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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景玉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毁在黎唯哲同魏嘉的通话里了。

“好啊,有机会大家一起见个面吃个饭。嗯……我请吧,就当多谢你们在大学里帮我照顾他了。他这个人啊,就是傻得让人很不省心的。”

──庄景玉已经麻木了。无论是对黎唯哲的谎言还是对黎唯哲的……不要脸。

两人最後礼貌客套地道了别,黎唯哲挂断手机,一脸得意地望著眼前早已陷入风中凌乱的庄景玉,轻呵一声调笑说:“真是个热心的人呐,还说什麽,给你买了食堂离新鲜出炉的小蛋糕,让你吃完饭早点回去呢。”

第十九章

庄景玉一听腾地站起身,两边脸颊以r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红了个遍。倒不是因为黎唯哲不怀好意的调侃(事实上庄景玉也完全没听出来其实黎唯哲刚刚那句话,分明是在故意误会自己与魏嘉之间,那一份纯洁无比的同窗兼室友之关系),而是因为经黎唯哲这麽一提醒他才突然想起来,上午还在图书馆的时候,魏嘉的确是有发短信跟他说过这麽一回事儿……

想到这里庄景玉顿时如坐针毡,觉得愧疚得不行。

“……我、我要回去了……”红著一张脸庄景玉憋了老半天憋出来这麽一句话,然後慢慢朝黎唯哲伸出手,“还、还我。”

黎唯哲紧紧盯著那一只又瘦又窄又白,和普通大学男生相比起来简直不能看的小手掌,不知怎地忽然心念一动,不仅没还手机,反而直接将自己的一只手给递了上去。宽大厚实的手掌,几乎完全将庄景玉的,牢牢包握攥紧。

“呃!……你!”庄景玉一怔,手心的热度不禁让双脸涨得更红,“干、干什麽……”

他拼命想要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奈何黎唯哲的力气怎麽会是他所能抵抗的。

黎唯哲在那儿mm蹭蹭了好一会儿,渐渐皱起眉:“喂,你的手也太chu糙了吧。”

庄景玉听完一呆,眨眨眼睛,应该是没有想到黎唯哲搞了半天竟然会吐出来这麽一句话。但是他毕竟不是女孩子,对於这种事情也不甚在意。可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脑子里忽然抽了什麽疯,庄景玉沈默了一阵居然结结巴巴地小声回了句:“我、我又不是……林烟。”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仅他自己,就连坐在他对面的黎唯哲,也都给听得愣住了片刻。

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诡异泛滥。其实这个时候的庄景玉并不明白,此番话於旁人听来,分明就是踩著了那一g名为“吃醋嫉妒”的红线,然而庄景玉也并非只是个感知全废的傻子,也总觉得,这句话在某个说不出来的地方,听起来的确是有那麽一点……奇怪莫名的异样。

黎唯哲深深看著庄景玉,眼底转瞬试闪逝过许许多多复杂难懂的颜彩流光。忽然他挑眉笑了笑,指尖微动往前捏了捏庄景玉厚茧层层的手掌心,特意压低的声音里,却有著一种无心暧昧的柔情。

“你当然不是林烟。”

庄景玉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听见这一句话以後蓦地全身发烫。心里像是有一锅煮沸的热水正在哧哧哧地往他的四肢百骸输送热度。他猛一用力将手给抽了回来,感觉浑身上下都烧得古怪。他想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麽即使是像林烟那样冷豔高傲的美人,却也依然没能从那一张,名为迷恋黎唯哲的巨之中全身而退,逃脱出来。

想想看,哪怕是亚当夏娃这样信仰纯洁的人类始祖都还会被撒旦引诱吃下禁果背叛上帝呢,庄景玉不觉得自己会比他们更加高贵坚定,但他绝对以为,黎唯哲的恶魔功力,可一点都不比撒旦差。

黎唯哲好像完全不介意庄景玉自作主张抽回了手的大胆行径,貌似心情还一副好得不得了的样子。一张帅脸笑得迷人,从眼梢唇角划开淌去的深邃笑纹,直把庄景玉给晃得,心里阵阵发慌发闷。

“……好了,呐,还你。”黎唯哲刷刷刷地快速按动了几下麽指,在手机键盘上横扫一遍,然後心满意足地将它还给了庄景玉,又再坏心眼儿地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号码,记著你刚刚答应的,要回请我吃饭的啊。嗯,如果你不想说话那发短信也成,唔……发短信,你应该会的吧?”

庄景玉咬著嘴唇怒瞪了黎唯哲一眼。

“哈哈!”谁知道黎唯哲这家夥见状,却反而变态受虐狂一样地大笑起来,顿了顿,又笑眯眯地甩出一句威胁,“好啊,那你可千万记著,如果你胆敢让我等太久,那我下次,就叫上一排车去z大接你。”

“你……”

庄景玉差点儿脱口而出,一排车?你以为自己在迎娶新娘子啊。

後来猛然意识到自己想了什麽的庄景玉瞬间闭紧嘴巴,惊出一身冷汗──幸、幸好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这种话,要是真说出口了他就……

他就会怎麽样庄景玉暂时想不到,但是黎唯哲一定会是把他给嘲笑得体无完肤颜面尽无──这一点,是他绝对可以肯定的。

心有余悸地伸出手接过手机,庄景玉刚想辩解一句“我才不会忘”,却在看到屏幕上那两个熠熠闪耀的硕大字眼时,脑子里某g名为理智的神经,啪得一声,便干脆而清脆地断掉了。

因为黎唯哲输进手机里的东西除了他的号码,当然还有这个号码所属於的名片夹名字。

而问题在於,黎唯哲输入的名字不是黎唯哲而是……

主!人!──这两个字!!!

干巴巴呆望著屏幕,庄景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傻掉了。如同一台死机的电脑,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当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你……你……你……”庄景玉抬起眼睛,又窘又羞又气地死死瞪向黎唯哲,却始终“你”不出来下一句。

他以前是g本没有说话的欲望,但现在却是非常想说话而不得!

黎唯哲见状一扬眉:“你刚刚不是听清楚了交易内容的吗?这是实情啊。怎麽,你对我输入的名字感到很不满吗?”

庄景玉愤怒,这种东西,会感到满意的那还是人吗!?那是撞鬼了吧!

“哎,”黎唯哲叹口气,耸耸肩笑得满脸无所谓,一副大方请便的样子,“我只是觉得这样写很符合事实而已嘛。啊喂,别用眼神杀我啊。唔……好吧好吧,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那你可以自己改嘛。”

庄景玉一听更气了,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变换得又多又快。

“嗯?怎麽这副表情?我不是让你改了吗?你赶紧改啊……哦!哎呀糟糕糟糕,我怎麽又忘记了,你可能,大概,也许……”黎唯哲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忍不住笑场了,但仍然努力坚持著板起一张俊脸,mm下巴,故作恍然大悟状,“你是不是……不会修改名片?”

如果可以庄景玉真想现在立马扑上去撕烂黎唯哲那一张“恍然大悟”的脸。──这应该是你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吧! 你现在在这儿装什麽纯情的“恍然大悟”啊!你的脸、你的脸……到底是不是真的人皮长出来的啊!

黎唯哲略显苦恼地想了想,一场假戏仍旧做得不亦乐乎:“哦……原来你不会啊,”然後完全无视掉庄景玉羞愤欲死同时也非常想冲上来将自己给活活掐死的恼怒表情,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建议道,“那你去找你那个热心的魏嘉室友帮你啊。”

……庄景玉对此唯有默然。他确信黎唯哲也是确信,自己绝不可能有胆量和脸皮将这种东西拿给别人看,所以才敢说得如此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两人间这一次的僵战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庄景玉捏住手机的掌心握紧了紧,复松了松,最终,他到底选择将它,默默收回了口袋。那一瞬间,庄景玉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尴尬难堪,似乎都在今天黎唯哲的面前,提前预支透了。

而黎唯哲似乎也对庄景玉这一次过於简单的轻言放弃,感到有一些吃惊。

甚至是,隐隐约约的……生气?

搞什麽,难道他还真要拿去让那个魏嘉给他改啊?这个名字明明就是自己故意写出来为了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的交易,以及他之前所做出的承诺──要乖乖,听自己的话。

这种东西,庄景玉这个白痴怎麽可以拿去给别的人看……甚至是改啊!

黎唯哲对有可能有别的人能够看到庄景玉手机通讯簿里自己的所属名──这样一个其实再正常不过的事实,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与不爽。

感觉这件事情,这个名字,就只能是,唯有自己和庄景玉才能明白知道的小秘密,才共同分享的小乐子。

分辨出这一层心情的黎唯哲没有再去深究其下更深更深的原因,骨子里的霸道让他直接站起身来,冲著对面仍旧忙於暗自舔伤的庄景玉,语气不善地吩咐了句:“给我把这个名字保存好,以後我每次都要检查你的手机。”

顿了顿,看著面前的庄景玉微微半垂著脑袋,额前凌乱的碎发同眼睑浓秀的黑睫纠缠在一起轻轻抖动,著实很有一分令人欲罢不能的坚韧脆弱,黎唯哲心中莫名一软,不禁又稍显轻快地补充了句:“喂,别表现得这麽委屈嘛。乖乖听我的话,这是你刚刚答应的交易啊。”

说完便往前伸出手,拨了拨庄景玉看起来似乎很软很好m,而事实上也很软很好m的头发。

庄景玉身子一僵,躲不开也不能躲(因为那天杀的交易……),只得默默承受著。良久过去,他很纳闷儿地察觉到黎唯哲似乎还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完全不明白一头乱糟糟的男生头发有什麽好m的),於是轻轻吐出一句:“我、我要回去了……”

“……嗯,”又再m了很久黎唯哲这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低头细细瞅了瞅庄景玉现在的头型,忽然眉头一皱,又三下五除二地将他刚刚才好不容易顺捋好的头型给刨乱拨散了。

庄景玉:“……”

“你还是这样比较好看。”黎唯哲的眼神和口气都很认真。

庄景玉愣了下,作为一个从来都是平庸暗淡,沈默内向型的边缘学生,他几乎没有被这样直白坦诚地表扬过。所以现在哪怕表扬他的人是黎唯哲,哪怕……他表扬的内容也有些没意义,但在别扭之余,庄景玉仍然多多少少,感到了一点难以形容的小开心。

“呃……谢、谢谢……”

黎唯哲并没有马上接受回答庄景玉的道谢。他凝眸紧盯对方又再深深看了几眼,那目光既古怪又滚烫,仿佛要在对方身上烧出个洞来那般。忽然他掉转头近乎低声呢喃地说了句:

“唔……其实都不错。”

“……”

庄景玉不知道是应该把这理解为,黎唯哲对自己的第二轮表扬,还是应该理解为,他对自己前一句表扬的否定和收回。

大、大概……应该是第二种吧。第一种,估计连他躺在地底下的爸爸妈妈都不会信……

不知道应该再说什麽,庄景玉想了想,於是又再将自己的恳求轻声重复了遍:

“我要回去了。”

这时候黎唯哲正好唤来服务员递出一张卡去,听见声音侧身略微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你怎麽那麽罗嗦,我刚刚嗯都嗯了,那自然是要放你走的了,”说完他抬腕看看表,表情和口气都不算很好,“我也要上课去了。”

……哈?

这下轮到庄景玉震惊了。

“上、上课……?你……?”

黎唯哲一看庄景玉这副表情就能猜到他想要问什麽。

“干嘛这麽吃惊,我高中和你可是一届的,现在你还要上课呢,我怎麽就不能上课了?”

庄景玉纠起眉毛想要解释说他震惊的不是“能不能”这个问题,而是……你真的还“需要”上课吗?”。

“我又不立志当文盲,当然需要上课了。”──依然凭借表情。

庄景玉听完先是恍然大悟;随即眉目间淡淡流露出些许的歉意与佩服,毕竟他之前一直误会黎唯哲自从混完高中以後就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只知挥霍的败家大少爷;而到最後,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竟带了点儿那麽点怀抱期待的好奇与困惑。

“啊,你问这个啊。我没有读大学,就在家学,”黎唯哲完美解读了庄景玉的所有表情,“至於学什麽……”

因为故意卖了个关子,所以庄景玉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竟忽然变得尤为热切起来。

然而黎唯哲却恰好在这时非常可恶地一笑:“哎算了,不说了,”随後忽略对方瞬间愣怔,泄气,失望的模样,笑眯眯扔出一句,“反正你是不会懂的。”

“……”说什麽不懂……庄景玉不相信黎唯哲就会完全懂得自己所学的水利工程。

唔……可是他干嘛要对黎唯哲究竟学什麽这麽感兴趣呢?

跟在对方身後默默按照原路返回的时候,庄景玉说服自己,这样古怪的好奇一定是出於自己,对於学习那一股难以磨灭的热情,永无止境的求知欲,以及奔腾不息的上进心。

嗯……一定是因为这样的没错。

尽管坚持不用送,但是庄景玉最终还是被黎唯哲黑著一张脸用“这是交易是命令是你刚刚才答应了我的!”──这一段字字铿锵,句句压迫的强势威胁,给硬逼著被迫坐上了车。

不过不得不说,和上午那辆什麽莱什麽斯相比,这辆四个圈儿出现在学校,就完全如同石沈大海那般,完全没有引泛起哪怕一丁点儿的涟漪波澜。

嗯……很好。这是庄景玉对今天这个高潮迭起,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的痛苦行程,为数不多几个,感到相当满意的地方。

当然,如果黎唯哲没有在当他下车的时候再一次笑里藏刀地提醒他,如果你胆敢不记得回请我吃饭,那我就叫一排车来z大接你──这一回事儿的话,那麽庄景玉觉得,他的心情应该还会更好一些的。

第二十章

回到z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庄景玉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去图书馆上自习的计划,而是直接改道转回了寝室。

一来是觉得,今天的心情起起伏伏跌跌落落了这麽好几大回,想要将它完全平复下来用在好好学习上,恐怕还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现在去图书馆,也只不过是白白浪费光y而已;二来嘛,庄景玉也以为,比起自习这档子事情来说,他现在更加需要去做的,恐怕是应该向室友们,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道一个谦呢。

还记得他们昨晚信誓旦旦承诺说今天要去图书馆里补作业,又想起唐汉跟他提起过今天中午不去食堂,而是叫上他女朋友一起下馆子聚个餐的事情,所以庄景玉一边爬楼,一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现在应该要麽还在图书馆里奋笔疾书,要麽就是出门找了个吧酒吧或者桌游吧什麽的,比拼各类益智小游戏去了。

因此,当庄景玉一推开门,便看见三位室友竟然没有一个外出,而是全都乖乖宅在寝室里的时候,整个人霎时呆在门边,愣住了好久。

最先反应回神的是魏嘉。门被推开的瞬间他恰好斜靠在周云飞的床位旁边,身子微微伏低头也半垂下去,手心撑住一本儿砖头书按在桌面,小脑袋凑近得,几乎都要同周云飞耳边的碎发挨到一起去了。瞧那样子,应该是在问题。

“你……”

听见大门处的响动魏嘉略显诧异地转过头,看见庄景玉,先是一个没忍住万分惊喜地开口叫唤了他一声,却在下一秒,似乎是因为想到了对方今天中午不告而别的恶劣行径,因此表情立马又转换成了滔滔不绝的愤懑怒气。

“哼!你还知道要回来呀!”……咦?说完这句话魏嘉猛然发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这感觉,怎麽越听越像独守空闺的妻子,在质问应酬晚归的丈夫呢……

啊呸啊呸啊呸呸呸!

魏嘉被自己这个,不知怎麽就突然乱入脑中的奇怪构想所深深雷到了,飞快在心中摇摇头极力否认甩掉,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哼,瞧你今天中午紧盯著那辆劳斯莱斯的出神样儿,一双眼睛都给紧盯得发直了,而且居然还把我们也给忘了……见异思迁的家夥,切,吃的什麽好东西嘛,吃这麽久,都乐不思蜀了是哦?”

老实说,尽管魏嘉已经在很努力地挤压狰狞自己的面目五官,竭力想要表现出,“我很愤怒!我很生气!你要是不立马跟我解释道歉,那我现在就要跟你绝交!”──这样一副残暴剽悍的凶巴巴样,但奈何他爹妈不给力,生就只遗传了他这麽一张,无论怎样刻意扭曲,却也都很难变得可怕凶悍的乖巧小娃娃脸。因此魏嘉刚刚所说的话,比起质问和威胁,反倒是一股酸溜溜的陈醋味道,显得要更加明显一些。

眼看著魏嘉简直都激动得想要冲上前去揪住庄景玉的衣领不放了,周云飞立时一个眼疾手快扯过魏嘉的手腕强力将他往後一带,近乎半箍在自己的身前,无可奈何扶额道:“喂……你到底在乱说些什麽啊,什麽叫做见异思迁?虽然大家都是工科生,但你好歹也是高考过的,语文水平不至於烂到这种程度吧。”

魏嘉扭动半天死活挣脱不开,怒:“别仗著身高欺负人!而且!周云飞!你个烂人又不认真听我讲话!我老早就说过我是被保送进来的z大来的,就是没有高考过嘛!”

周云飞闻言却笑了,眼睛里那一抹,好像终於等到猎物上钩一般的得逞j光,刷地一亮闪过。

“哦……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被保送进z大的语文实力啊。我还以为你也‘见异思迁’了呢。”

“……”魏嘉无语凝噎。

看著他二人的样子,这时候仍旧站在门口的庄景玉忽然眼前一花,奇异地感觉到,那一瞬间的周云飞,怎麽好像……呃……是被黎唯哲给附体了似的呢……

就在周魏两人纠缠不清,庄景玉怔然发愣之时,唐汉忽然摘下耳机,停下劈劈啪啪的打字声,转头先冲庄景玉说了句:“好了好了,今天中午的事就先暂时别追究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从实招来,”停顿几秒,又再冲他们三个建议道,“既然中午没吃好,那咱们晚上又再出去嗨一顿呗。哦对,就庄景玉你请客了啊,全当道歉赔罪。”

庄景玉忙不迭地拼命点头。

唐汉见状表情瞬间别扭了一下,随即立马遮掩似地从鼻腔里带著浓浓鼻音轻哼了一声:“哼,算你识相。要是敢再拒绝,抹看老子不搞死你才怪。”

庄景玉一听微怔,然後慢慢,慢慢地,红透了一整张脸。

事实上他只是因为愧疚,以为自己的无故爽约真的给室友们造成了很大很大的困扰与麻烦,心里过意不去,仅此而已。此刻他的全部心情都被“对不起”的不安和“被原谅”的感动所沾满,g本完全没有留意到那个听来有一点脏,而意思也有那麽一点……黄的,“搞”字。

然而他的这副反应落在其他三位室友眼中,可就不单单只是“过意不去”,这麽简单纯洁的一回事了。

魏嘉首先受不了地朝唐汉怒吼回去:“我靠!唐汉你个死变态!平时随便说说搅基搅基什麽的也就够了嘛!刚刚居然说什麽、什麽……搞、搞……我靠!好恶心啊!你要不要这麽流氓啊你!”

其实唐汉早在说完刚才那一番话的瞬间就已经後悔了,深深地。可是没办法,他一向脑子快说话快做事也快,总之就是一个非常直接冲动热血的一g筋x子,那话冲到嘴边,他自己也控制不了啊!

语塞了半晌,唐汉到底也不愿意就这麽失了颜面,於是梗著脖子,面红耳烫地为自己chu声chu气争辩说:“你、你凶个屁啊!搞、搞……又怎麽了!?以前我们仨谁没骂过点儿脏黄脏黄的字眼儿啊!什麽擦啊,c啊,干啊,日啊……哼,无论哪个都要比搞字难听多了吧!可你敢说你没讲过吗!?”唐汉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想起什麽,於是口气里不禁又加了些底气,“……哼,而且如果要说到搅基,那明明就是你和周云飞的天下吧!我分明就是一打酱油的,随便龙套龙套几下而已,哪里有你们俩搅基搅得厉害啊!照我看你们简直都要把搅基发展成为寝室毒瘤了!”

“……”

魏嘉听得简直连一口气都提不上来,唯有怒目圆睁死死瞪著唐汉,眼睛里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而周云飞静观事变至今,听见火星竟然蔓延燃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终於不冷不热淡淡出声辩解了句:“我们又不像你有女朋友。男生嘛,随便开开玩笑而已,无伤大雅啊。”

说实话周云飞的这句解释其实真的蛮有说服力和杀伤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麽,魏嘉听了以後竟然会感觉心里闷闷的,有一点……点不舒服。

唔……不,那大概应该是针对唐汉的,他想。

而说时迟那时快,唐汉竟然立马捕捉到了周云飞的话中漏洞,绝地反击道:“你们现在是没有女人,但你们以後总是要有女人的吧!现在就把‘基’给搅了,我怀疑你们俩以後对著女人到底还硬不硬得起来!”

!!!

“唐汉你……这种话……你……你也说得出口……居然……”魏嘉简直都给听傻了,说话明显有些语无伦次,窘了半天,“……我靠!韩莹月那麽又乖又强的女生,到底哪只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你这种变态流氓的!”

“就凭她喜欢!”唐汉瞬间回击。他现在最听不得也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他配不上韩莹月。

然而周云飞却一直没有再说话。脸色y晴不定的,绝对算不上好。仔细一看,竟仿佛真被唐汉刚刚的话,给戳中了痛处似的。

於是身处同一战线的魏嘉急了,一时也再顾不上唐汉,赶紧扯扯周云飞的袖子,忙道:“喂喂,回神儿了回神儿了,这开学都多久了,难不成唐汉那大嘴巴的话,你居然还真的全信的啊!”说著又冲唐汉狠狠剜过去一记眼刀,但口上却丝毫不敢停下安慰,“好啦好啦,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呃……那什麽……‘能力’的啦!嗯嗯!我绝对相信你能那啥啥起来的!”

魏嘉安慰得声情并茂,就差没“以身作则”了,可眼看周云飞还是一副没什麽改变的冷淡样子,魏嘉一个著急,居然不经大脑地忽然炸了句:“哎呀!相信自己嘛!周云飞你那麽强,别说是对著女人,就算是对著男人你也一样能一举冲天的啦!”

“……”

这下连唐汉都不知道该要说什麽才好了。是该庆幸,魏嘉这傻小子幸好没说,哪怕是对著一只“兽”,你也能硬起来……吗?

不过最为万幸的是,周云飞至此,脸上总算是勉强露出了一抹细微的笑意。尽管那很淡很淡,但魏嘉不知怎麽搞的,隔得这麽近看过去,竟是被它给晃得,心里有点儿发晕发虚。

唔……好吧他承认唐汉说得对,至少部分算对──搅基的确是,有往寝室毒瘤发展的可怕趋势。

搞得连他都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了。

想到这里魏嘉努力掰开周云飞的手,摇摇晃晃想要站直身子。而这一次周云飞也没有再使力往下扳回他,反而玩笑般地往上抬了抬魏嘉圆鼓鼓的小屁股,笑了笑,然後很轻松地说:“真是多谢你的安慰和夸奖了。这样吧,女人就算了,但是男人嘛……呵呵,放心,以後我一定找个机会,给你证明看看。”

“呃……”

魏嘉窘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情有点期待却也有点不爽,一种微妙的矛盾复杂。

於是三人又再次陷入了一小阵的僵持沈默,最後还是唐汉自觉刚才的话著实严重过分了些,憋了憋,忽然硬邦邦扔回去一句:“一笔勾销吧,反正晚上一起大宰庄景玉一顿。”

魏嘉听出唐汉话中有服软的意思,早就想息事宁人的他赶紧出声附和:“agree!”说完紧张地瞄了周云飞一眼。

周云飞侧头看了看唐汉,就在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他忽然无所谓地一笑,耸耸肩,点下了头去。

魏嘉总算可以畅快淋漓地长舒一口气。

男生之间的不和争吵,解决起来,就是轻松简单。

门边的某人早就看傻了。

不过这也难怪,以往都是他们三个联合起来说他一个的,像今天这种闹内讧的情况,倒还真是少见。

难道都是因为他……中午不告而别的缘故吗?

关於这一点,其实在他们刚开始吵起来的时候,庄景玉还直觉得愧疚得不行,几次三番想要冲上前去调解调解。可是吵到後来,庄景玉就越听越觉得不像了。尤其是周云飞所说的话,虽然听著都貌似句句在理得很,但事後却怎麽想,怎麽觉得奇怪。

有一种字字深意话中有话,圈套陷阱早就设定好,就等著对方傻乎乎往下跳的狡黠戏弄之感。这种感觉,居然是和黎唯哲……有那麽一点点相像呢。

呃……可是又为什麽会突然想到黎唯哲……

脑子里再次不自觉划过这个名字的可怕事实,让庄景玉不禁微微滞了一下。他忍不住抬起头,往著周云飞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然而悲剧的是,周云飞却恰好被跟前刚刚站起身来的魏嘉,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毫无阻碍地接收到庄景玉那一双,困惑迷茫中又带了点儿委屈受伤的莫名眼神,魏嘉直给瞧得心里猛一激灵,不知怎麽搞地,突然就感觉有些不爽气闷。

“干嘛!?”一副强装出来的恶霸口气,魏嘉凶狠狠地道,“瞧你那什麽眼神啊是……跟琼瑶剧女主似的……哼,难不成你也想跟周云飞搅一下基呀!”

“……”

庄景玉听完瞬间无力。他完全搞不懂魏嘉的逻辑,七拐八拐,最後怎麽会拐到了这麽一个异想天开的荒唐可能上去。

而周云飞听後却是猛地一把扶上魏嘉的巧挺饱满的小屁股,仿佛再也坚持不住那般将脑袋重重抵在了魏嘉的後背腰椎上,闷闷地颤抖发笑:“……与其关心别人是什麽眼神,魏嘉你不如先听听自己的口气吧。怎麽,你这是在吃我的醋,还是在吃庄景玉的醋啊?”

“……滚!”

魏嘉恼羞成怒地掰开周云飞那一双堪比章鱼一样黏力超强的宽大手掌,腾地一下跳到老远老远的的地方,摇摇晃晃踉跄站好,娃娃脸涨得红扑扑的,大眼睛鼓得圆溜溜的,再加上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红色的毛衣外套……

简而言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苹果。而且还是让人特别有食欲的那一种。

恨恨瞪了一眼仍旧笑得一脸可恶的周云飞,魏嘉捂著屁股慢腾腾转过身子望向庄景玉,怒:“看、看什麽看!?有……有什麽好笑的!”

“……”

庄景玉无语地眨眨眼睛,就差没直接哭出来跟魏嘉证明清白。

周云飞的闷笑声强力持续,甚至有逐渐放大扩散的趋势。

而就连早已戴上耳机深陷游戏里的唐汉,也竟都给雷得,忍不住抽空白了魏嘉一眼儿。

“呃……你们……”

时间一长魏嘉自己也挂不住面子,顿了顿,不大自然地轻咳一声,又重新丢出老问题,全当转移话题和大家的注意力。

“喂,庄景玉,今天中午用劳斯莱斯来接你的那个,真的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提起黎唯哲庄景玉的脸色其实不大好看,但奈何这个问题……他也只能用点头回答。

得到肯定回复後魏嘉立马写满了一脸,说不清是震惊还是仇富的复杂情绪,整个人木了一阵儿,方才慢慢回过神来,皱著眉试探x地问:“哇……你们俩的关系这麽好啊?那怎麽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呢?”

这种问题摆明了是只能开口说话,而且兴许还是必须要来一段长篇大论,才可以解释清楚的。

魏嘉一时情急给忘了,但唐汉和周云飞却都对庄景玉开口回答问题,这种,简直堪比世界第九大奇迹一样的渺茫事情,g本没抱什麽指望。

可奇迹它有时候,偏偏就是要发生一下来刺激刺激人。

周云飞他们并不知道庄景玉今天已经在黎唯哲的面前说过了多少话──多到几乎超越他们的想象,所以他们也并不知道,庄景玉到现在,已经是有点被训练出了惯x,一听到问题,下意识地就想要张开嘴巴,说出实话。

“不不不,不是这样子的,我们的关系不很好的……”停顿一下,似乎觉得这样的形容对於两人的关系都还未免太过於高估,於是又急急纠正道,“噢不不,应该说是非常非常糟糕……”

庄景玉满头大汗辩解得费力心慌,完全没注意到,此刻他正冲著欲图辩解的那三个人,却都好像看到鬼一样地,正满脸错愕地死死盯著他瞧。

看到这样三副不约而同的惊异表情,庄景玉以为他们是不肯相信,急得不行。原本正常情况下,人一急,那麽话也该很难讲得清楚,但也许因为,庄景玉本来也就不是什麽正常人,因此他现在的话,却反而越说越清晰流畅了:“真、真的……他这个人很不好……嗯……其实是很坏的……今天他来找我,请我吃饭,也、也不是因为有什麽好事情……”

发现自己解释得越多室友们的表情就越是错愕,庄景玉说到後来似乎猛然意识到问题症结所在,刷地停下来,局促半晌,最後斩钉截铁地总结了一句:“反、反正,他就是很坏……”想了想,又更加仔细地补充了一番,“至少是对我很坏……”

他自己意识不到这句话中那一份隐隐流动的嗔怪暧昧。於是只能同脸色愈发显得错愕惊悚的室友们大眼瞪小眼,就这样干巴巴地互相凝望著,彼此都将彼此,误会得远离事实太多。

这一次是周云飞率先回过神来。

“呵,我看你这位同学倒是让你变得不再那麽哑巴了嘛,挺好的。你觉得他怎麽对你坏了?”

……这个问题如果真要解释清楚那著实有些说来话长。再者庄景玉也不大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曾经被黎唯哲丢进过监狱──这种丝毫不值得再提的痛苦往事。

於是沈默良久,庄景玉这才慢慢小声回答了句:“他、他欺负我……”

三人:“……”

感、感觉更奸情了有没有……

总之听罢庄景玉的回答唐汉绝倒,而周云飞则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挑了挑眉。

相比起来魏嘉的反应就比较沈不住气,淡定不能,稍显暴躁:“拜托!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还能被怎麽欺负啊!他是要吃了你还是要强了你……呃……咳咳……”脱口而出的瞬间恍然意识到这个“强”字貌似和唐汉刚刚的“搞”字没什麽大的区别,魏嘉哽了哽,迅速地悬崖勒马了。

结果庄景玉这个脏话文盲g本没领魏嘉的情。他天真地以为“强”字就是强迫对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还只停留在一种非常单纯的境界里。於是庄景玉眨眨眼睛非常不满地附和了句:“对啊……他很霸道的,已经强过我好多次了……”

正在喝水的唐汉:“噗──”

周云飞艰难辛苦地忍笑。

而魏嘉:“……”──脸色很j彩,先是震惊然後不是敢置信最後是咬牙切齿彻底无语,“……庄景玉你个白痴!我拜托你先去死一死啊死一死!”

最终到底是周云飞一把拉住了几乎失去理智,陷入狂暴的魏嘉,又一次半箍进怀里,双手上下揩油什麽的当然少不了,怎麽看怎麽有种,趁机吃豆腐的搅基嫌疑。

周云飞随口冲庄景玉甩出一个问题重新吸引住魏嘉的注意力,以制止他此刻不乖不安分的挣扎扭动:“你那位同学很有钱啊,这麽说你应该不错?”

果然魏嘉立马想到今天通电话时,对方曾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揶揄口吻跟他说过什麽,庄景玉也很有钱啊……嗯,似乎是这样的一句原话。魏嘉霎时瞪大眼睛抬头望向庄景玉,静静屏息等待著回答。

庄景玉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麽被问出来,然後还要被回答出来的意义和价值。但他天生没有说谎的习惯,却又确实不知道黎唯哲家里到底有多少钱财……於是纠结半天,只能皱著眉地苦恼道:“唔……这、这个……我也说不大上来啊。大概……应该还是他要多一点吧……嗯。”

说不大上来……?大概……?应该……?多一点……?

三人都很熟悉庄景玉,所以哪怕只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含糊回答,却也足以令他们读出这背後的其中深意。

庄景玉那位同学有钱有家世有背景,这已经是确定无疑的;而至少是在刚刚那句话中,庄景玉竟也并没有否认自己,其实他也和他那位同学一样,差不多有钱的惊人事实。

──想不到啊,这土老帽居然还真的是位……豪门小少爷麽!?

尽管心里早已有数,但如今被当事人亲口承认说出,三个人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有那麽一点,无法避免的吃惊不适应。

但唐汉和周云飞毕竟还好。唯有魏嘉是最不能平静的那一个,闷著一张脸僵在原地憋了老半天,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在生气什麽。大概是……平时看著好欺负但也好照顾的老好人庄景玉,竟然忽地摇身一变,变成了他惹不起也高攀不上的高层人物啦!?

真是好、好、好……不爽啊!像庄景玉这种原始可爱,在现代社会几乎珍贵得快要绝迹的老实家夥,分明就该拿来让人关心人照顾人宠溺,当然偶尔也……捉弄捉弄嘛!

周云飞微微使力按住又隐约有躁动之势的魏嘉,忽然问庄景玉:“你高中在哪儿读的来著?”

“嗯?哦……”庄景玉愣愣,跟上周云飞的逻辑,老实回答道,“北一中学。”

三个人顿时都有一种不同程度的释然与恍然。

唐汉“嘿”了一声:“哟呵,北一啊,贵族名校啊。我老爸当时就想把我送到北一去的,结果s市和c市离得太远,我们家在s市也没几个熟悉的亲戚,我老妈一会儿担心得不行一会儿又舍不得的要命,搞得我爸没辙,最後也就算了。”

周云飞点点头跟著赞同:“嗯,北一的确是贵族名校……啊,这样一说我突然发现,唐汉,难得你用词用得这麽好啊,对你而言这可真不容易啊。”

“……”唐汉晕,咬牙道,“我靠!周云飞你个毒舌男,非要用这麽拐著弯儿来讽刺我的破方法来表达你刚才的不满吗!?”

周云飞淡定地:“没有啊,”顿顿,“我没有拐著弯儿讽刺,我就是直接在讽刺啊。你看,不是连你都已经听出来了吗。”

“……!!!”

唐汉哑口无言,忍耐颇久,最终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好吧其实是自知g本说不过。

但是……算了,算了。唐汉愤愤咽下一口气,这样心想著。反正刚刚也是他先不对的,干脆现在就全当道歉赔罪好了。

瞥眼往魏嘉身上望了望,瞧见那家夥现在正带著一脸滔滔不绝的顶礼膜拜看向周云飞,唐汉忍不住在心里呸呸啐了既口,小声嘟囔道:“靠,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为了给魏嘉出气的吗!周云飞你这小子g本是玩儿搅基玩儿得人戏不分,简直都要把魏嘉给宠上天去了……”

唐汉在上和韩莹月约好的时间地点是五点半,南门左口。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三十分锺,几个人又在宿舍里厮混了好一会儿。

魏嘉继续趴在周云飞桌子上一脸苦恼乖宝宝模样地问问题,时不时抓耳挠腮眉目纠结,一有了路就刷刷刷抢过草稿纸乱画得厉害,但如果最终没能算出个结果来,他又会万分暴躁地掩面哀嚎一声,然後不仅把列出算式的地方给涂花个遍,甚至就连干净空白的纸张也都会被他的怒气“力透纸背,”,无法幸免。

这样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倒也难为了周云飞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会是一副无比耐心,而且无比享受的微笑样子。

唐汉仍然在继续他的游大业。不是他不补作业,而是他已经补完了……

唐汉是个急x子,无论做什麽都简直快得令人发指。几十页的作业啊……一个下午都还没过完呢他这就给补全了……不得不说唐汉虽然为人二了点儿,但是在功课方面,他的脑子倒是真的不错。

庄景玉坐回位子上,心里琢磨著,哪怕满打满算,也就堪堪只剩下二十多分锺的可怜时间,於是便没有再拿出专业课作业来,转而m出一本单词书背起单词来。他的英语和语文一样,都是硬伤,况且他还报了年底的四级,是要多多努力才行的。

背到了十多分锺魏嘉周云飞那边好像是终於结束了。魏嘉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同时还大大打了个呵欠,抱怨说:“啊啊,今天就这样吧,不想做了,算得我脑子都昏了……”

周云飞也不强求,帮他收起书笑笑:“後面几章是挺难的,今晚上好好玩一会儿然後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做吧。”

魏嘉弯起眼睛,右边嘴角陷下一个深深的酒窝,回笑道:“周云飞你人太好啦,哎,你看你这麽聪明,要我在学习上帮助你……那大概是不现实的。不过以後如果你真有什麽事儿需要我帮忙的,那你尽管说啊,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好兄弟!”

周云飞眼睛一深,语气愉快:“哦,是吗。那好啊,你记住就行,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客气的。”

魏嘉横他一眼:“废话,咱俩是什麽关系,你客气个屁啊。”

说完立马一拍脑门儿,似乎想到了什麽,跺跺脚大叫了声:“啊对了对了!上午食堂的小蛋糕!哎呀哎呀,我都差点儿给忘了!该死该死!”

!!!几步飞蹿回去,从格子间里抽出一盒上面加盖的纸碟子,小心翼翼捧起来又一路小跑到庄景玉身边,递上去,虽然脸色臭臭,语气不情不愿,但明眼人一看就能分辨出,他这分明就是一副讨好献宝到不得了的欢喜模样。

“哼……喏,这就是短信里说的,专门给你带的小蛋糕啦,食堂最新推出的一款哦,”别扭了一下,魏嘉想了想,忽然又咂咂嘴说,“切……不过你应该连更好的东西都吃过好多好多了吧,中午估计也吃得很好是吧……哼,恐怕也瞧不上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小东西了。”

庄景玉怎麽可能会是这种人……

庄景玉拼命拼命地摇头,紧连著“不”了好几声,这才勉强让魏嘉的脸色看起来不那麽臭。

为表诚意庄景玉赶紧伸手拈起来一个塞进嘴巴里。他本身是一个特别容易就感激人心善意的好孩子,再加上这个蛋糕的味道也确实是非常不错,庄景玉咀嚼几下然後慢慢地吞咽下去,最後居然还稍显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尖,难得冲著魏嘉抿嘴一笑,小声说:“嗯,很、很好吃……谢谢你。”

魏嘉第一次看到庄景玉的笑容,呆得连手心里的纸碟子都差点儿捧不住了。

“喂……庄景玉,没想到你笑起来居然这麽好……”

那个“看”字还没说完,忽然周云飞不知何时蓦地出现在魏嘉身後,魔爪一伸居然将整张碟子都给抓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地飞快解决掉了几个。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魏嘉和庄景玉两个人都给看得呆住了。

而最为可恶的是吃完後周云飞居然还表示出一脸的嫌弃鄙夷。

“就这味道?也就还行吧,勉强能入口。”

“……”至此魏嘉终於惊醒过来。几秒锺後寝室里骤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我靠周云飞你个变态!中午我不是才给你吃过几个的吗!你当时还说很不错的!结果你……你现在……你……”

魏嘉气得话连都说不下去。

周云飞干脆连剩下的全部都一股脑儿吃进去,一边慢吞吞地嚼,也一边慢吞吞地说:“哦,没听过吗?此一时彼一时嘛。”

魏嘉真想跳起来杀了他。

哎……见到此状的周云飞其实也在心里叹气,这个傻瓜到底要什麽时候才会明白,自己说此一时彼一时的意思是,那时候你是喂给我吃,所以我开心,但现在你是喂给别人吃,所以我生气──这一层深意呢。

看起来还很遥远。

至少是和庄景玉与他的那位“高中同学”修成正果,一样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