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2)

容恪眉心微攒,要从上百名夷人手里带着冉烟浓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而且……他为这个计划筹谋了很久,如此关头,岂能功亏一篑?

须卜出门去回应,容恪忽然蹙眉道:“原来,穆察兄是夷人?”

穆察早也不愿同他废话,出指如风,扣住了容恪手腕上的命脉。

容恪吃痛地“哎哟”一声,被穆察甩到了石床上,他揉着手腕爬坐起来,穆察俯瞰着石床上的两人,简直登对得刺眼睛,他哼了一声,“李兄弟,对不住了,为了防止你向容恪告密,你得随我们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下好了,克隆夫妇草原蜜月要开始了~

世子这个“哎哟”很销魂~

☆、草原

穆察也撅着他那彪肥的肥臀出去了, 外头有粗犷的夷族语在你来我往地交谈。

几个奴隶也就势跟了出门。

容恪移过来, 几眼便将冉烟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没受伤?”

冉烟浓摇了摇头,小声道:“恪哥哥,我们都被抓了?”

容恪确认她没受伤, 才缓缓笑道:“对。”

都成了阶下囚了,他还是这个模样,但即便是故作镇定, 也足够让冉烟浓觉得心安了,他身上便有一种强大而稳固的,教人不自觉信服的气韵,就像爹爹在身边时一样。

冉烟浓又小声道:“那咱们怎么办?”

容恪摸了摸她的头发, 眼眸敛起笑意, “浓浓,我会救你出去,相信我。”

她想说,她当然是信他的,只是眼下听外头的动静, 来的人确乎不少,容恪没有带一兵一卒前来,硬拼根本没有希望, 他要怎么救?

不一会儿穆察又折身回来了,容恪端凝地坐回石床,眼风一动, 笑着挑起了眸,“穆察兄,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如今失信反悔,还要杀了伙伴,哪有这回道理?”

穆察也自知对不住“李兄弟”,无奈地摇头长叹:“李兄弟,倘若你今日不来便好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要知道,你始终是魏人,我是夷人,我们水火不相容,照你们汉人的话说,我们在大魏就像过街的老鼠,我们和魏人是做不成伙伴的。”

听语声,穆察对着大魏和夷族生意往来很是向往,可是夷人生来蛮横无礼,对粮食辎重唯一的获得方式,不是等价交换,而是侵略索取。

生而为魏人,不欢迎这样的伙伴。

冉烟浓想到初见穆察时,他还和颜悦色,指着街衢尽头,说了自己的香铺所处,欢迎她上门购货,全然是和蔼大叔的做派,原来是为了打消自己的戒心,倘若当时她不是顾着给容恪惊喜,将这事告诉他了,容恪一定拦着她不让去买桃花籽。

其实穆察一早对她动了心思,只消几步算计,她便落了渔网。说起来也怪容恪,他平白无故要结交几个夷人作甚么?

容恪微微后仰着身子,他的坐姿闲适而安逸,素净的白裳犹如月华冰雪、盛开的繁复的莲,穆察本无心与他周旋,却不得不多说了一句:“李兄弟,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中原人,但是,对不住了。”

他上前去,一指点中了容恪的穴道。

冉烟浓睖睁了少顷,继而抬起瞪了穆察一眼。

穆察笑道:“小姑娘,你很喜欢李兄弟?是了,你们中原人都爱肤白腰细的男人,李兄弟生得貌美,我现在对他很是愧疚,倘若不是大汉喜欢处子,我将你送给他一晚聊表歉意多好。”

冉烟浓气得红了脸颊,要是、要是她早跟他……就不会被抓了!现在想想,她被俘虏,都是容恪的过失,又气狠狠地瞪了容恪一眼,咬住了嘴唇。

穆察不知道两人的心思,还道冉烟浓不乐意,于是又哈哈一笑,“好了,咱们该上路了,那个狡猾的容恪随时可能追上来!”

冉烟浓与容恪一同被塞进了铁笼子里,随着夷族人的数百人军队颠簸回草原。

除了他们俩,那帮人还不知道从哪拉了十几个中原人,也都被囚在铁笼里,男女老少皆有,妇孺的呜咽声只敢压得细细的,一旦放肆痛哭,便立即有鞭子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冉烟浓的手脚被容恪解开了,但是看管他们的仓奴走得很近,冉烟浓不知道他懂不懂汉话,不敢与容恪交谈。

说起来,陈留世子成了夷族汗王的阶下囚,要是让他们大王知道了,许会犒赏三军,载歌载舞庆祝三天三夜。

此去山路蜿蜒,容恪沉默地远眺,约莫出了这座山,便进入了夷族地界了。

停云峰遥望过无数回的风景,梦魂里都想去的塞北草原……只是,不该有浓浓。

容恪蹙起了眉宇,她极少看到他有为难时,心中蓦地一跳,容恪回眸,他的眼瞳不是尽然漆黑,冉烟浓恍惚着,就着黎明薄薄一道曙色曦光,竟看到了他眼底流着异光,泛着微微的浅蓝,被睫毛缓缓扬起时捧了出来,美得宛如一块珍稀孔雀石。

她这一生,只见过一个人有蓝色的瞳眸!

容恪的手掌缓缓抬起,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轻声微笑,“仓奴听不懂汉话,你小声些说话,他不会告发我们的。”

在他话音落地之后,冉烟浓仰着脖子偷偷瞟了一眼仓奴,他果然正经地跟着赶路,只顾着跑了,连回头都不曾。

她稍稍放下了心,但转眼又被恐惧吞没,“可是这要怎么办?他们汗王是……要我……你知道的,可是……”

听到了“汗王”二字,仓奴终于察觉不对,回过了头,容恪淡淡道:“这两个字不能说,他听得懂。”

冉烟浓点点头,冲仓奴歉然地眨了眨明眸,他便宽宏大度地拗回了脑袋,继续赶路。

冉烟浓垂下眼眸,赌着一口气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心大,就算你想叫我服侍别的男人,我也不干的,要是我爹爹和哥哥知道了,饶不了你。”

容恪掩唇微笑不言,她想太多了。

树林阴翳,此处只剩青松苍翠,四处人烟绝迹,连鸟兽都不见了。崎岖山路斗折蛇行,板车与铁笼颠得人很难受,冉烟浓想着自己娇嫩的臀一定被压出了印子,还有点儿疼。

容恪脸色微变,“是……哪里疼?”

疼在一个难堪的地方,冉烟浓说不出口,只道:“你现在哪里不舒服,我就哪里疼。”

容恪不说话了。

颠簸里的铁笼尤为逼仄,隔三差五就要和他亲密接触一下,冉烟浓侧过眼,看他如刀削斧斫的侧脸,被曦光映出淡薄的白皙色,透着微微粉意,清润而秀逸的俊脸,隐约一抹蓝光从瞳仁里跳跃过去,冉烟浓看迷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指。

时间对得上,容恪很有可能是她认识的人,她记得那年上京微雨,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在雨中彷徨而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