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2)

有了各方助力,硬抗了明翰国数月战火的衡州守军终于得以缓口气。

不知不觉竟已入秋了。

熬过了难捱的酷暑,南方凉爽的秋倒是让姜言意喜欢。

她如今的针线活可算是拿得出手了,得闲时,午后在落满银杏叶的院子里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跟王府几个绣娘一同学做衣裳。

霍蒹葭捧着几个礼盒兴致冲冲跑进来,“东家,安少夫人托人给咱们带东西来了!”

姜言意正好缝完最后一针,她捻了个结,咬断细线,抬起头来笑着道:“日子过得可真快,离开西州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但这好几个月的光阴都没了。”

沉鱼帮忙接过姜言意做好的那件衣裳,墨色的长袍,单看样式就知道是男子的。

她抿着嘴偷笑:“可不,您给王爷做的这件袍子也足足做了大半月了。”

姜言意做势要打她,“你这贫嘴的丫头!”

沉鱼赶紧笑嘻嘻躲开,嘴上说着讨饶的话:“好东家,婢子知错了,您可饶了我这一回吧。”

姜言意无奈瞪她一眼,起身去看安少夫人寄来的东西。

几个包装得很严实的礼盒堆放在石桌上,

姜言意先看完安少夫人写给她的信,叹道:“大老远送这么多东西来,她有心了。”

安少夫人在孕期收了不少补品,她担心姜言意在衡州这边艰苦累垮了身子,给她带了不少补品过来。眼瞧着中秋将至,还送了一盒月饼。

姜言意打开月饼盒子,诱人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金黄色带着淡淡油光的饼皮上有的印着寓意吉祥的福喜纹,有的印着牡丹或莲花。

在这战乱之地,看着这样一盒月饼,竟莫名地有些感动。

姜言意想到远在西州的楚家三姐妹和楚老夫人,留守渝州的楚承茂和跟着楚昌平上京的楚言归,心中不免百感交集。

她们这一家子,今年怕是难得聚齐了。

姜言意收起心中的伤感,心下很快做了决定:“蒹葭,你去把杨岫叫来。”

霍蒹葭很快叫来杨岫,姜言意吩咐他:“你去柳家那边的货船知会一声,让他们运些面粉到衡州来。”

“军营粮草不够?”杨岫第一反应就是这般。

姜言意失笑摇头:“中秋将至,我想带着衡州城的妇人们一起给将士们做些月饼。”

有时候人就是这般奇怪,越是难以团圆的时候,反倒愈发渴慕团圆。

杨岫从前跟着楚昌平在军营里待过,知道军营基本上没节气的,打仗时更不要奢求这些,有命活着就该知足了,但没条件过节,不代表不想过节。

中秋带领衡州百姓一起给将士们做月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军民一心了,绝对能鼓舞士气。

杨岫二话不说就下去采购面粉。

沉鱼叹道:“东家,您可真是菩萨心肠,让火头营那边自个儿做月饼不就得了,哪还用得着您又自掏腰包。”

姜言意点了点她额头:“现在衡州大营里可不止王爷手底下的兵,还有朝廷和各路藩王的势力,王爷是东道主,给自个儿手底下的将士发月饼,不给盟军发,传出去名声不好。咱们衡州百姓自个儿筹资做的,拿给衡州将士,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沉鱼摸着额头不好意思笑笑:“还是东家想得周到。”

姜言意看了一眼碧蓝的天,道:“不知言归那孩子同舅舅在京城怎么样了,我到了衡州也不知他有没有往西州写过信。回头我问问王爷他先居何处,若是时间赶得及,我倒想做些月饼叫人给他和舅舅带过去。”

京城。

昔日最繁华的都城,在战乱的阴霾笼罩下,如今也是一片萧索。

临街的铺子大都关了门,街上瞧不见几个行人,衣衫褴褛的乞丐缩在街角,眼神疲惫而麻木。偶尔有官兵巡城路过,沉寂的的大街上才能传出点声响来。

楚言归坐在一处临街的茶楼楼上,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大街上那顶被禁军簇拥着走过的轿子,嘴角满是嘲意,眼底狰狞的恨色像是烧不尽的野草,只待风吹,又能覆盖整个原野。

“我娘死时多疼啊,他凭什么还活得好好的?”楚言归在笑,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却冒着寒气。

被禁军护送的轿子停在了一处府邸,府门前的牌匾上印着偌大的“姜府”二字。

姜尚书从轿中出来,他身形比起从前干瘦了不少,不管是头发还是胡须,都能明显地瞧见发白了,只不过气色还好,身上也整洁,瞧着不像是吃过苦头的。

他冲为首的禁军拱了拱手:“多谢大人送姜某回府。”

“姜大人客气,本将军这就回宫复命了。”为首的禁军在马背上冲姜尚书一抱拳,便带着底下的人离去。

姜尚书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走远,正准备进府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不远处那家倒闭多时的茶楼看了一眼,但茶楼门窗紧闭,丝毫不见异样。

“老爷,您在看什么?”姜家的管家面容沧桑了不少,显然这大半年里,姜家在京城的日子并不好过。

姜尚书入狱后,府上的下人被遣了个干净,只剩他一人。

姜尚书摇摇头,步入大门,看到满地的枯叶和清冷灰败的院落,一时间神情倒也有几分怅然。

人总是失去了什么,才会惋惜什么。

曾经他儿女都在时,他觉着吵闹,从未对那一双被姜夫人惯坏的儿女有过好脸色。心底有过一个人了,再看姜夫人,也是哪哪儿都是毛病,不温柔、不体贴、不擅辞赋,一看书就头疼,他这辈子都和姜夫人没过共同语言。

如今却觉着,那时兴许也没他想的那般坏,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在这头感怀,楚言归却已从客栈出来,坐上回府的马车。

大抵是常年不见日光的缘故,楚言归脸色总带着一股病弱的苍白,这才刚入秋,他出行时,楚忠就已经给他膝上搭了一层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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