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2)

崔俊远原本还想这把廖武王的头割下,当球踢,然后在挂道城墙上,此刻听了池砚的话,却不由面露惭愧,只觉得自己气量太小了。

“子墨,谢谢你。” 赵鑫也觉得池砚风光月霁,人品磊落,令人敬佩。

池砚含着温和的笑容,微微点头,只是宛如漆墨的深邃眸子流露出意味悠长的波光。

廖武王的那些特征,只有近臣才知道,可是边关这些将领,未必能留心到,因而接到他的尸身那一刻,齐齐哀嚎。

“大王罹难而亡了!”

廖武王乃是廖国人民心中的神,几乎所有人都将他当做至高无上的存在,无比信服他,因而他的死亡,令人无比震惊。

边关的将士即使在守着城,心中也慌乱了起来,但面对强敌,却不敢擅自离开,因而只能派一堆轻骑将廖武王的尸身护送回国都。

从边城到国都,速度再快也要一个半月,而在初秋,天气炎热,廖武王的尸体根本禁不起这么久折腾,所以等朝臣哭着查看的时候,已经臭了,面目也变得有些水肿,看不太真切,只能从身形轮廓等判断,这就是廖武王。

英明神武的廖武王就这么死了!

尽管很多人都还无法接受,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向前看。

大晋连夺廖国两城,来势汹汹,总不能放着不管,可一国之君死了,大将辛奉和岑许等重臣皆不再,这国家虽然由廖王的弟弟监国,但他对战事并不了解,无法发号施令。

再则,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廖武王死了,总要有新的国君继位,可难就难在,廖武王他并未有王后,所以尚未有太子。

廖武王妃嫔无数,自然有不少儿子,他们知道廖武王死了,当即心思浮动,个个想要挣着当这个大王。

一时之间,廖国陷入了王位之争,多方派系斗得天昏地暗,根本无暇去管边城的安危。

*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池砚稳扎稳打,将新收来的两座城彻底安排妥当,并调来了充足的粮草和军队。

他这一番举动,令赵鑫和崔俊远很是疑惑。

明明刚夺了两城,现在才刚刚稳定,且对方的士兵正因为廖武王的死,对大晋充满恨意,池砚若是此时用兵,岂不是伤亡惨重。

“子墨,七公主手段非比寻常,她一个人在朝中,并不会有问题,你切莫因为担忧而操之过急。”崔俊远将心比心地想,池砚本该和七公主大婚,可是此刻却还在战场,他定然十分迫切地想要回去。

池砚闻言,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廖国传来的信息递给他看。

崔俊远还以为是七公主写来的情书,有些不好意思,等忍不住好奇拿过来一看,当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廖国大乱了。”他欣喜不已道:“他们忙着争夺王位,自然无法派兵增援,我们确实应该趁乱攻击他们。”

崔俊远大喜之下,当即拉着池砚同太子请命,要亲自打头阵,去攻城掠地。

妣景辉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只能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池砚和赵鑫。

“子墨,将廖武王尸体送回去那一刻,你就算到了这些吧!”赵鑫微微仰视着池砚,发现这个人完全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文无害,简直深不可测。

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定然发现了廖武王是假,却以假乱真。

廖武王金蝉脱壳,可是池砚却让他宛若死了一般。

等他回去,廖国若是选出了新的大王,那么必然不会欢迎他,反而会痛下杀手,反之,就算没有定论,他回去要平息内乱,也得废很大的功夫……

赵鑫以惊恐万状的眼神望着池砚,他长着月神一般地容貌,但却宛若魔鬼一般可怕。

池砚迎着赵鑫骇然的目光,平和一笑,眼眸幽邃,道:“下面要攻打的一个城是下邱。此处地势极低,内城修建了一条护城河,有三米宽。”池砚将目光从赵鑫身上移开,望着地图分析道:“近来雨水连绵,下邱的护城河大概已经很满了,我们只要去到侧面的山顶,将沥水与湘水两条河流引过去,那么下邱上面修建的堤坝必然会决堤,这样一来……”

池砚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笑,如翩翩君子,温文尔雅,但是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底发寒。

“子墨,你是要水淹下邱?”崔俊远心惊道:“这样做虽然不费一兵一足,可是水火无情,那城中的百姓怎么办?我们攻打他们,可以与他们的将士拼杀,但却不应该祸及那些无辜的百姓呀!”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是有战争有就有伤亡。难道正面拼杀,我大晋的士兵就不会受伤,不会死亡了么?”池砚声音冷然,只是掩藏在袖中的左手不由握紧,道:“此事,你们都不必插手,我带人亲自去做,若上苍要责罚,我亲自担着。”

“子墨——”崔俊远望着池砚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这次,尽管他们谋得先机,但却并不是真的不废一兵一卒。

他看着自己手底下带出的那些士兵,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心里十分哀痛。

如今,下邱一战,那些廖兵为了给廖武王报仇,定然会凶猛异常,而大晋的士兵本来就比不上对方,再加上坝城有护城河,他们定然会伤亡惨重。

崔俊远仔细一想想,便知道池砚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只是那水灾一起,整个坝城上万的百姓……

“唉!”他猛地踹了一脚墙壁,当即追着池砚的方向而去。

第69章

下邱地处于渭城西南,其中沥水和湘水两条河流发源于这里的甘杏山。

初秋,甘杏山上草木枯黄,地上落了一层斑驳的黄叶,池砚身穿一身白衣,立在一处斜坡上,分外显眼。

他俯视着下方的士兵,他们整齐站了五列,十个一组,有一半拿着锄头,一半拿着铲子。

“左徒大人,请问我们来这儿是要干什么呀?”大家都以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池砚。

他们过来打仗,手里一向握着的是□□和短剑,如今池左徒让他们拿着锄头和铲子,难不成是要挖坑埋人?

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池砚呼吸骤停了一刻,静默了一会儿,轻轻低垂下眼帘道:“渭城春季时常缺水,我想看看能不能引水过去,修建水库,将水存起来,待明年灌溉农地时用。”

“原来是这样呀,那池左徒选好地方了没,要让我等从哪儿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