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血清菊(01-04)(1/2)

朱颜血清菊

作者:紫狂

柔软的麂皮擦过飞叉。那柄飞叉齿长三寸,两股,柄四寸,铜六铅三锡一,

重四两九钱。叉尖呈现出锋利的光泽。上面刻有他的名字:鹳辛。

「我们是鹳鸟的后裔。」鹳辛说:「它是我们的神灵。」

「你们崇拜鹳鸟,夷南人崇拜水蛇,姑胥人崇拜鱼,离人崇拜火,我们郦渚

崇拜的是白鹤。所以我叫鹤舞。」

鹤舞轻盈地飞起来,白衣飘飘,仿佛一只洁白的雪鹤。她躯体纤柔,细黛的

眉枝婉约如诗,只有这以土为母,以火为父的南方大地,才会有这青瓷般的姣美

女子。

一直没有作声的祭彤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团火焰,几乎烧到鹤舞的白衣。

鹤舞惊叫着飞开。祭彤发出「嗷嗷」的怪笑声,一边作了个鬼脸。

鹤舞很生气,她从衣袖里甩出一枚鹤针,刺向祭彤的手腕。那针中间是镂空

的,破空时会发出悦耳的声音。被它刺中的时候,鲜血会像小鸟一样悦耳地歌唱

着,飞快地流干。

破空声突然一凝。子微先元两指挟住鹤针,眼睛看着前方,手指竖在唇边,

轻轻「嘘」了一声。

远处的山坳中,一股浓黑的烟雾直上晴空。树叶上闪烁的阳光渐渐黯淡下来。

「那是什么声音?」祭彤问。

「歌声。」颧辛说。

「女人的歌声。」子微先元说。

「女人们在唱一首高兴的歌。」鹤舞说:「但她们的声音很悲伤。」

明净的阳光突然变成变成暗红色,仿佛黏稠的鲜血浸入森林。受惊的鸟雀纷

纷飞起,发出嘈杂的叫声。

鹳辛抬起手掌,邪恶的光线与他的手掌一碰,缓缓朝两边流开,在他们身周

留下一片空白。

树叶仿佛承受不住光线的重量,一点一点弯折下来。飞鸟和兽群都奔走殆尽,

耳朵里传来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飘渺的歌声。透过血红的阳光,那歌声越来

越清晰。「月满天心兮,百草伏畦。琼枝满庭兮,入奉君虞。流光莹度兮,丹渥

荚席。采采女心兮,悦尔君析……」

忽然间,枝叶弹起,弯折的枝叶恢复正常,光线中的血色像烟雾一样消失了,

阳光重又变得明亮。那些歌声也杳然远去。仿佛胸口搬开一块大石,四个人都松

了口气。

「他走了。」子微先元道。

「是哪里?」鹳辛放下手。

「铜鼓呢?」祭彤说。

「那些女人是谁?」鹤舞心有余悸地问。

子微先元收起腿,想了想,又把另一条腿也收起来,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

在半空中。

「喂,崇拜龙的家伙。」祭彤脸色不善地说道:「如果你睡着,我会把你的

头发和眉毛都烧光。」

「我在思考。」子微先元闭着眼,手指轻轻敲了敲脑袋。

「你们的问题都很好,刚才是哪里?为什么没有听到铜鼓?那些唱歌的女人

是谁?」

「峭魃君虞,那个吃掉卢依所有长老的魔王已经伸手向夷南。夷南的辰瑶女

王接到书信,枭魔要求她把金杖玉牒送入枭峒,并在铜鼓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这个我们知道。」祭彤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刚从夷南城离开,银翼侯亲

自告诉我们这些。」

子微先元换了个姿势,「据说峭魃君虞每次出征,都要敲响他的铜鼓,召唤

幽灵为他作战。每个在铜鼓上刻下名字的人,法力都会被巫鼓吞噬。现在我先来

回答个问题——根据我的判断……」

「那是一个村落。」鹳辛低着头说:「位于森林边缘,属于夷南。」他把脱

编的竹简一枚一枚排好,拼出一幅完整的地图。

「与我的判断一致。」子微先元毫不脸红地说道:「那么祭彤的问题就很好

回答了。占据一个村子不需要使用巫鼓,枭魔的枭武士已经足够摧毁它。现在我

猜想,那个村镇所有人都被屠杀。这是峭魃君虞在向夷南女王示威。」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祭彤从树上跳下来,「我们该立刻追上去,像宗主

吩咐我们的那样,杀掉他!」

「我在等天黑。」子微先元道:「所以你们最好像我——你们尊敬的小师叔

一样,趁峭魃君虞的武士还没有发现我们,立刻闭上眼睡一觉。」

「先元!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些女人是谁?」鹤舞气急败坏地说道。

「枭御姬。」子微先元睁开眼,认真对鹤舞说道:「在你听师叔的话睡觉前,

最好向你的神灵祈祷,不要因为粗心被峭魃君虞抓到。否则他的枭御姬会唱着歌

把你吃掉,连一根脚趾都不留。」

鹤舞恨恨瞪了他一眼,「你胡说。」

子微先元板起脸,「不尊敬师长是要被罚削木简的。」

祭彤打了个呵欠,嘴巴里冒出一股火苗,「太可怕了。我宁愿削一车竹简也

不愿意削一根木简。鹤舞,你不用担心,如果受罚,先元会很高兴帮你削的。」

子微先元也打了个呵欠,意兴阑珊地说道:「我会记下的。回山时我会尽量

客观地向墨宗主反映我所受到的不公正,同时也是缺乏礼仪的待遇。」

鹤舞气恼地踢了子微先元一脚,「你还没说完。我不信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会

吃人。」

子微先元翻了个身,感兴趣地看着她,小声问:「你怎么知道那些女孩子很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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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声音很好听。」

子微先元叹了口气,「你记得海上那个女妖吗?她的歌声就像天籁,连聋子

水手都会被她的歌声迷惑。可她的脸……天龙在上,简直就像被一条掉牙的老鳄

鱼啃过,然后被一匹瘸了腿的野马狂踩,最后还……」

鹤舞打断他,「你还没告诉我她们为什么吃人!」

「因为峭魃君虞不给她们任何食物。」子微先元平静地说道:「没有人肉可

以吃的时候,她们会吃彼此的肉。」

鹤舞脸色渐渐变白,最后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子微先元同情地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子微先元的猜想。村里所有男

女全部被屠杀,房屋被烧毁。村子中央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夷为平地。尸体堆放整

齐,显示出屠杀者独特的细致与耐心。

面朝着北方夷南城的方向,所有的头颅被砍下堆在一处,垒成一座尖塔,然

后是手臂、手掌、躯干、大腿、小腿和双脚,就好像所有人被集合起来,然后按

照身体部位,重新分成七份。

死者包括老人、儿童、成年男女,甚至还有婴儿。所有鲜血被收集在几只巨

大的陶罐中,用木柴煮沸以后,还被人好心地加入皂荚,避免发出恶臭。

鹳辛立在一道残存的墙壁上,警觉地望着四周。子微先元很庆幸鹤舞没有来,

否则她会作恶梦的。祭彤在山下陪鹤舞,如果他看到这一幕,会愤怒地直接冲入

枭峒。

相比之下鹳辛表现得最冷静,事情交给他也最令人放心。但子微先元知道鹳

辛一旦冲动,没有任何人能够拦得住他。这样看来,鹳辛最不应该成为宗主,他

可能对一万次,但只要一个错误,就可能毁掉云池宗。

「这是什么?」鹳辛拔开浮土,用飞叉挑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链子。子微先元

接过来仔细审视。银链作工很精致,不像是这村子能够拥有的物品。

「有人抢到我们前面了。」子微先元拍了拍手。

「是法器吗?」鹳辛道:「我感觉到它残存的力量。」

「你解不开的。」子微先元说:「除非放到碧月池的祭坛上,由祭司亲自施

法,才会知道他们的月女为什么会把秘法护链丢在这里。」

「碧月池的月女?你确定吗?」

子微先元扬了扬眉头,「看起来很相似。除了她们,很少有人会用这种护链。」

碧月池是南荒碧月部族崇奉的圣地,拥有月神血统的大祭司,是部族至高无

上的神灵,她身边的少女被称为月女,意思是月神的女儿。碧月族相信,他们是

月神的后裔。每年七月,当映入池水的月光变成碧绿,除了被选中侍奉神灵的圣

女,每个年满十六的月女都将登上祭台,把贞洁之血洒入碧池。月女没有固定的

丈夫,却可以养育子女。因此其它部族往往讥笑月女是妓女的别称,但在碧月部

族,每一位月女都受到崇敬。

「碧月池也受到邀请?」

「你知道,」子微先元道:「百越的诸侯与来自北方湖泽的强国已经战斗了

十年,他们不希望在自己背后出现一个无法控制的魔王。在玄司阁的会议上,诸

侯向邀请来的各秘御法宗宣布了足够丰盛的赏格,甚至包括这样的承诺——杀死

峭魃君虞的人,将获得他占据的所有土地和子民。同时夷南也声称,会另外支付

一部分土地作为酬劳。」

「我们需要土地吗?」鹳辛问。

「当然……不是,」子微先元叹了口气,「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这样给你

解释吧,它的意思是:杀死峭魃君虞,意味着你会取代他,成为一位合法的南荒

王者。记住,是被百越和南荒诸族共同承认的。云池宗当然不会反对门下出现一

位王者。其它秘御法宗也抱着同样的心态。至于碧月池。看她们的行踪,心情似

乎比我们更迫切。」

越过川泽密布的百越平原,再往南,森林越来越茂密。连绵不绝的大山,会

在暗夜移动的沼泽,无处不在的瘴气,大片大片未曾耕耘过的土地,鳄鱼、鸩鸟、

数不清的野兽与毒蛇……这一切构成了南方最神秘的区域——南荒。

这里生活着数十个不同的部族,几乎每个部族都有自己崇拜的神灵或者魔鬼,

有自己的巫师和祭司,同时还流传着许多被称为秘御法宗的神秘教派。其中影响

最大的,莫过于昊教和翼道。与根基深厚的南方教派相比,源于北方的云池宗属

于后起之秀,但也因此少了许多负累。

昊教是百越国教,势力凌驾于南方诸秘御法宗之上,门内多是百越贵族。翼

道长于医毒巫术,在南荒曾经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但由于与昊教交恶,随着百越

的兴起,势力已经越来越弱。其它大多数宗派则像碧月池一样,属于某个部族。

南荒诸秘御法宗,以云池宗门下弟子最为繁杂。就像他们四人,鹳辛来自渠

受,鹤舞来自郦渚,祭彤是离人,而子微先元则来自遥远的东方。同一宗派内,

能够汇集这么多不同种族的弟子,在南方绝无仅有。

经过无数次战火,南方诸族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无论夷南、姑胥、离族、

渠受、郦渚、碧月,还是被毁灭的卢依,都承认百越是整个南方的主人,百越也

因此以南方的保护者自居。而峭魃君虞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百越觉察出失衡的危险,但与北方强国的战争使百越无法抽出足够的力量除

掉峭魃君虞,因此抛出这样一个足够诱惑的条款,希望能借助诸秘御法宗来化解

威胁——至少不用担心那些心怀异志的宗派往自己背后再捅一刀。

鹳辛收回飞叉,「墨宗主说,我们是为了铲除邪恶。」

子微先元惊讶地看着他,「当然了,我们正这么做,这与酬劳冲突吗?当然,

有酬劳大家会更积极一些,这样很好。而且我认为,如果让云池宗成为南荒王者,

会更好地铲除邪恶。你可以想象让碧月池的月女来当南荒王者吗?」

「不好么?」鹳辛说。

子微先元张口结舌。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

************子微先元流星般划过树梢,大声道:「村子里的

人都死光光了,连一个能喘气都没有!」

「我们该往哪边追?」祭彤望着周围漆黑的森林。

「来吧。」子微先元在空中一个转折,毫不停顿地朝另一个方向掠去。

鹤舞轻盈地飞起,她张开双袖,丝一般柔滑的长发在白衣上飘舞。祭彤迈开

大步,疾奔几步之后,突然跃起,攀住头顶的横枝,翻到树上,他手脚并用,仿

佛一团火焰在林中跳动,速度丝毫不逊于鹤舞。

鹳辛猛然停住。他高高站在一棵巨松顶上,挺拔的身形仿佛明月中的剪影。

他拔出背后的飞叉,右手捻出一个奇异的法诀,微微侧过身。一阵微风拂过,他

的身形仿佛被月光渗透,融化在空气中。

黑暗传来气流振动的声音,接着一头巨大的夜枭出现在空中。它的翅膀长度

超过一丈,硕大的眼球在月光下发出碧绿的光芒,枭爪和钩状的巨喙上都带着锋

利的钢套。在它背上,骑着一个浑身甲胄,只露出双眼的高大武士。他左手拿着

一只团盾,右手持着一支石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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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一挣腕上的缰绳,夜枭张开巨喙,发出金属般响亮地鸣叫声,展开双翼

停在空中。武士两眼缓缓扫视四周,片刻后,他扯住缰绳,夜枭无声地转过身,

朝来路飞去。

一柄飞叉从虚空中疾射而出,穿透了武士的胸膛。夜枭「嘎」的大叫一声,

斗然拔高丈许。就在它前方巨松顶部,蓦然现出一个身影,鹳辛腾身跃上半空,

不等夜枭飞起,就抓住了枭爪。他腰身一拧,抬腿把武士的尸身蹬开,接着翻身

跃上枭背。

夜枭往下一沉,坠落少许,接着奋力拍打翅膀,一边试图把背上的不速之客

甩下来,一边大声鸣叫。鹳辛抖开缰绳,在夜枭颈中缠了数圈,然后用力一勒。

夜枭叫声被勒住,但这只凶禽性子勇悍,仍拼命掀动背脊,试图从他手中挣脱。

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出现在松枝上,他挽起衣袖,大声道:「鹳辛!狠狠揍

它!这死鸟!太不老实了!」

鹳辛挥拳打在巨枭颈中,夜枭头被打得歪到一边,仍没有停下。鹳辛换了部

位,对着枭翅根部一顿暴揍,夜枭翅膀摆动得越来越艰难,它挣扎着飞了片刻,

最后像一块巨石坠入密林,撞得枝叶纷飞。

那名武士心脏被飞叉刺中,早已毙命。他长相凶恶,没有留胡须,头发也被

切断,鼻上带着一只粗大的铜环,额角和脖颈都刻着黑红的花纹。祭彤撕开他坚

硬的犀甲,只见他身上也有同样的纹身。

「应该是南荒深山的部族。」子微先元审视着武士的纹身,「这样奇特的花

纹,我从来没有见过。」

没有人知道峭魃君虞出自哪个部族,崇拜什么样的神灵或者魔鬼。一年前,

他突然在大山深处出现,开始了对卢依的征服。经过几场一边倒的屠杀,蒙受了

巨大损失的卢依长老们提出议和,将峭魃君虞当成能带来和平的贵宾请进城市。

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一天内,卢依的主城就沦为一座地狱。骑着巨枭

的武士盘旋在城市上空,投下毒火和利箭。所有幸存的居民沦为奴隶,长老们则

被当成食物,供卢依新主人食用。

「有人相信,枭武士是不会死的妖魔。看来那只是一个被夸大的谣言。」子

微先元放下尸体,饶有兴趣地观察那头巨枭。

02

鹤舞上下打量着鹳辛,「你遁术那么好,站在旁边他们居然都没有看见。」

「枭眼看不到正前方,武士的头盔也影响了他的视线,所以用一点点遁术就

够了。」鹳辛解释道。

鹤舞露出不满的神情,显然对这样平淡的答案并不满意,但紧接着,子微先

元的声音就吸引了她的心神。

「我一直以为能够骑乘的枭只是传说,原来真的存在。」

子微先元伸手去抚摸枭首的黑翎。夜枭突然偏过头,钢钩般锋锐的巨喙朝他

手上啄去。

子微先元的手掌微微晃动,似乎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地掠过枭喙,按住了夜枭

两眼之间。夜枭头颅慢慢沉重下来,碧绿的眼睛一点一点合上,似乎变得困倦。

「你做了什么?」鹤舞好奇地问。

子微先元轻声道:「哄它睡觉。」

半刻钟后,子微先元松开手,解开缰绳,翻身骑上枭背,「祭彤,把甲给我。」

接过武士的甲胄,子微先元一振缰绳。夜枭睁开眼睛,巨爪蹬住地面,展翅

飞起。

山林里闪动着火光,方圆二百丈的草石都被清理干净,数十名乘枭持矛的武

士环绕在周围,中间是一座巨大的营帐。南荒很少能见过这样豪奢的营帐,用三

重犀牛皮制成的帐幕漆金绘彩,镶嵌着玳瑁、胡珠、金玉、莹石,宛如一座华丽

的宫殿。

营帐两侧跪着一群少女。她们戴着精致的羽冠,手腕和脚踝围着厚厚的雪绒

护圈,但除此之外,身上再没有任何蔽体的衣物。这些些眉目如画的美貌少女,

肌肤细嫩,面露微笑,但月光下看去,那笑容却有种阴森诡异的气息,仿佛在夜

间出现的妖魅。

营帐前方燃烧着一堆篝火,两名枭御姬跪在篝火前,一边唱着歌,一边捧着

银罐,将调好的蜜汁淋在一个女子身上。那女子赤条条跪在地上,容貌秀美,红

唇含笑翘起,唇角有一颗嫣红的小痣,她明净的眸子透出一层碧色,显示出异样

的血统。但此时她的目光却像被人抽尽精魂,空洞地看着前方。

一头巨枭从天而降,披甲的武士跃下枭背,跪在营帐前,用粗浑的嗓音说道

:「主人,我们在东面山林发现了另一名月女的踪迹,我们会尽快把她带到您的

座前。」

那名武士朝营帐虔敬地拜伏行礼,然后跨上枭背离开,继续追踪逃逸的月女。

帐帘一动,一名和枭御姬相同装束的女子四肢着地,从帐内爬出来,扭动的

身体仿佛一条美艳的蛇。她扬起脸,用妖细的声音对枭御姬说道:「主人说,不

许弄伤她的脸。」

两名唱歌的枭御姬将蜜汁淋遍那女子全身,然后轻轻按住她颈后。那女子顺

从地俯下身体,金黄的蜜汁在她雪白的胴体微微闪动,顺着乳房柔美的曲线缓缓

流淌,从殷红的乳尖滴落下来。

旁边的枭御姬取来一根长长的银杆,把油脂涂在杆上。另一名枭御姬取来果

盘,拿出一只红甜果,示意那女子张开嘴。那女子乖乖把甜果咬在齿间,一面露

出一个痴滞的笑容。

身边的枭御姬扶住她的腰身,把她圆翘的雪臀掰开,将那只流淌着蜜汁的嫩

穴暴露出来。另几名枭御姬抬起银杆,对准那女子白美的雪臀,将锋利的三棱状

杆尖插进蜜穴,缓缓送入。

枭御姬们齐声唱起歌来,她们的歌声婉转动听,带着南荒独有的轻柔韵致,

仿佛石间的流水般清丽悦耳。这是一首充满喜悦的歌,但她们的声音中却有着一

丝无法化解的悲伤,就像是妖精美丽而凄迷的挽歌。

带着白色羽冠和皮腕的枭御姬们抬起银杆,笔直的杆身插在浑圆的雪臀内,

锐利的杆尖没入蜜穴,从那女子最柔嫩的部位刺入。那女子两手撑着身体,口中

咬着浆果,唇角含笑,似乎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中,无法醒来。

忽然她身体一颤,银杆穿透了蜜穴,刺到尽头的嫩肉。枭御姬们歌声扬起,

一起推动银杆,杆尖依次刺穿了女阴和子宫,进入腹腔。那女子仿佛不知道痛楚,

仍微笑着翘起屁股,一动不动地让坚硬的银杆穿透她的下身。鲜血并没有大量流

淌,只在银杆与蜜穴结合处渗出少许血迹。

涂过油脂的银杆顺利刺入圆臀,穿过那女子光洁的胴体,最后从口中探出,

挑住她齿间的浆果。那女子扬起脸,红唇含住银杆,在她身后,一截相同的杆身

从她流淌着蜜汁的大屁股中穿出,夹在两片柔美的阴唇间。

枭御姬们将那女子双手缚到背后,抬起她双脚缚在杆上,然后举起银杆,把

穿在杆上的女子架到一堆红红的炭火上。蜜汁从她洁白的胴体滴落,掉入木炭,

发出嗤嗤的轻响。她腹下的阴毛迅速蜷曲,化为灰烬。

枭御姬挽起她的长发,淋了些水,避免被炭火烧损。另外的枭御姬则分开她

的臀肉,将一支青竹筒插进她菊肛,往她肠内小心地灌入蜜汁。

炭火烧炙下,蜜汁渐渐渗入皮肤,两只圆润的美乳变得金黄,散发出甜香的

气息。那女子凌空穿在银杆上,屁股里插着竹筒,蜜穴红艳的嫩肉在银杆上微微

抽动。她眼神渐渐涣散,直到最后失去光亮,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等到肉体烤熟,两名枭御姬跪在炭火旁,一边唱着歌,一边用雪亮的银刀割

下她两只乳房,盛在银盘里,由旁边的枭御姬一路传递到帐内。

营帐内没有任何声息,片刻后,一团咬过的乳肉被扔了出来,那些美貌的枭

御姬立刻围过去,争相抢夺,就像一群抢食的野狗,啃着主人吃过的剩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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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祭彤,看到碧月池的月女就会跳下去,与帐内那个人决一生死。鹳辛

会冷静一些,他会先看好退路,然后利用夜枭的速度,冲过去救人,尽量避免与

帐内那个人交手。如果是鹤舞,她会攻击篝火,把营地弄得鸡飞狗跳,再趁乱救

出那名月女。

但子微先元始终停留在二十丈的高空,眼看着碧月池的月女像母畜一样被烧

炙啃食,而没有任何动作。

他年纪不比鹳辛等人大多少,可作为云池宗最年轻的秘御师,他能清楚感受

到营帐内那个强大的存在。从他来到营帐上空,一直到碧月池的月女被虐杀、分

食,那个人就像一块冷酷的岩石,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子微先元终于没有去动他的古元剑,他提起缰绳,朝东面飞去。

************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在林中飞驰,在她身后,四头

巨枭不时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叫声。枭背上的武士挽起铁弓,利矢尖啸着朝她射来。

那少女鬓发散乱,一侧衣袖被箭矢划破,露出一道血痕。她倏然止步,胸口

不住起伏,在她面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断崖,闷雷似的水鸣声隐隐传来。

四头巨枭围拢过来,在空中缓缓振动翅膀。那少女只有十六七岁,提着一把

短刀,她回身看着四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名武士举起石矛,「跪下,扔开刀!」

那女子眼中露出一丝绝望,她慢慢松开手,扔掉短刀。武士们催动巨枭,从

空中降落。忽然那少女胸口白光一闪,秘法护链光芒大作,接着她抬脚踢住刀尖,

那柄短刀未曾落地便斜飞起来,刺向一名武士。少女曼声吟唱,虚空中凝出一只

莹白的月牙环,她操在手中,朝一头巨枭劈去。

几名武士同时举起石矛,挡住了短刀和护链的光芒,巨枭却被月牙环扫中,

羽毛纷飞,鸣叫着向后退去。唯一没有遇袭的武士张开铁弓,一箭射透了那女子

的大腿,接着又搭上一支箭,对准了她的喉咙。

那少女腿上中了一箭,痛得几乎晕倒,月牙环的光芒也暗淡下来。她虽然竭

力抵抗,但跟四名武士的实力还是差了许多。危急中,她握住腰间的玉佩,用力

捏碎。一层青光闪过,少女身周的空气迅速析出细小的光点,接着连结起来,刹

那间形成一道月光般的影障,护住身体。

武士从受伤的枭背上翻下,石矛疾射而出。黑曜石制成的利矛落在冰上,击

出一片细碎的银光。要不了几下,她的月影护身就会被粉碎。

那名持弓的武士停在空中,长箭对准少女。月影粉碎的瞬间,他的利箭会像

毒蛇一样,钉在她身上。

一个毫无重量的影子从高空飘落到武士身后,他一手扳住武士的下巴,一手

握着剑鞘,放到他颈中。长剑悄无声息地跳出数寸,露出寒凛凛的锋刃,然后轻

轻一划,便切断了武士的喉咙。

他的动作从容而又细致,似乎并不快,却在那名武士作出任何一个微小的反

应之前,就完成了一切。

子微先元压住伤口,免得疾喷的鲜血惊动其它人。在他脚下,一名武士还在

攻击月影,另两名武士则拉开一张黑色的巨网,准备擒下这个少女。

子微先元握住武士还没有冷却的手,把两支利箭扣在弦上,然后拉开铁弓。

箭矢射出的同时,子微先元一跃而起,他用尽全力,暴起时生生踩断了枭背,以

比箭矢更快的速度掠到持矛武士的背后。

巨枭脊骨断成两截,耷拉着翅膀从空中坠下。异响惊动了持矛的武士,他回

身一矛刺出,子微先元错身抓住长矛,古元剑跳出尺许,顺势斩断了他的脖颈。

另外两名武士一个肩头中箭,一个被射中腰背,再无力出手,他们立即拉起

巨枭,没入夜空。

月影如同碎裂的冰晶散落下来,星光般消失,那少女单膝跪地,良久呕出一

口鲜血。

子微先元把一块丝巾递给她,「喝点水会好一些。」

************火光映照在少女苍白的面孔上,她年纪与鹤舞相

仿,一双明媚的眼睛又圆又大,如水的眸子透出一丝碧绿。

「我叫夜异,来自碧月映照的池泽。」

「我叫鹤舞,云池宗的弟子,来自崇拜鹤的郦渚。」

「鹳辛。」

「祭彤。我是崇拜火的离人。」

「我是子微先元,东方天龙的后裔。」

周围响起一片嘘声,子微先元板着脸辩解道:「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的

祖先是天上的神龙。」

鹤舞道:「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见过龙,南方也没有龙。」

「你见过吗?」祭彤问。

夜异摇了摇头,「没有。」

祭彤说:「你看,从来都没有人见过龙。」

「但是……我相信他说的。」夜异小声道。

子微先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你识货!来,

再吃块肉。」说着殷勤地把鹿肉递到她手中。

祭彤扯着一条鹿腿,一边大嚼,一边说道:「先元,你怎么不吃?」

子微先元咳了一声,「我不喜欢吃烤肉。」

「胡扯。除了祭彤,就你吃得最多。」鹤舞说。

子微先元脸色不变地说:「是吗?那么是因为我这会儿不饿。」

鹤舞嗤笑一声,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子微先元扭头问夜异,「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夜异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准备去枭峒。」

枭峒就是卢依的故城,夜异对她们的目的不愿多说,只首:「我们遇到枭武

士,被他们打散了。」

鹤舞好奇地说道:「你的族人眼睛都是绿色的吗?你的身材好高哦。」

传说月女的绿眸是月神的赐福,碧月族的男子眼眸褐色的,而且身材也不及

女子高挑。所以在碧月部族,女子地位比男子更高。

「我眸子的绿色很淡,我们的大祭司眼眸是碧绿的,」夜异声音里透出一丝

骄傲,对于碧月族的大祭司月映雪,每个族人都有种近乎神明的崇拜。

子微先元点了点唇角,夜异这里也有一点红痣,「你的族人是不是都生有红

痣?」

夜异一怔,「那是我姊姊,你见过她吗?」

子微先元矢口否认,「我随口说的。你说你们遇到了枭武士?」

夜异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睛,「我们一共九人。在村子边缘遇到了他

们……」

「他们在空中对着我们放箭,带领我们的碧琳祭司用弓箭还击,然后我们听

到女人唱歌。他……他出来的时候,整个天空都变成红色……」

子微先元紧接着问:「他是谁?峭魃君虞吗?」

夜异露出恐惧的表情,「我不知道。」

碧月族的弓手是南荒翘楚,带领她们的又是碧月池四位女祭司之一碧琳,面

对乘坐夜枭的枭武士,仍丝毫不落下风。但那个男人出来时,一切都变了。

夜异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孔,甚至连他在哪里出现都没有看清。一瞬间,天空

变成血色,空气仿佛浸满鲜血,变得沉重无比。周身的血液都激荡起来,似乎在

应合那个血腥的存在。更难以想象的是,她竟然有种感觉,那股浓烈的血腥竟如

此熟悉,如同远古的祖先在召唤自己的血裔。

然后她看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她脑海中猛然张开,瞳孔是无尽的血红。

夜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看到年轻的女祭司碧琳,还有她亲生姊妹,在那

片血红中无力地跪倒。她本能地感到恐惧,然后拼命逃走。

夜异抱着肩,脸色变得苍白。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女子。但她没有丝毫勇气

面对那片血色。

鹤舞道:「先元,你找到了他们的营地吗?」

「找到了。」子微先元坐直身体,「差不多有五十名枭武士。」

「也许来的不是峭魃君虞。」祭彤猜测。

「是他本人。」子微先元想起营帐里那个强大的存在,「否则不会有枭御姬。」

「你见到我的族人了吗?」夜异问。

「营地里没有其它人。」子微先元安慰道:「也许她们和你一样逃走了。」

夜异怔怔看着地面,忽然涌出泪水。子微先元扶住她的腰身,温和地说道:

「别担心,月神会庇佑她们的。」

鹤舞问:「先元,我们怎么办?」

「回去吧。」子微先元沉吟道:「我们打不过他。」

鹳辛抬起头,「不去枭峒了吗?」

「我一个人去。」子微先元道:「祭彤,你跟鹤舞回去。鹳辛,你把夜异姑

娘送回碧月池。」

「那怎么行!」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宗主吩咐我们一起到枭峒,现在怎

么能回去呢?」

「情况不同了,峭魃君虞比我们想象中更厉害。我们几个去枭峒挑战他,等

于送死。我一个人远远去看一眼,」子微先元板起脸,「没有你们拖累,我肯定

能逃命。」

鹤舞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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