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 第43节(2/2)

清远伯笑得暧昧,侧身拍了拍手…

众人心里有数,清远伯好色,是成日里在脂粉堆里打滚儿的人物。在秋狝、巡游时为皇上献女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虽然荒唐,但若看得开,也不过脸面罢了…清远伯向来便是如此,不揽权、不结党,只是暗中靠着经营这档子事儿,成了先帝的近臣,满门富贵。

“民女,见过皇上。”

慈徽听得这清丽缠绵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向来人…这把嗓子,咋一听,有八成像四表姐。

见过沈明娇的席间女眷,亦是纷纷抬起头来,面露惊愕。眼前女子神色温和,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柳眉、杏眼、琼鼻、樱唇,五官极其标志。一头如同缎子面儿似的长发披垂在身后,尽管气色并不太好,却是一种和她神态十分相称的质韵天然的风流模子。

若不是她荆钗布衣,不似沈明娇那般华冠锦服,众人险些以为站在跟前儿的,是懿妃娘娘本人。

贤妃与慧妃对视,眼中皆是难以置信…含笑瞥了一眼下首的萧媛。若说过去这些日子,萧媛模仿沈明娇全靠着衣冠举止得宠,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东施效颦罢了。可眼前这女子,不考就衣着,不邀宠献媚,就这么素面朝天往人跟前儿一站,便与沈明娇像了七分。只是身上少了沈明娇气质里的媚态天成和笃定飒爽,略有几分畏手畏脚的小意怯弱。

不过…这七分相似,对一直在沈明娇那碰钉子的某人来说,却是足够了…

“走近些。” 尉迟暄闻得这女子的声音,身体前倾,凝神看向她,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你是何人?”

“民女周莲,给皇上请安。” 她走进了些,微微抬头,对上上首那予夺生杀的男子打量的视线。忽而笑开,唇边漾起两个清浅的梨涡。

便是尉迟暄,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张脸与沈明娇像极了。在夜色篝火映衬间,他看着这张笑靥,恍然间若有所思…沈明娇似乎许久未对他这样笑过了。

“家在何处?”

“回皇上,民女家在津州府…” 周莲神态相较沈明娇更加柔和,条理清晰像是读过书的,不卑不亢道:“是…民女家贫,前些日子陪家兄进京赴考,在客栈煮茶维持生计。遇到了清远伯爷,伯爷说…有法子让民女赚得回去的路费。” 十分聪明,知道面对的是何人,并不遮掩自己的本意。

“回皇上,臣都查过了,周家世代皆在在津州府的仁蔚县里,良籍,身家清白。兄长确是本届秋闱的考生,因为皇上下令京畿各地的考生今届皆划入京城,兄妹二人才入京的。” 清远伯见皇上神态,便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成了。

他在先帝身边许多年,又是风月场中的常客,最会揣摩这些风花雪月的心思。前些日子宫里的消息不断,别人糊涂着,他却看得分明,皇上对懿妃的态度分明有情却碍着沈家的身份别扭着。

便着人四处按懿妃的样子找了许多女子,却始终不满意。说来是天助,翰林院学子闹事那天,他去学子落脚的客栈平事,竟无意间让他碰上了在楼下煮茶的周莲。着人细细盘问探查,将周家几代的根底儿都摸干净了,确认无误才敢送到御前。

男欢女爱的事无非就是那几遭,何况帝王之爱,朝堂上起点子风便能吹散了。有个人哄得皇上高兴,皆大欢喜。

西侧大帐,沈明娇服了药,疼痛渐消,心里安定下来盘算着今日的事。依譁

“主子,可能稍微有点刺痛,您忍着点。” 小腿被箭簇擦过,划出一条手指长的口子,虽然不深,到底是见了血的。观棋小心翼翼替她处置着,见她面色虽然疲惫却并无不虞,手上不停,柔声道:“主子若是想将这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不能再如今日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若我不想呢…” 沈明娇心里盘算着,看尉迟暄今日的态度,分明是想让她将这孩子生下来的。可她私心里,自认做不到如贤妃那般,将腹中这块肉只看作是自己的孩子,更无法忽视他是尉迟家血脉的事实。而且,若是来日沈家要反,这孩子的处境将是何等尴尬。

“那主子便要在冬月前…安置了。”

“主子,荣贵太妃来了。” 小安子隔着屏风在外间提醒道。

“让她进来吧。”

“给懿贵妃娘娘贺喜!” 荣贵太妃眉飞色舞地走进来,绝口不提白日遇刺的事,甚是自如地坐在沈明娇身边的椅子上。

方才宋城已将前面尉迟暄为她晋位的消息送了过来,沈明娇荣辱不惊,睨着荣贵太妃,笑得眉眼弯弯道:“我还当您是如何沉得住气,祥庆宫的大火终于是烧到了裕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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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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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夜幕 [v]

“愉昭媛,是贵妃娘娘搭救出宫的吧?祥庆宫抬出的那具焦尸虽像,却是瞒不过我的眼睛。” 宫里的事儿,哪一样不是被人精心安排的。就连园子里的花,几月红,何时落,都是看着秋风的眼色。荣贵太妃笑吟吟的,半点不曾露怯,问道:“你既肯出手救她,是问出来想要的了?”

“愉昭媛嘴硬的很,我本想诱她说出荣贵太妃在宫里的布置,可她却宁死不肯。” 沈明娇双眸微阖,手肘拄着枕头借力靠着,玉指自顾自揉着太阳穴。“问出些旁的,不过…总不干您的事儿。”

“凭沈家的本事,若是有心藏人,普天之下无人能找出来。” 荣贵太妃见她神思倦怠,起身,将一旁的安神香点燃。

“荣贵太妃是在套我的话?担心愉昭媛说出点子什么要命的事?” 沈明娇以帕子掩面,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圆长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荣贵太妃动作。

“我不费那个心劲儿找,也不杀她。你护得住便护着,护不住…自会有旁人动手。” 荣贵太妃点燃了安神香,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指掐了近旁的几片兰草扔到香炉里。“贵妃娘娘白日里受了惊,兰草安神。”

“我只答应让她出宫,旁的…生死有命。沈家又不是开善堂的,我护她做什么。” 沈明娇探身,凑近香炉轻嗅,兰草之中混合着安神香中君药和丁香的味道,倒是让她的头疼轻了些。“我费了这样的一番力气,不过是想请荣贵太妃见面一叙罢了!莫要再通过傍琴和庆良人的嘴与我说事…”

“娘娘这般聪慧,倒是…让我想念故人了。” 荣贵太妃若有所思,言语之中几多追忆。这是她第二次在沈明娇面前提起已故的淳贤皇贵妃。“找我何事?”

“问你讨一样东西…乌孙族的蛊药。”

荣贵太妃怔愣了片刻,随即了然,哑然失笑般,开门见山道:“贵妃娘娘不会以为…你姑母,是死于我手吧?”

“我有什么理由杀她呢?何况…我以乌孙族的蛊药杀她,岂不是自报家门,那也太蠢了些!” 荣贵太妃扫了一眼沈明娇,谈笑风声,游刃有余道:“就算…她换走了我儿子,可那又有什么打紧的?我将旭儿养在身边,又能借上沈家的力,反倒比亲儿子还得用些。是不是我亲生的又如何,在明面大义上,他都需奉我为母。” 后宫,真相是最不打紧的东西。

“你竟知道...” 沈明娇拢了拢身上的寝衣,看着荣贵太妃的面上偶然流露出迷离恍惝的神情。

“我与她啊…关系没你想的那样糟。当年她中了乌孙族的蛊药,你三叔,还是拿着我的族令去西南找解药的呢。不信,你去问问沈庭沛。” 荣贵太妃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交到沈明娇手中。笑盈盈道:“这是蛊药…我诚心希望,娘娘能时时刻刻如今日这般,进退自如。”

尉迟暄借故伤处,先行离席。回到主帐中时,见暗卫首领沉舟已在内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