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2/2)

玻璃门一开,他动作很快,急忙上前,“欢迎光临,展小姐,有什么能为您们效劳的吗?”

后面,咬牙声一片。

踏进来的,正是小姑姑,她也有点不适应。

她对他尴尬微笑,前几日,她们富太太圈们全都接到段驭辰的电话,语气诚恳地希望她们介绍客户给他。

这种推销方法,与他平日的清冷不符,让小姑姑无所适应,对他的印象,有点大打折扣。

“这是我的小姑黄小姐,我陪她随便逛逛。”小姑姑解释。

“好,我可以替你们介绍一下。”他露出这段日子以来每日必备的招牌微笑。

他的笑容,很职业化,但是,没有热度。

和他的言行,很矛盾。

“行呢,但是我们不一定会买。”小姑姑环过妹子黄慧君的手,但是,一迈步,怎么妹子不对。

她疑惑的转过头,看到黄慧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段驭辰,眼神,居然很震惊。

“慧君。”小姑姑推推她。

真是,奇怪了,小姑黄慧君是个标准的女强人,有什么世面没见过,但是,居然会盯着段驭辰那张俊脸失神。

在她们这个圈子里,有点能力的女人包养个俊男不是稀奇事,但是丈夫的妹妹黄慧君绝对是个十足的工作狂,能一连工作四五十个小时而不休息,又怎么有这种闲工夫。

小姑姑一双眼睛乱飘,但是又不敢太明显。

幸好,黄慧君很快就收回目光,坦然自若。

小姑姑悄悄与她低语,“你离开w城好几年,现在要回来大展身手,要多看看市场,万事小心。”不是对妹子的能力有怀疑,而是一下子投那么庞大的资金,甚至连家具厂都买下了,让人心颤。

“嫂子你放心,生意场的事,我有分寸。”这点,她绝对的自信。

这几年,她在深圳早就打下了一片天空,她亲手创造下的设计品牌,深得中上层消费人员的喜爱。如果不是碍于深圳那边已经没有她可以留恋的人了,她也不会有想回w城落地生根的想法。

虽然在w城做家具设计会有点难度,但是,她不怕,坚信金子到哪里都是闪光的。

“我想看看l形的书桌。”黄慧君一边专注着,一边告诉他。

他把她领到书桌区,这位黄小姐无论是长相、发型还是性格,一看就知道是果断俐落之人。

揣摩着她的气质,推断出对方的家具使用量,他介绍一款大型的办公桌,“这款书桌是柚木制作,木质优美,不易变形,耐久性很高。”

黄智君环胸,“柚木的纹理,我不喜欢,你说,用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种情况?”

他愣了一下,很少有人会问这么专业的问题。

“柚木家具的纹理是根据家具制作时的横切、劈切来决定,这不是花纹,而是树木的矿物线,也可叫黑晶线。”他的回答,更加的专业。

“我们可以通过油漆的用法,视觉上改变这种效果,但是我建议你可以选择榉木制作的家具,它的花纹漂亮优雅,木材刨光后会有发亮感。”

黄慧君露出肯定的神色,“你不象卖家具的。”她很自信自己的眼光,一听就知道,对方认真钻研过家具设计。

他淡笑而不回答。

事实上,他现在只想卖家具,卖得越多越快越好。

他很急,真的很急。

“你是设计师?”她很直接的问他。

他摇头,“我只是学过设计。”

“那么,如果给你一间空房子,把这款家具放进,你觉得它的位置应该在哪里?房子壁纸的颜色、空间的设计,你有什么看法。”她又问了普通客人不会问的问题。

对于她的问题,他沉思了几分钟后,不急不缓地给出一连串的答案。

他这专业性很强的答案,让黄慧君很满意。

“以后跟我吧,我不会让你吃亏。”她有一双识货的眼光,而她,看上他了。

他怔了怔,视线缓慢地往上挪,定在她自信的笑脸上。

“对不起,我只卖家具。”说完,他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放弃这单生意,转身离开。

……

小姑姑差点听掉下巴,“慧君你也太猛了。”哪有这样当街就想包养男人的。

“我只是准备收他做设计师。”她扬扬眉头,一脸无辜,但也很直接,“当然,最大原因,我是看上他的外貌了!如果他有意做我的情人,我也是不反对的。”这男人出色的外型和气质,还是有带出门的资本的。

“他才24岁,你得了吧。”小姑姑也无法顾忌了,开始嘴快,“你也三十岁了,该正经的嫁人,而不是想着包男人!还有,据我了解,小段那人还不至于这么没品!”

她挑眉,“你看不出来吗?他现在很缺钱!”而生意场上的经验告诉她,捉蛇要捏七寸。

第二十章

近十二点时,店里打烊。

街上的路人,已经很少,经过哈根达斯的店门前时,却尚有几对情侣,在含情脉脉着。

去年,公司全体员工聚餐,她第一次去吃自助餐,吃完了回来,她很懊恼:“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不让带出来呢?我跟你说,那里不仅有很多好吃的菜肴,还有哈根达斯免费吃呢!讨厌,你为什么不能缩小,藏在我的口袋里……”

当时,他对她的话的反应是什么?他只是很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他很奇怪着,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她吃她的就好,干嘛老惦记着他?

后来第二日晚上,她突然来等他下班,然后硬把他拽到了这家店门口。

她穿着最朴素的衣服,捧了一个哈根达斯的冰淇淋球出来。

“吃吃看,真的很好吃,和别的冰淇淋味道差很多呢!”她的眼睛亮亮的。

“我不喜欢吃甜食。”他瞪着那个冰淇淋球,心里有点不快。

倒不是真的不能吃甜食,而是这样一个小小球的价格,就是他们两天的晚餐,他不懂,这女人脑袋是被门框挤坏了吗?

她的眼底,有点失望,“同事们说,有句广告语是……”

“无聊!”明白她要说什么话了,他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走。

她彷徨无助地站在原地。

但是,他不担心,一眼也不曾回头。

因为他知道——

“哎呀,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果然,她又追了上来。

他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习惯了她的爱,习惯了她的好脾气,这不是用一个冰淇淋球,就能表达。

那时候的他,好象做什么都理所当然。

其实,他推开冰淇淋,觉得她在无缘无故挥霍的时候,自己也在挥霍吧。他无时无刻,不在挥霍着她对他的感情。

回到家,茫然四顾,觉得,冷清的可怕。

脱掉风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瘦了,瘦削到似乎随时会倒下。

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加剧,咳得五脏六腑好象要移了位。

曾经,他一有微咳声,家里就会飘出鸭梨炖百合的清香。

有一次,他老是咳个不停,吃了很多药,一个月了也不见好转,她不知道在谁那里听说到枇杷花很治咳嗽,但是,一个枇杷一朵花,又怎么可能轻易弄得到?

她找到一户人家,求了几次,被轰了几次。

所以,后来,她去别人家的花园里偷摘——

他的咳嗽好了,但是,他却打心眼里看不起她这种行为。

但是,现在躺在床上,想起这些,都觉得好可笑,酸酸的,涩涩的。

拿起话筒,没有犹豫,跟着心底的思念,又拨通了那组号码。

他不打她的手机,那换掉的号码,让他心酸,而且,手机可以调成静音或者直接关机。

他记的,她提过,父亲脾气很暴躁,她不会拉电话线,因为如果第二天她忘记接回去,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以前,从来不在意的事,现在,反而慢慢回想。

果然。

她接了电话。

只是,她不吭声,那么的固执。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觉得,电话那头,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心里就舒坦了一些。

他一定要快点赚钱,快点赚钱,这样,他才有资格再问她一句:

可以回来吗?

持续沉默着,沉默着。

然后,他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匆匆地,他急忙挂掉电话。

他用力的咳,咳到脸色苍白,连心也开始绞痛。

慢慢地,把自己缩在被窝里。

电话、手机,都是安安静静的。

她没有回拨。

没有人会再一脸心疼又关切地问:驭辰,你难受吗。

难受,他好难受。

小腿又开始抽筋,他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这样,才不痛,才能有安全感。

宁夜总是笑他,他睡着的样子,象蜷缩在母体内的胎儿。

他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习惯自己的心里,住着一个小孩,很容易就一无所有。

只是,这几年,不是明明已经渐渐找回安全感了吗?但是,现在曾有的恶梦,却又象出枷的猛兽,一次又一次扑向他心底的恐惧。

仿佛,他又成了那个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父母,没有情人,只要债主、亲戚们那狰狞的面容。

他又成了,那个孤孤单单、茫然无助的自己。

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

展岩在厨房,系了条围裙,在切菜。

“爸最近怎么了,好象出差好几天了,还不回了。”

展妈妈在一旁洗配菜,“上海分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情。美国那边一间公司不是我们的大顾客吗?这次卖给他们的一台设备刚运到美国就出了点毛病,你爸在上海,一直和工程师们在开会。”

“哦。”他了解了,“那爸和工程师们还要去美国?”出了问题肯定要解决,父亲是很认真负责的人。

“是的,过几天就动身了,从上海直接飞去美国。”

展妈妈把洗好的配菜,工整地放入盘中,搁在儿子身边。

他开油烟机,往锅里倒油。

“岩岩,你爸也让我一起去美国,等他办完公事,可以带我到处游玩一下。”

油够热了,“呲”的一声,他把菜倒入锅中。

“行啊,你都没去过美国,再不去的话,商务签证要过期了。”他很独立,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你和……宁夜的事……”展妈妈吞吞吐吐着。

他抄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最近,宁夜对他有点若即若离。

“哈哈,你们去十天半个月,我的女朋友就逃了不成?”他哈哈一笑,掩饰隐晦的心情。

“岩岩、妈听说……宁夜、她和别人谈过、朋友?……”展妈妈心里藏了事,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他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很幽默感,“妈,你也太老封建了吧?谈朋友怎么了?你还指望我一定得找个没谈过朋友的女人?那我得去幼稚园先排队等着了,看能不能轮到号码。”

不是的。

“我是听说……她和别人同居过!”展妈妈很不自在地说。

谈朋友不要紧,但是同居过就负面影响很大。

他鄂住了,关了火,回头,很严肃地凝视母亲。

“妈,谁告诉你这事的?”妈的,他想拔了对方的舌头。

“不就是……”展妈妈说不下去了,说别人坏话,她不在行。

姑姑们。

他就知道,她们对他保护过度,老觉得展家的儿子有多了不起一样。

他的神色,凝重了,隐隐透着强烈的不悦,“哪个姑姑说的?我打电话给她,和她好好谈谈!”

“岩岩,你别生气。”展妈妈慌了手脚,急忙安抚他。

儿子平时笑哈哈,但是不代表没有脾气。

“我能不生气吗?这样去调查别人的隐私,不觉得过分吗?”

他恍然大悟,“对了,她们前几天还跑到公司,不会是对宁夜说什么了吧?!”大哥是做服装生意,定期会去意大利采购一些样品,所以姑姑她们偶尔会心血来潮到公司挑些时尚的衣物,所以当时他没有怀疑。

“应该不会吧——”如果真有其事的话,那真的太过分了,她会觉得很抱歉,没脸见人了。

“姑姑们不是省油的灯,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说以前妈妈没生下他之前,也是听尽了嘲讽,幸好是爸爸一直挡着。

“妈,你呢,你的意思呢?”姑姑们的意见,全都不用听,他在意的是母亲的态度。

“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你觉得订婚的事情,得重新考虑?所以干脆就以爸爸出差为借口,推辞了双方家长的见面?”

因为儿子的一针见血,展妈妈面露尴尬。

“岩岩,妈……只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儿子是她生的,她当然清楚,儿子骨子里隐藏的个性,有多强硬。

“妈,这些问题不是应该现在考虑,而是应该和她交往之前,就考虑清楚自己能不能接受!”所以,现在还有提的必要吗?

展妈妈被儿子说得有点无语。

他见妈妈低着头,心情也很郁闷地问,“所以,我们家要发生那种‘你要和她在一起,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的狗血剧情吗?”别问他要怎么选,爸妈年纪这么大了,他不想惹他们生气去硬碰硬,但是,他的人生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连自己喜欢的人也要牺牲。

展妈妈失笑,“没那么夸张……我只是心理冲击太大,有点接受不了……”

他握住母亲的肩膀,认真的好言好语,“妈,我不急、我不闹。我给你时间去缓冲、去消化。你什么也不要想,去开心旅游,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回来以后,我希望你的心情会变得愉快。”

展妈妈淡淡微笑,却也认真点头,“好。”为了儿子,她试着努力改变封建思想。

他暂时松了一口气。

他不清楚,宁夜知道多少,但是,关于有些事,如果她不知道,他当然一辈子也不会提,这是做男人的艺术。

第二十一章

今日,咳嗽又加剧了,而且,脸颊有不自然的潮红。

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那天,在lott里,他喝了很多酒。

他心里难受,很难受,而最难受的事情在后头,在lott喝的醉醺醺以后,他要求买单,老板居然还尴尬地笑哈哈急急说不用,躲开了,任他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打佯。

宁夜的新男朋友,应该条件很不错吧,一两千块的账单,眉头不皱都能挂在他的名下。

这让他看起来,好窝囊,好窝囊。

没钱的感觉,低人一等,那晚回去时淋着雨,他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他要赚钱,他要把他抢回来!

那刻开始,他一直不停地忙碌着,不想吃饭,不想休息,只想不停的工作。

“你气色很差,好像生病了。”一张脸,苍白的可怕。

“黄小姐,你今天想看看什么家具呢?”他很专业很礼貌的问,避开对方的关心。

黄慧君眉头一挑,“我不是来看家具,是来看人的。”明明一句很暧昧的话,让她说起来,就是如此大胆与坦荡荡。

他的呼吸,一顿,原本身体就不舒坦,现在,更闷了。

这张脸,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就同样的,能给他带来多少烦心。

哼哼,不能离开店内?有人,真的很不赏脸啊。

不过,她也不恼,她一向对感兴趣的东西,都耐心十足。

拍拍自己觉得还算顺眼的那组家具,她一点也不避讳,“我可以买这组家具,但你得给我十分钟,我们去外面谈点事情。”她也是痛快之人。

她就是女强人,里外皆是的那种,想要便要,而且有绝对的自信,不容别人辩驳。

段驭辰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不喜欢这样,但是——

“好,我去开单。”没有多犹豫,他点头。

“你一个月,能赚多少?”一到外面,黄慧君就开门见山。

他静默了一阵,“一般来说淡季三四千,生意好的话,五六千、七八千都有可能。”这是一个班次的工资,事实上,如果按照他现在不要命、不要人格的赚法,一个月应该能赚到一两万。

“那我给你十万一年的保底工资,来我们公司做设计师吧。”她很干脆,也很有魄力,“我们公司不仅做家具,也做办公室内设计,如果你自己有能力可以独立负责工程,额外的设计费、材料的提成费,当然都能归你。”

他惊讶,“黄小姐,你是不是看错了我的履历表?”

他只在广告公司实习过三个月的经验,而她出的条件,已经是中级设计师的薪资。

她扬扬眉头,“有何不可?我查过这次设计师的考试试卷,你的成绩很不错。”

她可以培养他,她可以给他机会。

他一凝。

“邱浩这名字听过吗?”她加了一把“火”。

他当然听过,在广州深圳的一带,邱浩这两字,在行内小有名气。

“他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如果你愿意来帮我的话,我让你在他手下工作,如果你的能力尚可,我可以全力推荐你做他的徒弟!”她一直相信,每个人都有价码,就看这价码出得是否让对方心动。

他果然一震。

每位有资历的设计师,都不会轻易就收助理,因为,资质尚可的助理,能偷窥到大师的“灵魂”。

不可抑制,他很心动,他要成功,他要变成人上人!

但是——

他摇头,牵强浅笑,“不好意思,黄小姐,我目前不想换工作。”

他现在不能变动生活,变动代表未知,未知代表不安全。

她很意外,“我开的条件,你不喜欢?”如果是的话,胃口未免太大了。

“或者,你要不要直接跟我?”做她情人的话,当然不可能是这个价码,虽然,她见他那天转身就有,挺有骨气的样子,才会想了这个折衷的办法。

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对方的果断、俐落、直白,又不带太过的色欲,无法让他表现出反感。

“我需要一笔钱,我想最慢在三四个月内把它赚回来,所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改变。”迟一点点都怕自己会追悔莫及。

“你需要多少?”

这个问题,很私人,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回答,“至少五万。”五万是当时宁夜的积蓄,至少,他该把他当时存的钱还给她,才有资格追求她。

“行,我先让你预支一年的薪水。”黄慧君很痛快。

他愣住。

心脏,缓慢、缓慢的起跳,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