

应对得那麽自然,那麽悠闲,那麽游刃有余,那麽……不要脸皮!

庄景玉活到现在还真没见识过,能把鸠占鹊巢这个成语,发挥到如此心安理得的家夥!

听听黎唯哲现在所说的话吧,庄景玉唯有掩面叹息。心想比起哑巴,他倒更愿意变成聋子。

“哦……庄景玉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啊,魏嘉啊。嗯,我从庄景玉那儿听到过你。”

──拜托!那也只不过是刚刚、刚刚而已!而且别忘了,你也仅仅只是在短信提示上瞟到【请注意仅仅只是瞟到!】了个名字而已!

“我?哦,我是他的高中同学。”

──嗯……这句话听著,还勉强能算是句人话……

“因为我和他交情不错啊。约好了今天我请他吃饭,下次他请我吃饭的。”

──!!!“约好了”什麽的他就懒得计较了,可是谁能告诉他,前面的“交情不错”算是怎麽一回事儿啊?就算是圣母也没法儿圣到能和曾经无缘无故把自己诬陷入狱的人“交情不错”吧!

“也和你们约了吃饭?哎,所以说他是忘了嘛。下次我会让他乖乖补偿我一顿大餐的,你们也可以大宰他一顿啊。”

──这……好吧,因为被可能见到楚回的巨大惊喜给一时冲昏头脑所以忘记了同室友们的午饭之约,这的确是他的错没错……可、可是,他那里有和黎唯哲约定吃饭然後忘记了这一回事啊!

“啊是啊,庄景玉这个家夥,从高中时候起就老实得不得了呢。”

──要、要你管!

“幸好有我罩著他。”

──!!!庄景玉听到这里,一直不断放大的瞳孔终於将眼眶给撑得圆鼓鼓的了。他一脸的惊怒交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能这麽面不改色不打草稿地睁眼说瞎话……

“嗯?哦……你说那辆车啊,呵呵,那不算什麽的,庄景玉没跟你们说吗?他自己也很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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