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大观园记】第七十三回:俏香菱缘湿石榴裙,和王爷闲访凤来仪(1/2)

第七十三:俏香菱缘湿石榴裙,和王爷闲访凤来仪

次日晨起,却是凤姐亲自服侍弘昼梳洗,弘昼也不知触动那根心肠,想起昨

儿湘云病体,顺口白牢骚两句道:" 园中怎生冬来多病?女孩子家身子弱,那一

等炭火煤饼都齐全供上不?还要用些滋补食药才好……".

凤姐虽是服侍,生就来的嘴刁心巧,啐道:" 子这会子又说嘴,倒好似颇

耿心云妹妹的身子似的。昨儿不还是偏偏要闹着云丫头。我看啊……子就是颇

欢喜云丫头那等羞听又不得不听的滋味呢。倒不怕越发坏了她的身子" 咯咯笑了

一会子,才道:" 其实园子里人口多,冬日来有几个病了也是常有的,子是管

大事的,哪里就知道这些个。昔日园子里是内头女眷,西边还有荣国府里,便是

外头男人不算,算上小孩子,四五号人口我都要照应,哪日里不有十七八个病

号,求医问药不说,那怕过了病气要挪房的,重症要置办后事的,忙都忙不过来

呢,还要打点银两开销,有头脸如上头一层子若有个头疼脑热的,自然是尽着

花销,那外头伺候的小丫鬟,哪里就金汤银药得一味糟蹋东西起来。如今园子里

反而省事的多,一应用度三府里越发小心,哪里就敢短了园子里头的,除了外头

大夫不大许进来,其他的比往日府里还便当了几倍呢。何况子如今又在,难道

还连子一并都委屈了不成?子只管放心。其实云妹妹本来是体气还算是壮的,

也不知怎么了,秋天来就一直多病,她比不得……" 一路快嘴说来,到这里,才

觉得略略有些失言,胡乱含糊支吾过去。

弘昼却似心情很好,拧拧凤姐的腮帮笑骂道:" 胡乱问问,就引来你这两车

话。云儿和你,用些耻辱意儿博本王床笫上快活,那是本份,便是因为这伤了身

子也是本份。但是若为了旁的,自然要望她也康健着才好……恩……你适才支支

吾吾说的谁……还敢在本王面前弄鬼……"

凤姐本是顺口闲话,说那湘云体气旺,比不得潇湘馆里的林家妹妹黛玉。只

是黛玉往常但凡弘昼入园,十日倒有九日托病,说是喘咳自然是有的,其实多少

有些个性子执拗古怪,心高情傲,不肯玷污了自己清白,躲着弘昼之意。弘昼前

月里作秋雨诗也曾一时想起,亦有过着恼,不巧那日妙玉撞上了,倒让那妙玉

雨中被污,弘昼也算尽了性,便遮掩过去了。在凤姐心头,一层上自然是忧虑黛

玉这等畏羞藏倦便算是失了分寸,弘昼倒要怪罪处罚;再一层上也不愿这等事体

大动弘昼肝火,惹出又一场园中风波来;这三一层上,连她自个儿也未曾细想,

总觉得自家这个小林妹妹,玉姿妖娆,风流隽弱,似若仙子,能不见弘昼也是好

的。她又如何能知弘昼于那" 林黛玉" 三字其实早数十年前便钻了心,总以为再

是绝色,子昔年又不曾过访宁荣内眷,园中女子不过是偶尔过过眼,只怕忘却

了也是有的。只是此刻弘昼却不许她遮掩,问出了口,再若胡乱敷衍遮掩,弘昼

翻了脸,却但担待不起,一时也顾不得那黛玉安危祸福,只好笑着妥帖答道:"

是……凤儿是说比不得林家妹子……这林妹妹,是昔年府里老一辈大小姐,闺名

是个敏字的,许了那苏州道上巡盐御史林家。可怜我这姑妈命薄,生了我这妹妹

便去世了。后来林姑父身子不好,难以照管,这林家妹妹便寄养在府里,乳名是

叫黛玉的。如今却在潇湘馆里住着,子恩典封了个小姐呢。只是她身子自小儿

得了弱诊,三日里两日用药,那真是药香薰出来的一个,远瞧着只怕风吹一阵都

化了……也是可怜见的……"

弘昼点点头道:" 恩,答的爽利清楚才好。本来要去天香楼看看情儿,问问

她到底备了什么古怪玩意儿画孝敬子。既如此,倒也不忙,左右天气好,就当

踏园子晒太阳……我去瞧瞧那林妹妹去……"

凤姐一愣,听这话音竟是不要自己陪着;这王爷脾性难测,虽然可以随口一

语将园中女子磨成粉末,但是如今偷眼瞧着其实还算是个体贴温和的性子,从未

当真如何荼毒园中女子;但又一层上也是当真风流,于那上头却又也是个花样

出的,这会子即说去" 看看林妹妹" ,哪里知道是去探病还是责罪,只怕还是

香……这林妹妹性子又可恶,一时惹翻了可不得了,只是自己虽然有时泼辣大胆

也和弘昼调笑两句,但是于这等事情上头,却知道弘昼丝毫半点违逆不得,竟也

不敢劝,踌躇了会子,实在念着这嫂妹情义,才挤出几个字来:" 子要去…

…林妹妹那里药气重,要不要让个奴儿先去替子传一声,开开窗散散味才好

……"

弘昼知她之意,是要丫头传个话儿,要黛玉有个筹备,以他如今身份心思,

本未多想,便也只是想着去瞧瞧黛玉,倒是素来知这凤姐心思缜密,只是这份话

儿倒也略略冒了几分得罪自己之险,却是一片嫂妹之情了,他却不用这般拐弯抹

角的,笑骂道:" 把你鬼的……去瞧瞧她,也不一定非要赏用她身子……你就跟

护着什么宝贝犊子一般儿的,昨儿你还说巧姐该要侍奉,自己女儿,又是这等年

幼,也没见你这般藏着掖着……"

凤姐见弘昼神色欢喜,丝毫没有不快,那略略吊紧之心也松了,顺着弘昼口

风道:" 子尽挖苦我了……其实也是我尽自瞎担待乱操持,一时想着女儿,一

时想着园子里其他姐妹,一时就怕委屈了子,一时也怕姊妹们伺候不当子怪

我没教导好……哎……那林妹妹说来也确实是个瞧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家世里

也苦,性子也就被煎熬得刻薄傲气些,不但是我,园子里长辈姊妹们都是格外忍

不住多疼她一些……其实园中几个年轻女孩子读书都多,心思也细密,哪里用我

这三杠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没心没肺老实人来着想……"

这话非但弘昼听了喷茶,连角落里侍立的平儿和鸳鸯都掩嘴偷笑。弘昼本来

知道自己园子,凤姐来求自己淫辱一夜,总有打探自己关于迎春、惜春姐妹处

置之事,只凤姐不敢明着问,自己一味不提,头传到迎春惜春姐妹耳中,她们

不定如何惊惶呢,倒只怕又惹出事来。有心逗引一番略在凤姐这里安慰两句亦是

宽慰,只如今一副融融熙熙,他贵人心性,一时亦早忘记了此时,已是笑骂道:

" 你也就是读书不多村俗,就这份子牙尖嘴利,若一味再读起书来,更是孙猴子

翻天了……" 笑着又在她柔曲美臀上拍了一下,就起身,只命鸳鸯、金钏儿两个

跟着,自己踏步出去,那凤姐到底也敢再跟着了,只恭谨痴望,送到缀锦楼院外

才。

弘昼却也不急着走路,见外头虽是冷冽,但是晌午时分一轮冬日,熏得白玉

斑斓石子路一地艳阳红,湖溪之上折波断影光闪粼粼,西风倦懒那棵棵老树残叶

枯卷,远看亭台山石叠染得法书情画雅依旧,近处亦有几株这等三九光景里尚自

见色的鹤望兰、荷包、一品红、木棉、紫荆等花儿小放艳色;便也贪看园景,且

住且行,沿着园内沁芳源下湖边西侧一路走来,倒是路过怡红院外,忽然想起,

头似有似无意问道:" 金钏儿,你昔年跟着你家夫人,那府里几个小姐,可曾

暗暗有许人家?"

金钏儿一愣,这话问得却是怕人,顿时加了小心,想了想道:" 子说哪

里去了。府上虽比不得天家,也是三代里封公封侯的,这闺门素谨也是晓得的。

大家子姻亲,都是要男方先求,若无三媒六聘,年纪也不到,哪里就有暗许人家

之事……只是还有一层,夫人虽管着荣府内堂之事,只是上头昔年还有老太太,

老太太宠那孙子孙女,便有些眉目,也是老太太做……子不信,问鸳鸯姐姐

……"

鸳鸯忙道:" 是。两府里小一辈若有婚配之事,都是老太太做……除了那

大小姐昔年是选秀去了,另当别论罢了。二姑娘、三姑娘都年纪小,自然外头也

有那一等不要脸的龌龊官儿,想着联络姻亲,偶尔在老爷大老爷跟前说些早定之

事,只是老太太不许的……四姑娘更是了……那时才四五岁,外头糊涂的,只怕

都不知道敬老爷有这么一个小女儿,哪里就说到人家的事上……"

弘昼点点头,又道:" 便是你们府上几个小姐没有……其他呢?"

鸳鸯和金钏儿对视一眼,只是这等事体,此刻拿话含糊遮掩却是不敢的,若

一味浑说,也着实害人不浅,但是她二人如今日夜随着弘昼,已是渐知这子外

头荒唐胡闹,内里耳聪目明,也不敢隐瞒,鸳鸯却是斟酌字眼道:" 子,贾府

昔年也算威赫的,府上小姐暗地里许人是断断没有的。便是府上几个小少爷,只

怕外头几处宗亲瞧上了,认定了将来要发达显贵的,有些试探之意也是有的…

…只是这等拿着闺女贴人的,都是些不要脸的小官儿,别说老太太不许,便是老

爷糊涂,也不会亲应允的。子既问……我们也不好掩饰……如今小一辈未成年

的,只有东边的蔷哥儿,这边的宝玉和兰哥儿……只有稍稍几个亲上做亲,子女

都上熟络的,长辈们偶尔溺爱,看着便是有些想头,只未定夺,便只是我们这些

下人丫鬟胡乱揣摩痕迹,其实也当不得真……"

弘昼笑笑道:" 那你们揣摩得些什么痕迹呢?" 金钏儿见问道这里也不敢再

含混,也不愿让鸳鸯担当,自己道:" 我们下头小丫鬟懂什么,也是平日里淘气

胡琢磨,只是瞧着,林姑娘和这边的宝二爷,自小在一处玩的……只是也是乱讲

罢了,其实他们那时都还小,断然没有什么的,而且林姑娘身子弱,太太和老太

太再溺爱,也未必就有那心思……"

弘昼也不言声,只是漫步信走,观花赏树,那鸳鸯却担待不起,心头已是转

了几转,若此刻不说,头给子再查问出来,一样是个罪过,还不如自己来说

妥当,笑道:" 子您是最英明的,其实昔日里这边的宝二爷论家世、论长相、

论辈数,还有老太太疼爱,便是两府里头一数了……丫头们嚼舌头说哪家哪家姑

娘是常有的,凭是谁呢,只要家世容貌对得上,沾点影儿胡说都有……除了林姑

娘,那宝姑娘,史姑娘都被说笑过,其实都是胡说的。不说宝姑娘、史姑娘都是

大家子闺中教养,其实林姑娘也是诗书世家出身,礼法闺贞要紧,这婚姻之事,

没有父母之命,断断是没那一星半点错的……只是子您是天上人……便是贾府

的子,在子您眼里也是奴才等辈,贾府的奴才嚼舌头,哪里就敢扰了您呢

……"

弘昼摇头冷笑道:" 你们想哪里去了。园子里的女子,自打入了园子便是本

王玩物一类……昔日里是明媒正娶还是芳心暗许……哪里顾得了那许多,难道本

王还会查那起子陈年旧账……不过是偶尔动了玩意念头,昨儿赏用凤丫头,楼上

有个云丫头听着,想来也是有趣,倒添些滋味,想看看有没有那等许了人却未曾

出阁的,叫她未婚的丈夫过来,外头听听,本王里头用用,也算别样意趣……,

若是处子,这等破身侍奉,定是羞耻到了十分,我也受用……"

鸳鸯和金钏儿不由面面相觑,真正哪知道这子又露这等荒唐折辱念头,真

是羞臊煞人,又未免想着有些惧怕,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嘴才好……三人又默

行几步,哪知前头有个一团红色人影,似在本在那石路一侧枯草丛湖岸边不知

道做甚么,远远望见三人,躲藏到了那一方山石之后去。弘昼想着必是园中宫女

或者小丫鬟,偶尔撞见了自己唬着了,躲了不敢见,这等小姑娘心性也不在意,

便过去翻过那山石瞧,那里头姑娘见子过来了,也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只得

恭恭敬敬万福施礼,道个:" 子万安,奴儿失礼有罪了……"

弘昼近前一看,才知究竟,原来眼前这小姑娘不知何故,身上本是穿一条大

红石榴色宫裙,却不知是为了什么,居然大半扇裙子都沾染了脏湿水渍,映得已

是条条紫红水色,那裙摆上犹自滴滴点点流下水来,未免狼狈失礼。却是因为这

个,见了自己害羞害怕,才躲了。细细瞧时,这女孩子十八九岁光景,一张俏脸,

玉颜粉妆,眉目俊俏,唇齿玲珑,虽乍一瞧不如钗云等色,但是五官别有一番精

致风流,最有趣处眉心处更有一点天然生就的胭脂点红,头上梳个小玉流云的发

髻,倒不用金珠玉翠,只插着几朵新簪的梅花儿,倒是鬓角修裁,一对雪白的耳

垂上两颗小闪的珍珠耳钉,才略略显出几分昔年贵气来;身上穿一件大红石榴紫

线云纹的新鲜裙衫,内里衬着一件淡鹅黄色小袄,观那身形体态,女儿家线条柔

曲,也是天然妩媚却小小掩藏,只是穿点素净乍一看倒只是个常丫鬟,越发细

细瞧,越发也是个眉宇间自有一番风流动人的。

弘昼也不恼,问道:" 你是哪房的奴儿?怎么弄得裙子都湿透了?" 那姑娘

慌乱又折腰低头道:" 子,我是蘅芜苑里淑小处的奴儿,名唤香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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