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纯爱版(17)(1/2)

作者:楚无过

2021年5月1日

第十七章

八号宿舍楼在学校西南角,不远就是农林学院的实验田。眼下种了些水稻和

小麦,于是婆娑而昏暗的晚风中便洒满了香甜的芬芳。这让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

起来,只好再次点上了一支烟。

此刻我坐在乒乓球台上。不光我,其他一些正值青春年华的男男女女也三三

两两地坐在其他乒乓球台上。更多的人则在身后的甬道上来来往往。是的,稀松

平常得如同任何一所大学校园里的随便一个初夏傍晚。不过我们还是共同见证了

一些事情。比如猪下水般的晚霞尚未散尽时,插秧归来的研究生们无精打采地从

球台间穿梭而过。再比如五楼某阳台上一阵「敲盆打碗」后,伴着若干嬉笑,有

女声喊:「哎!再等等!马上就回来啦!」毫无办法,我只能等。

好在第二支烟刚抽完,陈瑶便出现在阳台上。我冲她招招手,说:「下来。」

声音很低,但陈瑶还是听见了。她说:「噢。」我猜是的。我看了看她的口型,

她说——噢。

晚饭在西湖边的小饭店。我把蒸菜拿出来,陈瑶吃得小心翼翼。我说:「装

啥装,你啥时候成淑女啦?」

她小脸绷了绷,总算笑了出来。于是我就挨了一拳。她说:「要你管!」

这是打楼上下来后陈瑶对我说的第一个非语气词。

之前我问她:「吃饭去?」她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跟着走。好半会儿我又

问:「干啥去了你?这么老半天。」她哼了一声。这一路,直到在饭店门口坐下,

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我倒杯啤酒,问她味道咋样。陈瑶表示还行,「就是蒜放

得少,有点淡」。于是我就给她加了点辣子。她轻蔑地扫我一眼,欣然接受。

陈瑶穿了件大白体恤,领口有点宽,一埋头便露出右侧锁骨和半截白色背带。

在等待土豆粉的漫长时光中,我只能盯着这半汪新月瞧了又瞧。终于,陈瑶忍无

可忍地踹我一脚,说:「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辣椒使她脸上升起一轮红晕,细

密的汗珠更是沁上额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不由有些发愣。而瞬间陈瑶已夺

过我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她吐着舌头说:「真他妈辣呀。」递上纸巾的同时,

我笑着问她假期都干了点啥。

「宅,」陈瑶回答得很快,舌头灵活地收回又快速吐出,「看电视,你哩?」

「宅。」我也回答得很快,尽管我觉得应该给出更富有创意的答案。然而晚

风拽得柳条四下飞舞,搞得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犹豫半晌,几乎是土豆粉被

端上桌的一刹那,我用普通话字正腔圆地补充道:「还有,打飞机。」

埋头吃饭的整个过程中都没人说话,以至于母亲来电话时吓人一跳。她怪我

到学校了也不报声平安。我也搞不懂怎么会忘得一干二净,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

放下手机时,陈瑶白了我一眼。我说:「咋?」

她说:「不咋。」

没吃两嘴,手机就又响了。这次是大波,叫我喝酒,呆逼俨然已高。我只好

推脱说有事。「啥鸡巴事儿?」我能想象他那大舌头在口腔里笨拙地四下甩动,

而油腻的狗毛在刺目的灯光下蓬勃得像久未清洗的锅盖。几乎脱口而出,我说:

「论文。」对,论文,我近乎高兴地叫道:「还有论文要写。」我甚至残忍地想

到,5月8号就是交论文的最后期限。

陈瑶显然也记起这茬,在周遭悠远浑厚的夜色中她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对啦,论文咋样了?」她惬意地敲着我的手机,小鼻头亮晶晶的。

送陈瑶回宿舍的途中我无疑是沮丧的。于是前者的欢快便显得过于张扬。我

只好与她拉开距离。直到陈瑶站在甬道上,我才追了上去。她扭脸看看我,没说

话。也许我想说点什么,却也拿不定主意,所以只是朝八号宿舍楼扬了扬脸。

「回去吧。」好半会儿我才说。

陈瑶转身就走。即将迈过草坪时她又站住,回过头来:「你也不问问我咋了?」

「啥咋了?」我不假思索。

我以为她会说「算了」或者其他的什么,然而没有。她挠了挠头,索性一把

揪开了马尾。黑发铺陈开的一刹那,人已穿过半张乒乓球台。

兴许是尚未开学,这点儿周围竟没几个人,倒是明明暗暗的宿舍楼里不时溢

出些许女生平时难得一见的张狂。陈瑶在球台的夹缝间七拐八绕,像是在穿越老

天爷设置的频频魔障。大白体恤罩下来,再被晚风鼓起,仿佛真的裹了身道袍。

昏暗的路灯下,她愈飘愈远,宛若一尾断线的纸风筝。搞不好为什么,我突然觉

得照这么下去,这阵风会把她吹到天上去。几乎条件反射般,我吼道:「陈瑶!

你咋了!」真的是吼,宿舍楼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青筋暴突中,我甚至有点

头晕目眩。

陈瑶立定,转身。片刻后朝我狂奔而来,非常俗气。但事实如此。像颗蒲公

英种子,她一头扎进我怀里,柔软而又尖利。她喘得厉害,我只好吻了下去。那

感觉不太好,犹如吃了瓣陈年糖蒜。于是陈瑶就笑了起来——边喘边笑边给了我

一拳,她说:「神经病啊你。」

第一次邂逅陈瑶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02年十月份,我被大波拐去看「迷笛」。如他所说,确实不需要门票,

但酒水却不再免费。当然,即便如此,也值得一去。事实上,看着一帮怪逼不知

疲倦地跑舞台上跳水时,我确实被唬住了。群众的海洋此起彼伏,让我恍若溜进

了伍德斯托克的录像里。当晚几个同省老乡聚了聚,其中有没有陈瑶我也没了印

象,我兴奋得过了头。期间拔了通韩东号码,非常抱歉,被告知此人在沈阳实习。

真他妈日了狗。第二天新鲜劲就过去了,吵闹依旧,却没什么我喜欢的乐队。本

就是冲着「舌头」去的,结果他们没来。刘冬虹和沙子倒是意外之喜。还有老崔,

就站在我身边,戴了个棒球帽,边晃脑袋边吧咂嘴。特别地,因为上火,他嘴角

冒了个疖子。老实说,有点傻逼。可惜彼时大波已有事先走一步,以至于直到今

天他也不信崔健会长火疖子。到第三天我就蔫了,看完「美好药店」,便行尸走

肉般地往车站赶。痛苦的信仰就让他们自己痛苦去吧。

在火车上除了昏睡我满脑子都是木推瓜,觉得好不容易去趟北京没能见识甚

是遗憾。当时我还不知道宋雨喆早他妈跑青海放羊去了。

从平阳火车站出来大概十一点多,我也只能打了个的。那阵学校门前正修路,

即便打的也只能坐到学院路口,往学校得再撒丫子地奔两三公里。于是我就地奔。

路灯昏黄而稀落,两道尽是废弃的老机械厂(如今已是拔地而起中的各色商业楼

盘),参差颓唐的砖墙在深浅不一的步伐中影影绰绰。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女的,

背着双肩包,脚步轻快。不知出于什么念头——也许是太过油腻与疲惫,我就想

凑过去与她同行。结果该人猛然转过身来,发出一声尖利的鬼叫,吓得我差点坐

到地上。接下来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快她快,我更快时她索性跑了起来。直到校

门口,我才瞅清这个身着皮夹克的女鬼。她已气喘吁吁,无路可逃,虽然我并不

打算找她理论。门卫来开门时,我自然而然地向门口踱去,与此同时偷偷瞄了女

鬼一眼。就这一瞬间,她飞快地侧身,一巴掌招呼过来。耳光响彻夜空,我猜漫

天繁星都惊呆了。「神经病啊你!」她说。

再次见到该女鬼就是不久后电音论坛的一次聚会。此协会隶属于机电系,副

会长就是我的吉他老师——学美声的大波。我匆匆赶到时,一眼就瞧见坐在主席

台上的女鬼,不由大吃一惊。很快大波就给我介绍说,这位是咱们协会的手风琴

老师,「大一新生哦」。除了冷目相对,我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陈瑶倒也坦

率,她冷冷地说:「早见过了。」惟一令人安慰的是,那天陈瑶出现在我面前的

样子较之上次可以说是天上人间。如果你非得找个形容词,我也说不上来。就是

这样。

每个礼拜五,理所当然我都会蹿到法学院西区的运动场打球。之后每次打到

快结束时,陈瑶就会如约出现在篮球场门口,手上拿个「美年达」,简直让我大

吃一惊。如你所见,我的汗水从头发上一滴一滴落下来让某人颇为惊叹。因为对

于她们这种老是逃体育课的学生来说,这样高强度的流汗方式,是她从没见过的。

我以为她会说点啥,然而并没有。我只好问咋了。她说,不咋,「就觉得你打球

时,脸上杀气腾腾的」。于是后来在每次的床上运动结束时,陈瑶都同样用杀气

腾腾来总结我俩的性生活。正如此刻,她扭捏着身子,坦率地说:「吃了蒜了,

不好闻。」

但我还是贴上那羞惭的脸颊,双手滑过柳腰,攥住了牛仔短裤包裹着的俩屁

股蛋。阳台上已涌现出若干人头。

于是我女朋友轻轻颤抖了一下。她说:「别。」

「咋?」

「不方便。」

「啊?」

「啊个屁,写你论文去吧!」陈瑶在我手上掐了一把,便迅速退后。与此同

时,她说:「要不要脸啊你。」声音并不大,但阳台上还是有人笑了起来。这些

笑声断断续续地溶化在晚风中,顺带着撩起陈瑶的长发,舞得略显文艺。

当然,文艺总不会拖累美,除非你意识到自己真的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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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上我都在搜集资料,别说《冰封王座》,连毛片也没瞅一眼。相关论

文倒是不少,但都是付费期刊,只能让人干着急。我算是体会到老贺的阴险了—

—整整一个月,八节民法课,她都没能催促一下,而是任由自己的学生堕入深渊。

好在有王利明的《物权法研究》,以及我还记得论文题目,夜市结束前拼拼凑凑,

大概码了四五千字。草草吃了点东西,回到宿舍我倒头便睡。

再睁开眼时,寝室里已挤满男屌。联想老爷机被团团围住,nba赛场的厮杀

声在掺上口水和脚臭味后生动得让人发不起火来。今天是东部半决赛,篮网客场

战活塞。此时上半场刚结束,篮网领先十二分。这实在出人意料,于是我靠了一

声。一时靠声四起。

「你个逼还不知道吧?」若干呆逼回过头来,眉飞色舞。

为保持主动态势,我自然不动声色。结果贱货们也纷纷不动声色。

「还有我不知道的?」我小心试探道。

「那就是真不知道了。」大伙兴奋地浪笑起来。

「说说呗。」一番唉声叹气后,我倒是把自己给撩拨起来,只好不耻下问。

但压根没哪个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他们甚至全部转向十四寸屏幕,开始摩拳

擦掌。这真是令人忧伤。然而毫无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到大本对基德的一

记盖帽让呆逼们欢呼雀跃继而让直播陷入缓冲后,他们的注意力才不甘地转移到

刚才的话题上。

「小李和师太掰了。」这是第一句。

「小李吃鸡被逮了。」第二句。

「鸡巴毛,谁说是鸡?」这是第三句——杨刚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整个人

呈放射状,「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女的不是鸡,是三本学院的学生!法律基础课

的学生!同志们啊,为李老师默哀吧!」据杨刚打包票,此消息来自于李阙如,

起码得到了后者的权威认证。至于怎么个认证法,杨刚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

他总结道:「刚在零号楼走廊里,小李打前面一过,李阙如的脸就黑了,是带着

笑容那种黑!我们可以审慎地推断,归根结底,此乃一种弑父情结作祟!」

毫无疑问,以上八卦无论细节如何,于我而言都是个好事。我可以轻松地想

象感情的泥沼令亲爱的老贺痛不欲生,哪还有心思惦记起某个严林、某篇论文呢?

于是我愉快地欣赏完了下半场比赛。

活塞也不负众望,在双塔华莱士的严密防守下,比卢普斯和汉密尔顿大开杀

戒,一度打出个17比0的小高潮。到第三节结束,活塞已反超四分。第四节连马

丁和科林斯都开始基德化,最终95比80,活塞拿下第二场。

午饭时不等陈瑶开口,我便向其八卦了小李的八卦。这令我的女朋友先是大

吃一惊,后又大失所望。她从餐盘上抬起头来,近乎羞愤地质问:「管的多,你

论文咋样了?」这显然是在转移话题,可惜过于赤裸——要知道,陈瑶可是老贺

与小李传奇爱情的铁杆拥护者。如今的滑铁卢之变实在是现实的绝妙一击,而这

苦果总要有人吞下去。所以我得意地宣布:「论文可以放一放了,还是祈祷老贺

保重身体更要紧些。」当然,我也就说说而已,老虎嘴里拔牙的事应该留给更热

情而勇敢的人。

遗憾的是,当我午睡醒来准备开码时,另一个选择机会出现了。呆逼们嚷着

去打球。关键是皮球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了我手里。一番花样后,我便被它死死

粘住,怎么也甩不开。于是我只能去打球。

以前一直在西区玩,虽是水泥场,但好歹离得近。眼下为应付教学评估,整

个运动场都在大翻修。毫无办法,我等只能屈尊前往东区。这一奔就是将近四里

地,而且很不巧,几十块老天爷晾尿布般的场地全部人满为患。只能等。

我顺着篮球场溜了一圈儿,熟人还真不少,可见大家都是被逼无奈。绕假山

转回来时,我已打算滚回去写论文了。太阳如此毒辣,把宝贵的青春年华浪费在

毫无意义的拍皮球上是否稍显夸张呢?正是此时,我看到了冯小刚——我是指平

海一中的冯小刚。他一身国米,在草地外的塑胶跑道上踢球。一如既往,大喉结

分外夺目。老实说,我真怀疑这是某种甲亢类后遗症。而他之所以在跑道上踢球,

恐怕是因为近一半球场笼罩在喷头的绚烂水雾之下。学校管理总是这么体贴入微,

令人叹服。当然,归根结底是我这老乡水平有限,不然完全可以加入半场大混战

——权当搞橄榄球了。

就这功夫,皮球朝我滚了过来。可惜有点疲软无力,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它竟

绝望地停止不前。这就比较难办

了。如果球在脚下,我当然可以给他们踢回去,

但此时隔着一道铁栅栏——我粗略算了一下,起码需要多走七步。然而冯小刚已

在向我拍手了,他笑着说:「嘿!」于是我只能尽了举脚之劳。他挥挥手说:

「谢谢!」这货大概拿自己当球星了。此外,跟印象中略有不同,他的声音像极

了冯巩。

准是雷锋精神感动了老天爷,我们总算盼来了一个半场。掺上化工和园林的

老熟人,四对四,三班儿倒。我一直觉得打半场最优人数是八个。六个太松散,

十个太拥挤,只有八个才能达到对抗、配合与技巧的最佳环境。至于我队的水平,

还算尚可吧——一直坐庄,从没下过。后来累得不行,只能下场歇了会儿,我也

得以放了放水。

如厕归来,球场已经改朝换代,我竟然见到了冯小刚,以及李阙如和其他几

个阿猫阿狗。其中不乏大高个儿。无法拒绝地,我朝李阙如多瞅了好几眼。他那

头鲜艳的鸡巴毛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令人惊讶。

这次是四对五,冯小刚谦卑地说:「我不会玩儿,啊,不会玩儿,大家忽略

我就好。」

然而这种人你没法忽略,像所有蹿上篮球场的足球明星,他们对小动作的迷

恋让人恼火。而狭小的场地又使他们显得过于精力充沛,以至于时常陀螺般地满

场乱转。还要呼朋引伴或指点江山地大声吆喝。对于这种行为,除了小儿麻痹,

实在没有更恰当的称呼了。好在冯小刚不吆喝。事实上除了偶尔的走步嫌疑,他

的行为基本处在可接受范围内。倒是李阙如,仰着老贺一样的方脸,大大咧咧得

像个傻逼。穿着艺术学院十五号球衣的高个儿打得不错,就是放松得有点过分,

拿球便是旁若无人地放三分和勾手上篮。

我只好小小地刺激了他一下。十五号马上恼怒地还以颜色。这下对抗激烈多

了。而我从不吝啬于称赞别人。你打个好球,我肯定会叫好。所以几轮下来,他

倒也没了脾气。但李阙如来了脾气。这厮一肘捣得杨刚蹲到了地上,再站起来时,

后者眼泪都掉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无论

如何请允许他在施害者身体的相同部位来上力道相同的一肘。出于公平起见,他

马上不动声色地付诸实践。

也不能说不动声色,起码杨刚叫了一声「操」。于是李阙如就嚎了起来。于

是两人扭到了一起。于是大伙急着拉架。当然,大伙指的是我方,以及冯小刚。

对方的其他几位神色颇为不善。我也只能严防以待。

正是此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还鸡巴打不打?」

这是我第一次听十五号说话。他坐在篮球架底座上,湿漉漉的中分头垂下来,

即便沐浴着阳光,脸色还是有点惨白。在影视和文学作品中,某类人物在此类场

合的一声吼叫往往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但现实中并不会。

两人虽已拉开,张牙舞爪却没消停。十五号二话没说,操起护臂,扬长而去。

就在他起身抬头的一刹那,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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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来电话时,第四节刚开始。马刺落后六分。二十八岁的蒂姆邓肯被四十

岁的卡尔马龙搞得心烦气躁,科比布莱恩特哑火后沙奎奥尼尔正满场撒泼。即便

跑到了阳台上,国产音响迫人的欢呼声依旧不绝于耳。

「干啥呢,这么吵。」

「看比赛,咋了?」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零号楼?老高,大玻璃,」停顿片刻:「得有三十来

层吧?」

「四十二层,咋?」我盯着窗户上若有若无的人影,声音都有点沙哑。

「我就搁这儿站着。」母亲笑了笑。或许她并没有笑,但笑意却弥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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