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纯爱版(10)(2/2)

「错了?!」出乎意料,老贺竟然扫了我一眼,「你哪儿错了?!」

我发觉柚子真他妈沉,勒得手疼。

「你牛,全年级二百号人,就你脾气大!啊?逃课还要耍大牌啊!」老贺声

音本就低沉,激动起来简直像黄鼠狼。「了不得啊,」她猛地拽起我的网兜,又

用力甩开:「你牛。」

到了老贺办公室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一屁股坐下,就让我给辅导员

打电话。辅导员更是个二逼。于是我摇了摇头。

我说:「贺老师,我真的错了。」

老贺打开电脑,不再理我。她翘起二郎腿时,一脚踢在桌楞上,咚的一声响。

我这才发现她裹了条肉色丝袜。继而我注意到她穿着件毛呢包臀裙。这两年

刚流行,中年妇女我真没见几个人穿过,何况是一向老土的贺芳。啊,爱情的魔

力!

如果不是身陷囹圄,我真想即兴赋诗一首。

「活该!」陈瑶埋头喝了口没有羊肉的羊肉汤,眼神亮晶晶的:「那你咋出

来的?」

咋出来的?这就要感谢李阙如了。老贺沏上一壶茶,就玩起了纸牌。刷刷的

发牌声挠得人浑身痒痒。我呆立一旁,也不知杵了多久。不时有人经过,跟老贺

打招呼。我毫不怀疑他们惊讶的眼神——高等教育哪还有训斥学生这一套。然而

毫无办法。我只能盯着老贺的脚,后来是粗腿,再后来是藏在休闲衬衣里的大胸。

终于,老贺不满地砸砸嘴,抬起了头:「我劝你老老实实把辅导员叫来。」

借此机会,我双手捧起网兜,请求敬爱的贺老师允许我把它放到桌子上。老贺哼

了声就又垂下了头:「辅导员不来,你就等着挂科吧。」我只好把柚子抱到怀里,

欣赏起老贺和电脑的纸牌大战。总体来说老贺略胜一筹,但不少牌她打得太臭,

我简直想越俎代庖,痛杀一局。这又引起了老贺的不满,她说:「就没见过你这

么皮的学生!」

这当口李阙如冲了进来。他一头鲜艳的鸡巴毛在跳动中四下飞舞。

「啊。」看见我时他这么说。

老贺说:「你咋来了?」

李阙如搭上我的肩膀:「why『ti?」

老贺端起茶杯,不再说话。李阙如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扯着嗓子哦了下,也

闭上了嘴。房间里静得有点夸张,我只好咳嗽了一声。老贺放下茶杯:「说吧,

你逃课干啥去了?」

我实话实说。

「我都不敢逃课,你胆子倒不小。」李阙如不知从哪儿拎出来一台笔记本,

也没开机,十指在键盘上嗒嗒作响。

「你消停会儿,」老贺扭扭脸,「电脑别到处乱扔,丢了我可买不起。」

「又没让你买。」李阙如开了机。

「说吧,咋办吧?」老贺冲我仰起脸。

这下我真的无言以对。

「还能咋办?请你撮一顿咯。」李阙如躺到沙发上:「我妈可到现在都没吃

饭,我也没敢给她带。」

「闭嘴行不行!」老贺腾地站起来,掀起一股猛烈的风。我顿时有点羞愧难

当。李阙如也没了音。好半晌她才又坐了下去,长吁口气,声音都有些低缓:

「不叫辅导员也可以,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不便宜你啦!」陈瑶在桌下踢我一脚,又操起一个糖油煎饼:「最后一

个,不敢再吃了。」

这可真是便宜我了。

老贺提出一个解决方案,然后假惺惺地征求我的意见。遗憾的是我只能点头

如捣蒜。她的方案是这样的:第一,写一份保证书,其中载明「如再旷课,不计

学分」;第二——「第二,」老贺抿了一口茶:「这节课讲啥,知道吗?」略一

犹豫,我还是摇了摇头。她倒挺淡定:「你就粗浅地论证下物权行为的无因性,

一万字上下,不求多深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在李阙如的蠢笑中我捏了捏网兜里的柚子。临走,老贺又

提醒我一个月内交上来。我如临大

赦般感恩戴德。

「天大的好事儿啊,你就专心写论文吧,省得来烦我。」陈瑶满嘴油腻。她

奔放的吃相让人不忍直视。此君酷爱糖油煎饼,以及一切陕西美食。关于前者,

她说她爷爷就是卖煎饼的,那可是平海一绝。但我从未听过他老人家的大名。关

于后者,她说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陕西人,热爱家乡小吃天经地义。她倒真能讲

几句陕西话。

她说的太对了。为表赞同,我一口气闷光了小米粥。

「令堂走了?」。

「没有,吃完带你去见她。」

「不去。」

「咋?」

「说不去就不去。」

「有志气。」

「那当然,」陈瑶满意地擦擦嘴:「走吧?」她终于吃饱了。毫无疑问,我

的遭遇令她胃口大开。

「不来点柚子?」

「切,出去也能吃嘛。」我女朋友甩了甩马尾,露出狡黠而无耻的笑。在她

头顶,李连杰宣布:每个男人都应该有一件柒牌中华立领。

打食堂出来,夕阳西下。晚风吹得每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给母亲打了个电

话,跟她说我晚一点到,又问她在哪儿,让她要不随便弄点吃的先垫垫肚子。母

亲说在路上,还说「把那陈、陈啥也带来」。陈瑶在旁听得直笑,也不搭茬。我

斜眉歪眼地拿胳膊肘拐了拐她,说:「真不行,她还有事儿。」

刚打完电话陈瑶就偎了过来,她说:「让你暖和暖和。」

于是我只好把她搂得紧紧的:「你去哪儿?」

「琴房。」

作为一名信管专业的学生,陈瑶的手风琴搞得不错。据她说,自小学三年级

起她就「背上了这个包袱」。

可以想象,我女朋友正是那种在历次文艺汇演中总会风光亮相以展现我国素

质教育丰硕成果的校园小明星。红绸布打土黄色的墙上耷拉下来,像老天爷垂下

的一根阴毛。沉甸甸的风从操场上掬起一把把黄土,把沉浸在欢乐海洋中的诸位

扬得灰头土脸。当然,它也会伺机抚过小明星的衣领,撩起她轻盈的刘海。之后

在掌声雷动中,她会鞠躬说:「表演结束,谢谢大家。」真是令人绝望。

督促陈瑶练琴的是她温和的父亲。初二那年父亲被判刑后,她便暂时得以解

脱。高中三年,父亲的角色转移到了母亲身上。这位前国家公务人员以一种咄咄

逼人的姿态表达了亏欠已久的母爱。直至陈瑶宣称,她死也不考艺术生。就是这

样,一个夭折的艺术家的故事,稀松平常。关于父母,陈瑶不愿多谈,我也无意

多问。只知道她父亲还没出来,而她母亲在平阳做生意。此外毫无疑问的一点是,

九八年父亲的锒铛入狱在我搞定陈瑶这件事上发挥了一定作用。某种程度上讲,

我们是有过共同经历的人。

然而琴房黑灯瞎火。它位于一处民房的顶楼,冬冷夏热,十分符合自然规律。

每当狂风暴雨时,四周便腾起蒙蒙白雾,让人恍若置身于孤岛之中。这样好不好,

我也说不准。不过有一点,不少女青年会慕名而来倒是真的。犹豫了下,我们还

是拾级而上。刚走出楼梯口,一阵猛烈的摇床声便涌动而来,夹杂着男女粗重的

喘息。我朝陈瑶摊摊手,她便掐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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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弄不懂韩东的第一志愿居然是北航,直到去年暑假,这货回平阳,说

要好好聚聚。除了杨刚,聚会上好多人我不认识,地点是在大学城附近的一所院

子里。而这栋院子,就是韩家老宅了。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实际上,应该叫范

家祖宅。也是那一天,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神神叨叨家伙的显赫身世。韩父是红二

代,祖籍江西,现任省委副书记、省长,主抓我省全面工作。以前总听杨刚说,

韩父在苏联进过修,「这待遇,在五十年初代可不多见」。接下来参加了韩战,

也打过对印反击,负过伤。结果拖到三十多岁才成家立室,而对象则是时任平阳

市武装部长范爱国的女儿——范仲丽。记得那天几杯啤酒下肚,聊起这事,韩东

说,父母的婚姻充满了典型的封建传奇色彩,到底如何传奇,他没详说,我也不

便细问。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家世,韩父从小就教育儿子要「劳其心志苦其筋骨」,

立志长大后当个空军飞行员,保卫祖国的蓝天疆土。韩母当然死活不同意,一直

对前者的「官僚」作风颇有微词。

后来嘛,后来我只好「靠」了一声,怪他瞒我这么久。而后果就是,这老宅

反正「闲也是闲着」,让我帮忙「照看」一下,直到毕业离开平阳。「操,」我

擂他一拳:「工资工资。」

我当然没要工资。就这样,我莫

名其妙成了这宅子的守护人。说是照看,其

实就是免费借住罢了。而对于这事,母亲自然没有反对。她的观点是,就该多交

些良师益友,「出门在外,朋友同学间相互帮衬在所难免」。记得去年她来平阳,

我还让她在这小住了几天,而她的评价是「还行」、「总比在外面安全。」

赶到范家老宅时已经六点十五分,这是个城中村,地处大学城与小镇之间。

偏是偏了点,重点是安静,空气环境也都不错。「繁华大都市,这样天然的负离

子氧吧可不多见」,母亲如是说。记得那天,母亲忙活了大个下午,才把这处远

离闹市区的独门院落收拾干净。羞愧地说,除了母亲来平阳那几天,我很少呆在

这里,也没带陈瑶来过。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好。也许闲暇时间我不是在网

吧,就是在学校阅览室,更多时候则是被大波拖去整他那个狗屁乐队。

将陈瑶送到学校,我坐车往回赶。距离本就不远,心情大好,速度自然也不

慢。快进城中村时,母亲打来电话。

我说:「妈。」

「你在哪?」母亲很平静的声音,我倒是吓了一跳。

我说,就快到了啊。

「吃点啥,林林。」

我汗马上下来了,忙说:「你弄啥我吃啥呗,妈,我马上到。」

「那行。」母亲平和的语气总能给我如沐春风的感觉,一瞬间,下午在师太

那的郁闷一扫而空。

平阳的老房子大多古色古香,掩映在树荫下的范家老宅,砖木结构,至今保

留着清末民初原貌,与传统民居院落并无二致。刚打开门,我叫了声:「妈。」

「来啦,林林。」母亲从里屋出来。也许刚洗过澡,那修长莹白的脖颈,云

髻高挽,梳子斜斜的插在云端,像根避雷针。

我不由吸吸鼻子,说:「咋回这么早。」

「要不还得早,」母亲散开盘在一起的秀发,湿漉漉的,清香扑鼻:「在路

上买了点东西。」

「啥东西?不见老同学呢吗。」

「买台电脑,听说这牌子还行。」母亲眨眨眼睛,颇有些促狭的味道:「要

不你给看看?」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楞。

「行了,啊啥啊,」她笑笑,说:「给我儿子的,学习用得上。」

「啥牌子,」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其实我很想大喊「妈,我爱你」,

又觉得非常俗套,于是挠挠后脑勺:「这又花多少钱。」

说老实话,母亲自从接手评剧团,就一直为钱发愁。按奶奶的话说,「就一

钢镚儿掰八瓣,够那剧团塞牙缝不」、「也就是你妈,死扛到今天」,「可遭罪」。

「你管我的。」母亲扭身进了厨房:「联想。」睡裙下左右颠动的肥白宽臀,

让我突然亿起杨刚曾说过的陈家舞会。不知怎么搞得,我的心脏开始剧烈收缩。

「老同学见面,很有气氛吧?」我跟进厨房,有点不死不休的意思。

「喝茶,闲聊呗。再说,都四十多的人了,也没啥好聊的。」

「妈,你那时候一定是校花,追你的不少吧?」我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说。

果然,母亲瞥了我一眼:「滚滚滚,……洗你澡去,我要做饭。」

洗澡换完衣服出来,我坐在沙发上正准备鼓捣下电脑,却意外发现餐边柜里

摆了几瓶葡萄酒。刚站起身拿出一瓶,母亲把包子端了上来,我说:「妈,你带

来的?」

「你姥爷酿的,要喝啊?」

当然要喝,那晚母亲做了我喜欢的小米粥,包子,凉拌莴笋。包子理所当然

不是韭菜鸡蛋馅儿就是豆沙馅儿,还有地道的鸡蛋疙瘩汤、拍黄瓜。她知道我反

感油煎味,每次总会从平海带些自家的牛肉酱,卤猪蹄啥的,这次居然带了葡萄

酒。母亲平时不喝酒,但我知道她还是有点酒量的,而且相当不错。

给母亲满上一杯,我说:「欢迎光临寒舍指导生活。」

她切了声,白我一眼,眼角鱼尾纹泛出光泽,煞是好看。她头发尚未风干,

依旧的湿漉漉,轻舒藕臂夹菜时,泛发出的那种母性隐秘气息,瞬间让我某个部

位蠢蠢欲动。望着那明眸皓齿、白皙颈脖,我漂浮的眼神就顺着滑下去,落在那

丰满蓬勃的胸口。

「发啥楞你,」母亲抬头看我一眼:「吃菜啊!」

我赶紧低下头,吃菜:「啥时回平海。」

「咋?刚来就赶老娘走啊。」母亲的笑对我有莫大冲击力:「傻样!」

我红着脸,只好抿了口酒。

几杯酒下肚,母亲也开始面泛潮红。这才四月,天气却热得不像话,可能喝

的又是葡萄酒,她棉质睡衣的领口和胸口都出汗了。虽然是格子纹的,但还是能

隐约看见母亲的白色文胸。我咽了口水,看来姥爷这酒,真

不能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