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 第43节(1/2)

“听说懿妃有了身孕…” 德妃神情落寞,眼神游移不定。“臣妾这个做母亲的无能,没有好家世,拖累了彦儿皇长子的身份。”

“家世…没有家世,便是最好的家世!” 太皇太后盛出半舀热茶在盏中,轻吹几下,细呷。似觉无味,蹙眉又将茶水倒掉。睨她道:“懿妃有没有那个命生下来,生出个什么东西,能不能赶上这口热茶,还未可知!”

“臣妾受教了。” 德妃继续娴静地搅动着翻滚的热茶,默不作声。

“母妃!太奶奶!” 尉迟彦跑进来,倚着德妃的腿,撒娇道:“郑姑姑给了彦儿一个新扎的风筝,母妃陪我去放风筝可好?”

“彦儿…你在这儿,多陪太奶奶说说话。” 德妃耐心道。

“彦儿喜不喜欢风筝啊?” 太皇太后轻抚着尉迟彦的额头,亲近和气问道。

“喜欢!”

“只是这次,可不能再爬到树上吓人了哦!”

“上次是母妃让我…”

“彦儿!” 素来柔声细语的德妃出言喝住尉迟彦。抬眼看向太皇太后,嚅嗫道:“老祖宗…”

“平白无故地,吓唬孩子做什么…” 太皇太后仍是谈笑风生,挥挥手。“去吧!带彦儿去放风筝去。”

德妃带着尉迟彦走后,郑姑姑接过茶勺的长柄,耐心熬着。“奴婢以为,贤妃娘娘有了身孕,主子又那样授意皇后,是打算放弃德妃和不得宠的大皇子了呢。”

“息兰,你觉得…德妃如何?” 太皇太后心思飘忽,不答反问道。

“德妃主子感激着太皇太后替她保下大皇子的恩情,这些年一直都是谨慎听话的。” 息兰揣摩着太皇太后的心思,轻叹一声惋惜道:“只是,可惜大皇子不得宠...大婚这么多年,嫡子还未降生,也未见皇上对这唯一的儿子教养上心。”

“主子,贤妃那边…”

“不急,哀家给了皇后八个月时间…” 太皇太后翻开手边的家书,“立冬前,皇上会将萧家迁回京的。”

“皇后和德妃,主子更中意哪个?”

“这几日,宫里太净了,还是要热闹着,才有生气。” 太皇太后摩挲着茶碗,又舀了半盏,过滤残渣碎叶,散了热气,轻呷入口生香,回甘醇厚。“火中取栗、与虎谋皮…各凭本事。萧家的扶持…岂是那么容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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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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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周莲 [v]

秋狝生了这样大的变故,皇上竟未急着回京,也未着礼部取消秋神祭典。刺杀当日,迎神农的篝火晚宴照旧,众人见他虽然手臂上受了伤但脸色精神如旧,不由得松了口气。

“今夜,与诸爱卿共聚一堂,祈愿我大周五谷丰登、年景太平!” 尉迟暄受伤不宜饮酒,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愿大周五谷丰登!盈车嘉穗!” 众人起身,顺着他的话敬酒,歌舞升平间消弭了白日的杀机。

尉迟暄看向下首不远处的慈徽,她与敖登坐在一桌,面上不知是被篝火熏染得粉红,还是芳羞意浓。水汪汪的笑眼,举止间并未抗拒敖登的接近,反倒是有股子亲昵自然。

“见善则迁,北燕与大周签定了互市和书,于两国边境人民皆是百利无害。” 敖登敏锐,起身挡住尉迟暄打量的视线。神采奕奕,朗声道:“本王敬皇上一杯。”

“慈徽是我尉迟皇室的长公主、朕唯一的妹妹。亦是…永靖侯府的外孙。” 尉迟暄受他一敬,言语之间颇有试探之意。谈笑风生道:“日后嫁到北燕,望你以正礼敬待之。”

“长公主…是我北燕来日大妃,自然尊贵。 ” 敖登开口,感受到慈徽不露痕迹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与尉迟暄打起了太极。

和书已签,他二人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近日已有风言风语说大周嫁个傻公主做了桩一本万利的买卖,他听过自是心疼不已…便是碍于局势不能表露心迹,可别的女子该有的体面,慈徽也要有…她于他心中、来日于北燕,皆是珍之重之。

“皇上,怎地不见懿妃妹妹?” 皇后不知为何,明知故问提起了沈明娇。

“懿妃有了身孕,今日早间在猎场受惊,不适出席。” 尉迟暄手里摩挲着酒盏,想起白日在山里沈明娇的神态,心里几多不是滋味。

整个后宫,上至皇后,下至御嫔,何人不是盼子嗣如枯苗望雨,偏偏她倔强倨傲,对他的宠爱避如蛇蝎…不论是沈家,还是她沈明娇,都该明白,生死荣辱,不过他一念之间。眼风扫过皇后,沉吟道:“皇后病弱,嫡子未出。懿妃之子乃朕社稷之指望,朕心甚喜!着晋懿妃为正一品贵妃,加封号懿和,赐协理六宫之权。”

“臣妾…贺喜皇上与懿妹妹。” 皇后一口气梗在心头,险些气个仰倒。留有沈家血脉的皇子活不下来,她心里清楚。可不论皇上心里是打着的是什么算盘,历朝皆是皇后病重甚至薨逝,才由贵妃代掌协理六宫之权,她如今活得好好的,春秋正盛…皇上说这话,不是在当着公卿命妇的面打她的脸,着意架空么?

“臣等贺喜皇上与懿贵妃,来日喜得麟儿!” 甭管众人心里如何一团雾水,该说的客套话还是要说,转脸想要与永靖侯府道喜时,才发现沈家竟缺席了今年的秋狝。

自打懿妃进宫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先是沈庭秋在从江南回来的路上遇刺殉职,紧接着便出了京城学子于翰林院前相逼皇上彻查之事。皇上被沈家将了一军,无奈之下,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得将北境游骑兵的兵权赐与沈宴川。

经过瑶招山之事,北境军的兵权虽然收归皇室,主将刘达也是皇上的人。但北境是沈家、岚家与秦家打下来的,这么些年军心收回皇室多少还未可知。

要说这北境军民着实奇怪,沈鹤安与岚胥都死了这么些年了,听说沈宴川与镇远将军今朝入北境时仍得万家生佛之爱戴。当年沈鹤安与岚胥还在时,北境军向来是只认将领不服军令。虽然天高路远,北境军难以剑指京城,可…沈家若是有心,搅得边境不宁也够皇室喝上一壶了。

永靖侯府表面上看着是一退再退,沈庭霖告病、闭门谢客。可外面的百姓舆论、六部暗流涌动,皇上也是受着夹板气。都是官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沈家能经四代帝王打压屹立至此,自然不是个没牙的老虎。

皇上为了与沈家打擂台,甚至力排众议保下了萧家和左相。可是如今…懿妃有喜,皇上竟不未加以打压,却扶持着她与皇后平起平坐。德妃母家势弱,大皇子更是不得皇上在意,懿妃来日若一朝诞下皇子…这尉迟家的皇位,怕是要改姓了…皇上,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是色令智昏了不成?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众人神色各异,山肤水豢亦是食之无味,今日的刺杀还没个定论晚上又来这么一出。世家、朝里朝外、军中到底多少人是向着沈家的,皇上心思如何,都要好好掂量着。当年,始祖皇帝登基后,可是将支持过沈氏先祖称帝的旧人功臣清算一空…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若来日真有个万一,站错了队,便是鱼游沸釜,这滋味可不是开玩笑的。

巨大的篝火堆熯天炽地,竟是无端地让人觉得手足生凉…

清远伯起身,面上带了些许醉意,一步一颤巍,散漫地拱手一礼道:“臣有礼献与皇上!”

皇后事先并未得知会,面上不显,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自打自己小产又毁了脸面之后,清远伯府与左相府眼见储君之位无望,似乎生了旁的心思。看着荒诞不经的清远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警醒着的心神,蓦地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讪笑着,夹起一块炙羊肉,对皇上侧身道:“皇上尝尝…” 眼神示意清远伯退下。

“皇后贤惠。” 尉迟暄顺势握住皇后的手,一副夫唱妇随、相敬如宾的模样,饶有兴致看向下首的清远伯,问道:“清远伯有心,备了何礼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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