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 第38节(2/2)

“这北燕的皇室倒是有点意思。” 敖登的母亲是北燕王大妃,孟和与带兵的查干王爷是北燕王宠妾随所生。一旁的贤妃也是看出了端倪。

“北燕王尚未册立储君,这两位王爷一带兵一主政,有得斗了。”沈明娇好整以暇看戏,与贤妃道:“如今看来,孟和公主的兄长怕是落了下风,不得已才送了妹妹入宫争取大周的支持。”

“孟和公主英姿飒爽,朕看着…倒是有几分镇远将军府秦小姐的气度。” 尉迟暄对美人的态度不冷不热,看向旁边的裕王,朗声道:“裕王弓马娴熟,于孟和公主倒是良配。”

被点到名的裕王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孟和公主,并未露出什么喜恶态度,静静等着尉迟暄下文。

“我不愿意!” 孟和公主未等尉迟暄叫起便起身,半点女子羞怯之意也无,直视上首,势在必得道:“我来大周,是要嫁给皇上的!”

“便封豫承徽吧,皇后替人安排个住所。” 尉迟暄懒得多言,漫不经心道。

气氛古怪又热烈,敖登王爷此时突然上前,大礼对其请道:“外臣此行前来还有一事望周朝皇帝允准。”

尉迟暄皱眉,似乎是想到了敖登接下来要说的话,便道:“今日乃朕为北燕使团接风洗尘之宴,不议朝政。”

“北燕愿以江夏、延河二城为聘,并二十年停战、互市为易…” 敖登并未就此罢休,目光扫过沈明娇,继续道:“请大周皇帝割爱,将懿妃娘娘和亲至北燕。”

“敖登王爷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尉迟暄怒气沉沉盯着敖登,山雨欲来。

“我北燕民风开放,女子二嫁实乃寻常事。于我北燕王室妃嫔中,亦是屡见不鲜。” 敖登直起身,目光灼灼看向尉迟暄:“本王不介意懿妃娘娘二嫁,嫁与本王后,愿以王妃正礼相待。”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江夏、延河乃北燕边境重城,尤其江夏城地势高险,易守难攻。大周与北燕交战多年,数次攻之,皆是损兵折将。是以近年来,大周皆是将战线横拉向东,避开不利地势。

如今为了懿妃,竟是要将这占尽了先机的地势拱手相让?更别提二十年停战这样闻所未闻的求亲条件。一时间下首众人皆觉得北燕王爷是色令智昏。

更有不少反应快的臣子已出列请求尉迟暄应下和亲。

沈明娇摩挲着自己手间的玉佩,抬眼,看向敖登身后站着的随侍使臣,心下了然。别人不认得这张易容后的脸,她可熟悉得很…那人,正是此时本该在北境战场的,她的三叔,沈庭沛。

“皇上!和亲之说,古来皆有之,何况各朝各代并非没有秀女和亲之先例。懿妃娘娘乃天子家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乃是其本分。臣请皇上,应北燕和亲之请。” 兵部侍郎许思携道。

尉迟暄身体微微前倾,面色阴沉,刚想开口驳斥。见下首暗流涌动,收势,心思莫测听着群臣之言。

豫泰伯出列见礼,“皇上,我大周与北燕交战数年,少有败绩。我朝精兵猛将如云,如今一役更是将北燕逼退棋岭一线以南,何须如此?”

吏部侍郎于存跪请:“皇上,我大周攻江夏城数年皆不破,如今敖登王爷之请在前,要边境安宁如探囊取物。难道只为懿妃娘娘一人,便要我大周以往数万英灵空付?”

“皇上!” 御史隋节上前,面色刚毅,掷地有声道:“许嫁嫔妃和亲!是何等伤风败俗的荒唐之事!奇耻大辱!”

沈庭霖眼风带过佯作敖登太子身边随从的沈庭沛,出列道:“臣为国尽忠乃是本分,若是此时北燕来犯,永靖侯府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为陛下上阵杀敌。可如今北境争端胜利在望,何须女子和亲以求太平?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沈大人说的轻巧!” 左相易殊气定神闲从席位走出,一礼道:“永靖侯府素来受我大周百姓爱戴,如今此等为黎民止战之事,何故推辞?北燕愿以王妃之位许之,足见其对我大周敬意。”

“事急从权,江夏、延河二城的位置之紧要,无须哀家多言,何况二十年停战…许嫁嫔妃也没什么,北燕民风开放,我中原也并非无此先例。” 太皇太后老神在在,忽然开口道:“舍了一个妃子,能让大周得以休养生息,皇上…不如考虑一下敖登王爷的建议。”

“呵呵,好一句事急从权。” 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裕王笑道。“世人皆知我最爱风花雪月之事,见众位这般棒打鸳鸯,实在是于心不忍。热火朝天的…也没人问问,皇兄是不是舍得懿妃娘娘。”

“旭儿...不得无礼!” 荣贵太妃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还是没能拦住裕王。

“祖母,永靖侯府的三爷、世子,正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为大周打江山,您在这边便要将人家的女儿送到北燕那民风彪悍之地和亲。可是太不讲究了!” 裕王睨着太皇太后,冷冷清清玩世不恭道:“何况,可不是所有人家,都像萧家一般,靠着裙带关系起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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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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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玉佩 [v]

“你!” 太皇太后被裕王一番连嘲带讽的话怼得哑口无言,当着群臣的面,按耐住怒气发作不得。

“永靖侯下江南清肃考场,因公殉职尸骨未寒,若是皇上此时将功臣之女和亲与北燕,天下文人怕是要口诛笔伐,如此,不利皇室仁德之名啊!” 一道恰如流水击石般沉稳有力的嗓音,掷地有声道。

众人闻声侧目,来人一身明黄色一品大妆,耄耋之年仍旧神采奕奕,步伐稳健,锐不可当。

长乐殿中,除了太皇太后与皇上,余下众人皆起身见礼。“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是太宗一母同胞的姐姐,嫁与骠骑将军岚胥为妻。她能得朝野上下如此敬重,不仅是为出身与夫家之光环,更是因为,岚胥将军在世时,大长公主也是于战场上弯弓射马的经过英雄。

“外祖母!” 敖登王爷疾步上前,搀扶着大长公主。

众人愕然,随即有老臣率先缓过神来…是了,大长公主与岚胥将军的女儿,当初的武邑郡主,正是如今北燕的大妃,敖登王爷的母亲。

只是…这位武邑郡主性情古怪,自嫁三十年前嫁到北燕以后,当真安心相夫教子,将自己视作北燕之人,从不与母国联络。更甚,无论大周与北燕和也好战也罢,这位出身大周的北燕大妃,半点不插手干涉。

是以,三十年过去,众人几欲忘了大长公主的女儿,是北燕王大妃的这桩旧事。

原本一旁作壁上观的尉迟暄见下首敖登王爷与大长公主二人之间来往,双目微眯,若有所思。

“皇上,” 大长公主只是微微一福身,侧目看向一旁的沈明娇,眼神于她胸前的玉佩上流连一瞬,遂与尉迟暄道:“本宫要当着群臣的面不偏不倚说一句公道话,大周与北燕,两国相峙已久,一方占兵刃之利,一方得地势之先机。势均力敌,甚至从过往交手来看,大周更胜一筹。”

大殿当中针落有声,一众老臣看着大长公主如今不怒自威,于殿前明辩君上的模样…恍然想起岚胥将军罹难于瑶招山的丧信传回京中时,大长公主也是这般,于德辉殿当着朝野众臣的面,铮铮傲骨,请命亲赴北境为夫收尸。

“和亲可以…也不是没有先例。” 大长公主意有所指。抬眼,目光如利箭破空,直直射向太皇太后,“只是,以太皇太后所言,送妃嫔和亲…倒是像我大周落了下风求和,成何体统?”

“何况,不过是江夏城而已,北燕此时真给了大周,皇帝也不见得愿意收这块烫手山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