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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阿泠这是恨上朕了?”皇帝干脆后退一步坐回床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卫泠立在那里,忍着身下丝丝缕缕的后续隐痛,只觉太阳穴那里的神经一跳一跳的,整个人有些发软发晕。可是皇帝的话不能不答,哪怕有了肌肤之亲,皇帝还是皇帝。他倍感耻辱的低下头,闭上眼,轻声道:“阿泠不敢。”

“不敢,却非‘不曾’。可见还是恼了。”皇帝微笑起来,手指轻轻扣着床沿,若有所思道:“可是方才一场欢好,阿泠明明比朕更得趣啊……”

卫泠脸上霎时涨的绯红一片,抬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皇帝笑容变大,起身忽然一把搂他入怀,将他的头往心口上压去:“还是……恼朕强了你?可是阿泠,你听听这里,跳的可有一丝虚假?”

菲薄的绢衫下,心脏在坚实的胸膛中慢节奏的、有力的跳动。卫泠怔怔的楞在他怀中,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肌体相触处传来,咚咚的心跳声,声声入耳。

他忽然像被火焰灼伤一样,慌乱的推开他:“放开……放手!”

“不放。”皇帝斩钉截铁,双臂将他困死怀中,想了一想,娓娓道,“传前朝和嘉年间,靖国公世子姿容绝世,太子晟与端王晏俱钟情之。世子厌太子而就端王,出入相偕不避人前。后太子即位――便是后来的宣平帝了――端王被迫就藩,世子指婚郡主,结果三人俱郁郁寡欢,逝于壮年。”

“什么意思?”卫泠颤抖着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点前朝旧事与你听。”皇帝轻轻吻一下他额头,叹息道,“朕不是宣平帝,三弟也不是端王,阿泠只需把心放宽些,一切都好了。朕每日听人唤万岁万万岁,可古往今来这许多真命天子,又有谁真能万岁呢。人生在世,韶光如流水,有些时候,眼开眼闭,糊涂些,也就过去了。百年后黄土一g,也曾有过半点真心,便不枉入世一场了。”

卫泠神情渐渐恍惚,思绪飘远,喃喃道:“欲因爱生,命因欲有,众生爱命还依欲本……”

皇帝心中暗暗后悔,不想竟引得他有些魔怔了,当下朗笑一声,握住他肩膀,强迫他双眼对视:“满天神佛、八部天龙,也管不来人间这许多风月情债。阿泠不用多想,只消记得――”他低头噙住他的唇,声音转为低沉,“有人心甘情愿为你颠倒,将这万里河山治成铁桶一片,惟愿护你一世平安喜乐。”

卫泠依然是怔怔的表情,木然僵硬在他怀中,慢慢的,眼中却浮起泪光,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他闭上眼,两颗清透的泪水分别滑落眼角。皇帝温存的将唇覆上,细细吻掉了。

“皇上,”张德的声音小心的在门外响起,“裕王爷求见。”

卫泠浑身一震,脸色霎时一片惨白。皇帝看着他的神色,不由紧了紧手臂,但这并未给他带来些许安慰,反而让他更如惊弓之鸟。

“放开我!”他忽然用尽全力挣扎起来。皇帝一面制住他,一面扬声吩咐:“请王爷去书房,说朕随后到。”

“你放开我好不好?”卫泠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全部力气,抬头看着他,表情惧怕而哀求,“太子哥哥放了阿泠,好不好?”

“不放。”皇帝脸色阴沉下来。

卫泠绝望的僵在那里,原本明亮如星的双眸此刻黯淡的一点光彩也无。皇帝无奈:“来人,送安乐侯回府。”

失魂落魄卫小侯爷,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内侍的陪伴下慢慢的从养怡居出来。一路上绿意葱茏、芳菲满眼,他整个人却恍恍惚惚,仿佛提前步入了深秋寒冬,十指冰凉。

“阿泠!”手臂忽然被抓住。

“啊?”他下意识的一抬头,吓了一跳,“王爷……”

“奴才给王爷请安。”内侍忙不迭行礼。

裕王随意的摆摆手,注意力只在安乐侯身上,见他竟有些躲避的意态,不由诧异道:“怎么了?”

“没什么。”皇家别院里,又是当着几个内侍宫人的面,卫泠只得勉强挤出个笑容,“光顾着瞧风景,竟没看到王爷过来,失礼啦。”

裕王微微一笑,态度自然的牵过他的手:“怎么好像又瘦了些,虽然年纪小,阿泠也要留意保养才是。”

卫泠轻轻挣了一下,缩回手:“谨记王爷教诲。”

就这一瞬间,手腕上一道可疑的红痕惊鸿一瞥的印入眼帘,裕王忽然心脏漏跳了一拍,口唇微动,以极细微的声音问道:“还没褪掉?”话一出口,忽然反应过来,隔了这么多天,怎么可能还没褪?这根本是新鲜痕迹!两道浓眉立刻锁紧,看向对方的视线中带上了疑问。

顷刻间,卫泠面如死灰。

“王爷,王爷?”张德小心的在身后弓着腰提醒,“皇上在书房等您。”

裕王回过神来,面色不动,神态自若道:“劳公公引路,走吧。”错身而过的瞬间,视线若有似无的又扫来一眼,卫泠面无血色,长睫半垂,遮住了一切情绪,周身冰凉,一丝温度也无。微微下垂的头,连着后颈拉出一道委婉的曲线,雪白的皮肤上,隐约一抹暧昧淤红,没入衣领深处。

步入书房的时候,皇帝已经在那里慢慢喝茶。

裕王暗自握了握拳头,上前一步行礼:“见过皇上。”

“行啦,又没外人。”皇帝悠悠然一挥手,“这凉茶不错,去心火,给王爷上一盏。”

裕王抬眼看他一眼,皇帝衣饰齐整,眉宇间却隐隐浮现一段春意。他抿了抿嘴,没说话,起身一撩长袍坐到下首,端起杯子毫不客气喝了一大口。

这心火,且下不去呢。

“三弟今日过来,所为何事?”皇帝继续一本正经。

裕王磨磨牙,忍了又忍,决定还是以公事为先,遂掏出一本折子:“西边来报,自太嵴山一役北戎大败西夷后,残兵流民渐次涌入大周境内……”

才听个开头,皇帝手一摆:“西路统领赵君恒是你保举的人,他要弹压不了,你这五军都督就自己过去收拾局面吧。”

裕王脸一黑。皇帝喝口茶,忽然笑了:“说吧,到底为什么事来的?”

他当然不是为了这点子随手就能处理掉的事情来的。可是要怎么说呢,难道直接质问皇帝,你天天把人拖过来不放,都干嘛呢?事实上,方才的惊鸿一瞥之下……都做了些什么,还用问么?

裕王只觉胸中一口憋闷浊气压不下去,恨恨道:“来找你下棋!”

皇帝笑出声来:“张德,去看看那副和阗玉围棋,带过来没有?”

昭宁帝今天明显不在状态,裕王执黑,将他连杀三盘,一点不留情面。

“阿兄不必相让。”裕王指尖把玩着墨玉棋子,冷笑道。

连输三局的皇帝依旧是一副不急不躁温文尔雅的样子,笑吟吟语带双关的回答:“放心,朕不让你。”

32

却说卫泠这头,呆若木鸡的被送回公主府,早就等在门上的二管家殷勤的迎上来:“爷,裕王府世子爷来访,在小书房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卫小侯爷愣了一下,表情有些疲倦:“知道了,说我换件衣裳就来。”

一面忍着身下的隐隐不适慢慢走回芙蕖院,一面思忖着,启欣自上次的事情后,一直躲着自己,小半个月没露面了,这是想通了,还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呢?

今天他从身体到情绪都被折腾的太厉害,实在没力气想了,于是放弃了琢磨,反正一会儿见了面总能知道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青檀澄心忙不迭迎上来,玉版罗纹则倒茶的倒茶捧点心的捧点心,夹着几个小丫头们的问安声,一时间莺声燕语嘈杂起来。他疲倦的一挥手:“累得很,给爷留点清净。青檀把那件月白的长衫找出来放这儿,就都下去吧。”

众女看他面色果然极憔悴的样子,当下也不敢扰攘了,纷纷福身散去。

小侯爷抿了一口茶水,把自己关在房里,快手快脚的换上常服。特意挑了这件,无它,严实点。穿衣时看到自己手腕上遮也遮不住的痕迹,又发了一会儿呆,脸色愈发苍白了。

“阿欣找我?”行至小书房门口,见到那正立在柜前翻书的少年,身材修长,着一袭宝蓝色绸衫,同色缠枝纹嵌银丝绣花腰带,只束了一枚脂白的同心结古玉佩做装饰。

听到他的声音,小世子转过头来,眼中猛地流露出欢喜却又有些犹豫的神情,顿了一秒才小心翼翼开口:“阿泠……”

卫泠看着他,不知怎的,忽然心底有一片地方变的很软很软。嘴角慢慢勾起,低声道:“一回来就听说阿欣找我,有事?”

小世子恋恋的看着他:“其实也没什么,今晚城东有灯会,据说极热闹的,本想邀阿泠一同游玩散心……”他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有些迟疑:“阿泠想是白天累着了?要不算了……”

小世子花了这么多天,终于想通了一点,或者,自以为想通了。

喜欢一个人,跟这个人是否也钟情自己,并无关系。何况,阿泠并不见得彻底对他毫无动容,不是么?也许再努力一点,他就会看重自己再多一点点?虽然……要与父亲争……可是阿泠这么好,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小世子钻了牛角尖,竟生出诡异的想法,若是其他人,还不如父王呢……

卫泠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头,一方面感动于他的诚挚,另一方面也想从白天的压抑情绪中释放一下,于是微笑道:“听着怪有意思的,阿欣要不嫌我累赘,咱们便去瞧瞧吧。”

启欣有些意外之喜,有些激动的上前欲握住他的手,卫泠忙装作端茶的样子避过,饮一口后笑道:“待我去和母亲说一声。”

福宁公主那边自然是没意见的,裕王世子年纪虽轻,却是出名的妥当人,且东城一带向来富庶,治安不错,只要带足人手,游玩一趟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这俩孩子到底傻气不晓事,见着有好玩的就钻。公主大人握着绢子,笑着打趣道:“这是七夕灯会,民间姑娘小子们看对眼儿牵姻缘线的去处,你俩公子哥儿逛个什么劲呢……啊是了,要见着美貌姑娘,可不许仗势欺人啊!”一面讲,一面自己也掌不住乐了。丫鬟婆子们也看着两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笑个不停。

卫泠还好些,启欣却是歪打正着被说中心事,到底年轻,脸上不由显出讪讪的神色来。他这一尴尬,连带着卫泠都没意思起来,结果又被狠狠笑话了一番才出来。

这么一折腾,待到出门上车,已是掌灯时分。与心爱的人并肩坐于车内,启欣心中又涩又甜,握着卫泠的手不说话,只傻气的望着他,仿佛要把他连一根头发丝儿都镌刻进心底去。卫泠心中感动,冰了整天的心神也终于缓了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低头轻声道:“傻孩子。”

启欣心神激荡,一把将他抱入怀着,压抑着声音小声道:“阿泠阿泠,你若欢喜我,有我爱慕你的十分之一,我便死也无憾了!”

卫泠抬起头责备道:“胡说些什么呢?”话未说完,便被深深吻住了……

少年的吻,纯粹而直接,不带半点技巧。却唯因这真,才愈发震撼心魂。

卫泠闭上眼,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对着他承受回应起来。

月上柳梢头,花市灯如昼。

两世为人,卫泠都很少有机会真的出来走走。一下子来到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所在,当下不由自主的欢喜起来。启欣一面护着他在人群中游移观赏,一面细细与他分说品评,带出来的八名王府亲兵则便装散在周围保护。

行至一座鹊桥仙主题的大型灯组前,卫小侯爷又移动不了了。牛郎织女的故事被用极精致又生动直接的方式表现出来,他惊叹于古人的创造力和想像力,喃喃道:“真了不起。”

启欣看着他,微笑道:“阿泠喜欢这个?”

“是呀。”卫泠浅浅一笑,随口道,“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启欣悄悄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不说话,眼中的眷恋几乎可将人溺毙。卫泠有些羞赧的别过头去,微笑道:“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他本就生的秀气斯文,夜色下橘红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愈发美的如奇花初胎、美玉生晕一般,不止小世子看呆了,周围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

不知何时起,灯市开始迅速传开“牛郎织女灯这边有绝世美人”的流言,世上爱凑热闹的人多,何况这七夕灯会聚集的多是年轻人,简直不管真假就群情激动的开始朝这边拥挤,有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也被迫夹裹在里头,渐渐的事态开始不妙起来,终于把东城兵马司给惊动了。

这种群体性的又事关灯火的活动一向是官家严密看管的重头,东城指挥使急忙派人将秩序控制下来,幸亏出手的早,未生伤亡。他一边心中庆幸,一边面带晦气的大步过来欲揪着那罪魁祸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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