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2/2)

“不,完全没听过。”佳枝挥了挥手。“那,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好像是。”

哲朗一回答,她又是一脸在沉思什么的表情。

无论如何,如果早田没来过的话,或许再待下去也没意义。哲朗说完命案相关的j毛蒜皮事后,站起身来。“户仓太太住在这附近吗?”

“不算附近……,距离两个车站。”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她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呢?”

佳枝稍微想了一下,请哲朗等一下,打开一旁茶具柜的抽屉。

“您和户仓太太,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在那之后相处得如何呢?她会常来探望您吗?”

“我们没说过半句话。自从过年之后,我们一次也没见过面。唉,反正我也没事找她,不联络也无所谓。嗯……电话号码是……,我不会打电话给她,所以写着号码的那张纸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却拿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户仓泰子的联络方式。哲朗收下了纸条。

他在佳枝告知的车站下车,前往字条上的住址。如果早田没去见佳枝的话,很可能也没去泰子那里。哲朗想到或许会白跑一趟,脚步就变得沉重。

户仓泰子和独生子的住处位于一栋两层楼旧公寓的一楼。她六岁的儿子应该叫做将太。

哲朗按门铃无人回应,但是大门旋即打开。泰子一看到哲朗,缓缓地低头致意,她似乎也记得他。

“抱歉,突然前来打扰。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那之后过得好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泰子低下头。

“请问,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到外面喝个茶。”

“啊?可是,我不太想出门。”她敞开大门。“请进。”

“打扰了。”哲朗说完走进屋内。

一进门是厨房,对面似乎是一间房间。不过说是厨房,其实只能放张小餐桌。对一般家庭而言,未免太窄了。

哲朗隔着小餐桌和泰子面对面。将太坐在地板上,正在玩电视游乐器。他玩的电玩主机和之前不同,哲朗感到有点意外。因为他原以为泰子的手头并不宽裕。

“你从事什么工作?”哲朗一问,她无力地摇摇头。

“我原本在居酒屋工作,但是最近被迫辞职了。店里因为不景气,客人不上门,而且人手足够。所以我目前正在找下一份工作。”

“真辛苦。”

“是啊。可是我有这个孩子,非得努力赚钱不可。”泰子看了将太一眼。

哲朗像先前询问佳枝一样,问早田有没有来过。但是泰子的回答同样不符他的期待。她说,自从那次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哲朗试着询问警方对命案有没有再问过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她也只是陷入沉思。

“我也很在意那件事,但是警方几乎都没有和我联络。不知道他们究竟调查得怎么样了。我明明是被害者家属,他们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是命案被害者家属经常会说的一句话。人权团体呼吁保护被害者权益已久,但是现实中却什么也没有解决。

或许是电视游乐器玩腻了,将太玩起了电话。他按下某个按钮,拿起话筒,过一下再挂上。他不断反复这个动作。那具电话挺新的,是荧幕上会显示号码的那一种。男孩按下的大概是重拨键,或许他对只要按下一个按钮,荧幕上就会显示一排数字感到有趣。

“将太,别玩了!我不是说过了,不可以玩电话吗?”被母亲警告,男孩离开了电话。

接下来到结束都在闲聊。哲朗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但是她对此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我没有存款,非得快点想个办法才行。”

“你和你婆婆已经没有来往了吗?”

“是的,我认为我和她已经是毫无关系的人了。”说完,她无来由地又看了电话一眼。然而,将太已经回去打电视游乐器了。

要回去时,哲朗想起了伴手礼。他穿好鞋子之后,将纸袋递出。

“你不用那么客气。”

“不,别那么说。”

“这样啊,不好意思。将太喜欢甜食,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不,呃,里面是煎饼。不好意思。”

“啊,这样啊。不过他也喜欢煎饼。”泰子脸上浮现异常僵硬的笑容,收下了纸袋。

哲朗往车站走去,感到徒劳无功的失落感。没想到早田没有去见她们。既然如此,他是怎么获得那项重大消息的呢?

可能的消息来源是……

户仓明雄从前工作的门松铁工厂。哲朗调查过那里的所在地。早田说,那是户仓的亲戚经营的一家公司。哲朗看了手表一眼。这个时间,公司里当然还有人。他想要待会儿去一趟看看。反正既然都来这里了,就算白跑一趟也无妨。

他在车站前发现了一家西式糕饼店。铁工厂里应该大多是男x员工,但是总比空手登门拜访好。

他在那家店前面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了泰子的话。

“将太喜欢甜食,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

没错,她确实是那么说的。但是她为何会认定礼盒中装的是“甜食”呢?包装纸上只印了糕饼店的名字。

这么说来,还有其他令人纳闷的事。泰子看到哲朗,并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再说,她似乎也没对哲朗知道她家的住址起疑。我家住址你是怎么知道的?——面对那种状况,会提出这种问题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是户仓佳枝打电话告诉泰子吗?

只有这个可能。她会不会告诉泰子,现在有一个姓西胁的怪男人去你那边了。说不定她还补充道,他拿馒头当伴手礼,刚从我这里离开。

但是这么一来,就必须改变对佳枝和泰子之间的关系的认知。虽然两人说彼此完全没有联络,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这么说来,早田说过那个老太太是只老狐狸。

实际上,如果两人相处不如外人所知般水火不容,为何非表现成那样不可呢?哲朗思考有没有办法能够确认两人有无联络。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转身往回走。

他回到公寓按响门铃。泰子再度探出头来,她的脸s看起来比刚才更僵硬了几分。“又有什么事?”

“我还有两、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哲朗强行进屋。“你知道你先生经常去一家叫做‘猫眼’的酒吧吗?”

“‘猫眼’吗……?不晓得……,不过我听刑警说过,外子好像经常去银座的酒店。”

“你听过佐伯香里这个名字吗?”

“佐伯小姐吗……?不清楚。”她偏着头。

“那么,神崎充呢?”哲朗注视着她的表情问道。

泰子摇了摇头,答道:“没听过。”她好像瞬间睁大了眼睛,但或许只是心理作用。

“这样啊。”

“请问,他们怎么了吗?”

“不,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们怎么了。对了,”哲朗假装看手表一眼。“我能不能跟你借用电话呢?我把行动电话留在家里忘了带出门。”

“啊,请进。”

“不好意思。”他说完就走进屋内。糕饼的包装马上就被拆开了,将太正在吃煎饼。

哲朗站在电话前,挡住泰子的视线,不让她看见自己手边的动作。他快速地扫描过c作面板后,假装按下数字键,其实是按下了重拨键。显示在荧幕上的号码,并非来这里之前,记在脑海里的户仓佳枝住处的电话号码。

他想要再按一次重拨键。最近的电话能够记录好几笔拨出的号码。他肯定假如泰子和佳枝间常常联络,记录的号码中肯定会有佳枝家的电话号码。

但是他发现自己看过显示在荧幕上的号码,因而在按键之前停止了手指的动作。那并不是佳枝家的号码,而是出乎意外的人的号码。

4

手表的针指着晚上十一点多。哲朗又点了一杯黑啤酒。他一个人独占一张圆桌,其他四张桌子,各坐着两、三名看似上班族的男女。这家店以女酒保的高超调酒技术而闻名,就连非假r也是座无虚席。

当这里正要将服务生送上来的第二杯黑啤酒就口时,早田打开左右对开的门走了进来。他身穿黑s皮夹克,脖子上戴着一条灰s围巾。

“你等很久了吗?”

“不,一下子而已。”

服务生前来点餐。早田一面除下围巾,一面点了一杯ginbitters。

“这是理沙子爱喝的酒。”哲朗试探x地说道。

“所以我才点的啊。”早田咧嘴一笑,将皮夹克挂在高脚椅的椅背上。“天气真的变冷了。你不用去北边吗?”

“北边?”

“采访滑雪或滑雪板的比赛啊,最近有很多赛事吧?”

“嗯……,可是,唉,那不是我擅长的项目。”

“挑精拣瘦的话,会生存不下去哟。”早田拿出香烟盒,用zippo打火机点火。哲朗想起了从前流行带zippo打火机去滑雪场。不过,当时哲朗自是不用说,早田也不抽烟。

“我来这里的路上,试着做了各种想象。”早田边吐烟边说。“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应该不会是要讨论举办同学会,所以果然是关于那件事吧。不过,我不知道你找我出来的理由。就像我说过的,我并不打算协助你,反倒希望你抽手。你不可能不了解这一点吧?”

哲朗沉默不语。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向这名强敌开口。

服务生送上ginbitters。早田举杯,哲朗也拿起黑啤酒的杯子。

“高仓最近如何?还是四处奔波吗?”

“是啊。”哲朗点了点头。“老实说,我们分居了。”

早田将香烟夹在指缝间,手停在半空中。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没有特别的原因。或者该说,我不太清楚原因是什么。理沙子提议分居,而我也同意了。事情就是这样。”

“提议分居应该有她的理由,而同意分居应该也有你的理由吧。”

“我的意思是无法一语道尽,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哲朗一口气喝光了半杯黑啤酒。“或许可以从那件事说起,总决赛的那件事。”

“总决赛被截球的那件事吗?”

哲朗点头。“我指的是,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没有传给你吗?”

“你大概看不见吧。”早田g脆地说,“你左边的视野大概看不见。”

哲朗惊讶地看着朋友的脸。但是从前的名边锋却若无其事地喝着苦涩的j尾酒。

“你知道了吗?”

“我想大概是那样吧。松崎他们说不定也察觉到了,但是确实知道的大概是中尾吧。我是看到你们的合作模式,才察觉你的左侧好像成了死角。弄伤眼睛了吗?”

“左眼,现在几乎毫无视力。”

“是哦。”早田点了点头。

哲朗不打算说出弄伤眼睛的原因,他并不想发牢s。“关于这件事,你从来没问过我。”哲朗说道。

“问了又如何?既然你要隐瞒,想必是有你的理由吧。”

“是啊。”

“我在练习过程中察觉到的,但是真正确定是在比赛过程中。不过,我又不能当场追问你这件事。”

“你是因为知道我看不见左边的视野,最后才会跑到那个位置的吗?”

“没错,我在打一个赌。”

“打赌?”

早田一口饮尽ginbitters,将身体靠在桌上微微向前倾。“没有人指出这一点,但是你觉得为什么我在那个位置会没有人防守?敌队对于左边的区域完全任由我们自由行动。对方可是以防守上固若金汤为傲的队伍耶,你不觉得奇怪吗?”

哲朗倒抽了一口气。“难不成……”

“没错。”早田贼贼一笑,缩起下颚。“敌队的防守阵营察觉到了。帝都大学的四分卫不能投到左边的区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不会投到左边的区域。当然,他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但是至少他们在你最后一个传球时,确实地看穿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减少左边区域的防守……”

“对。于是我决定反向c作,跑到左边的区域,最后就等你会不会发现这点,将球投给我了。我指的打赌,就是这个意思。同时,我也在测试自己的运气。”

“运气?”

“你应该感觉到了我对高仓有意思吧?”

“嗯……”

“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向她告白。我知道高仓和你的j情。这就是所谓的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结果在无法下结论的情况下,影响总决赛。我决定如果在比赛中达阵成功,我就向她告白;如果失败的话,我就告诉自己和她今生无缘,对她死心。”

“结果没有达阵成功啊……”

哲朗这才知道,那对他而言是双重的失落。

“我当时怀疑了一下,心想你该不会是知道我的决心,才故意不传球给我的吧。但是不可能有那种事。”

“就算我当时知道你的决心,如果我看得见的话,我肯定还是会传给你。”

“大概是吧。”早田点了点头。

哲朗用拳头轻轻捶了桌子一下。“我还以为没有人察觉到我眼睛的事……”

“美式橄榄球没有那么容易瞒过别人吧,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伙伴们互相合作,从中才能衍生出个人秀。”

“是啊。”哲朗点头叹息。

他总觉得自己长期以来做错了一件事。他将自己视为悲剧英雄,不愿伤害伙伴而隐瞒意外,就算因为意外而输球,也不以意外作为借口——自我陶醉在这种伟大的情c中。但是这不过是在自我耽溺,原来许多伙伴们守护着暗自沉醉在幻想中的自己。

他现在也十分清楚,理沙子为什么痛恨“男人的世界”这几个字了。因为那不过是自恋罢了。

“原来是我独自以英雄自居。”

“唉,别那么沮丧嘛。这既是人x的弱点,也是优点。”

“理沙子似乎无法原谅这个弱点。不,共同拥有弱点才算是夫妻。在我看来,真的就是这样。”

“你左眼的事高仓她……”

“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她瞒着我,等我向她坦白。但是我却绝口不提。”

“那家伙或许不会原谅你这么做吧。”早田抖落变短的香烟上的烟灰,露出想起高仓理沙子的眼神。

“那家伙搬出去之后,我才发现她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别输给早田。”

“别输给我?”早田用拇指指着自己。“什么意思?”

哲朗环顾四周,然后压低音量说:“你之前说过,你手上握有侦破命案的关键证据。没有那项关键证据的话,就算是警方也无法掌握真相。你那股自信至今还是没有改变吗?”

早田苦笑,在面前挥了挥手。“如果你要我说板桥命案的事,我可要直接回家了。”

“等一下,总之你先听我说。”哲朗举手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ginbitters。

“你想怎样?”早田问道。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保持沉默。你先听我说,再考虑要不要回答我。”

早田目不转睛地盯着哲朗的眼睛,像在观察他心里在打什么注意。哲朗不清楚他看出了什么,但是他点了点头。“姑且先听你说吧。”

哲朗用黑啤酒润喉,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推理是这样的:板桥命案这样下去不会解决,因为欠缺找到凶手的重要管道。我想,你掌握到的正是那个管道。那么,说到为何欠缺那个管道,是因为有人刻意隐瞒。一般来说,就算有人刻意隐瞒,警方迟早也会找到他,但是偏偏这些人是例外。对警方而言,他们完全是锁定范围外的人。”

早田原来想要点燃香烟,但是他停止了手的动作。zippo打火机的盖子依然开着。

“锁定范围外的人,就是遇害的户仓明雄的家人。说得详细一点,就是户仓佳枝和户仓泰子。特别是对亲生母亲,警方完全任由她自由行动。”

早田关上打火机的盖子,将衔在嘴里的香烟放在桌上。服务生正好送来第二杯ginbitters,但是他并没有伸手去拿。

“好大胆的推理啊。这么一来,就变成了被害者家属掩护凶手。”

“你之前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不是吗?你手上握有的命案关键就是这件事吧?”

“这件事似乎不该在喝醉时说。”早田将ginbitters的酒杯挪到一旁。“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带哲朗到一家位于地下室的咖啡店。各张桌子摆放的位置经过精心安排,再加上灯光昏暗,能够保证客人的隐私。这里或许非常适合怕人看见、关系暧昧的男女幽会。

“我想听听你是根据什么得到这种结论的。”早田完全不碰服务生送来的咖啡说道。

“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也掌握了同样一件事对吧?”

“我听你说完之后,再回答你这个问题。”早田的嘴角扭曲着。

哲朗将玻璃杯里的水含在口中。他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早田会爽快地承认。

“那个老太太和她媳妇认识凶手,我掌握了那项证据。”

“那项证据是指什么?”早田嘴角紧绷。

“电话号码。我知道那项证据的详细过程说来话长,总之我是因为一件事,而有机会c作户仓泰子家的电话。当我按下重拨键,电话荧幕上显示出某位重要壬午的号码。重要指的是与命案有密切关系。”

“等一下,所以你认识那位重要人物喽?你也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当然知道。”

“你说他与命案有密切关系,我可以解读成他存在命案的背后吗?”

“你尽管那么认为。因为他表面上是个和命案完全无关的人,所以户仓泰子绝对没有理由打电话给那个人,户仓泰子假装和佳枝不睦,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那两个人联络相当频繁。”

“那位重要人物的名字是?”

“你认为我会说出来吗?你也先亮一张牌出来再说。”哲朗将牛n加入黑咖啡搅拌。

早田将双手环在脑后,扭转身体,瞪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他的脑中应该在进行各种计算,其中大概不包含哲朗是从前的战友这项因素吧。

对早田使用这种策略是一件危险的事。然而,哲朗却别无选择。既然在户仓泰子家发现了那个电话号码,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将会面临撕破脸的局面。

“那个老太太……”早田开口说道。“我从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