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强人意的婚姻+番外第二章(2/2)

他总是试著哄好蒋宁昭,他把一个卅七岁的男人当成孩子对待,现在对方生气了,宣和却开始失去安抚对方的念头。

蒋宁昭是一个成年人,也应该有成人的理智,两人ri常生活里,就算对方别扭一些,宣和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但现在的问题是,对方显然是无理取闹,蒋宁昭或许是气他临行前才告知这件事情,但斩钉截铁地表明不准他去也确实太过逾矩。

……他不想承认,心中却著实对蒋宁昭感到有些失望。

那天晚上,蒋宁昭没有回房间,宣和也没去找对方;他在双人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之後才勉强睡著。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明明还是平常吃早餐的时间,蒋宁昭却已经出门上班了。宣和再怎麽迟钝,也知道蒋宁昭还在生气,他冷笑著吃完早餐,便转身回房间。

这一整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hua在打电玩,晚上蒋宁昭没有按时回来,只提前通知了女佣今晚要加班,不用准备晚餐。因此宣和一个人吃完晚餐,便迳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也不等蒋宁昭回来,早早就睡了。

他睡得太早,以至於gen本不知道蒋宁昭这天晚上直到半夜才回来;而他醒来时,发现身旁的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就明白两人的冷战已经自动延续到隔天。

蒋宁昭这次没有提早出门上班,两个人坐在饭厅里,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宣和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下去,再加上过了一天,他已经不像先前那麽愤怒,终究决定做先低头的那个人,开口问道:「你还在生气?」

对方哼了一声,不过眼神倒是移了过来。

宣和觉得对方也许已经能冷静面对彼此了,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道:「我很抱歉没有先告诉你,但这只是研讨会而已,对我的论文写作很有帮助。」

蒋宁昭没说话。

宣和平和地道:「要是你不愿意我离开太长时间,我可以只参加研讨会,研讨会结束就立刻回来。」

正在他觉得这件事情带来的争执该就此落幕的同时,蒋宁昭冷哼了一声,态度近乎傲慢地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准去。」

宣和的神情顿时僵硬起来,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他已经先低头了,也像平常一样做了安抚对方的举止,但对方却完全没打算从他给的台阶上走下来。宣和神se漠然地起身,转身离开,连些微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回他真的生气了。

早上不欢而散以後,蒋宁昭仍然照常出门上班,宣和独自生著闷气,乾脆卷著棉被睡了一整天。

晚上的时候蒋宁昭回来了,两人气氛僵持地吃过晚餐,蒋宁昭什麽也没说,便起身回书房。宣和觉得烦闷,索xing躲到自己的收藏室内,又打起了电动。却没想到,就在他正因游戏又一次走到bad end而开始感到不耐烦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手机那头是鲜少打电话过来的妹妹。他有些疑惑,听著宣亭说起今天她与男朋友去见了蒋宁昭,对方不仅态度温和,中午还请他们两人吃了午餐,说到最後提起蒋宁昭为她的男朋友介绍了一个投资者,要宣和替她道谢。

宣和呆呆挂了电话,脑海中一片混乱。

方才宣亭话语间提及的那个人,真的是蒋宁昭吗?她说蒋宁昭不仅耐心地接待了他们,特地改了会议的时间,与他们谈话还礼貌地请他们用餐,甚至为一个其实不怎麽重要的人介绍了投资人。

……他们今早分明才吵了一次。

他并不是看不出来,早上蒋宁昭gen本也在生他的气;可是一旦想到这个脾气暴躁又独断霸道的人,为了他压抑脾气,接待他的家人时,他却觉得有些无措。

宣和很清楚,无论如何,蒋宁昭至少都是为了他才这麽做;他知道蒋宁昭事实上不太喜欢他的家人,这麽做无非是顾及他身为人子与兄长的立场,於是更加觉得困惑。他从来不敢对这段婚姻奢望什麽,然而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无法对这个在教堂里与自己立下誓约的男人无动於衷。

犹豫了许久,宣和终究叹了口气,起身开门,往客厅走去。

蒋宁昭这时还待在书房里,不知道是在忙些什麽,或许gen本只是想避免与他相处。宣和让女佣准备咖啡,准备拿送饮料当作藉口,与对方谈谈。

今晚值班的女佣是他相对而言熟悉一点的小安,宣和站在厨房里,看著对方煮咖啡,忽然听见她问了一句:「你们……吵架了?」

宣和点点头,也没有隐瞒的心思。其实他认为这栋屋子里的女佣与厨师、司机等人应该都知道了。

小安笑了一下,说:「过了这阵子就好了,蒋先生一到这个时节都特别容易烦躁,脾气也比平常更差,下周过了就没事了。」

「什麽意思?」他一头雾水道。

「下周是蒋先生的生ri。」小安歪了歪头,「他一向不太喜欢过生ri,每年到了这段时间都心情不好。」

宣和一愣。

……生ri。

原来是生ri……

宣和低下头,一时之间不晓得该露出什麽表情,但唇角仍旧抽了一下,心中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即便对於年岁增加感到烦躁,但那个人仍然觉得生ri是很重要的ri子,想与他一起渡过,所以才那麽果断地拒绝让他参加研讨会吗?

他端起咖啡,诚挚地对小安说:「谢谢你的提醒。」

「没什麽。」小安微笑著摇了摇头,「您不用道谢,快去跟蒋先生合好吧。」

宣和敲了敲书房的门,里头传来一声「进来」。他打开门,端著咖啡走了进去,还来不及说话,背对著门口的人已经开口道:「安小姐,我之前胶代过,关於家里的来电……」男人边说边转过身,发现来的是宣和时眉毛登时皱了起来。

蒋宁昭瞧著他,口气不好地道:「你来做什麽。」

「替你送咖啡。」宣和平静地放下手上的东西。

「女佣的工作不必你来做。」蒋宁昭冷笑,「她们是不是希望被扣薪水或辞退?」

宣和不为所动,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迳自说道:「我听说下周你生ri。」

蒋宁昭的神se中掠过一丝惊慌,随即沉下脸,问道:「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宣和尽量放缓口气,「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拒绝让我去参加研讨会?」他斟酌了一下语句,接著说:「其实要是你愿意,也许你可以请几天假,陪我一起去……」

「……我走不开。」蒋宁昭沉默半晌才有些恼怒地低吼,「你这几天才说gen本来不及!下周公司有一个大案子要签合约。」他彷佛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狠狠瞪了宣和一眼,又不说话了。

宣和微怔,明白对方的意思过後,几乎失笑:「这才是你生气的原因?」

对方这番话,怎麽听都不像是真的有心要阻挠他参加研讨会,而像是一个没跟到出游机会的小孩子,除了表面上闹脾气之外心里还有些委屈怨愤。

「要是下次还有研讨会,我提早问你,你会让我去吗?」

蒋宁昭没有出声,却还是点了点头。

宣和忍著笑意,故意装作有些忧虑地说道:「这次的研讨会我已经报名参加了,一起去的教授可能是我以後的指导教授,要是突然跟他说我不能去的话,他对我的印象多半就……」

蒋宁昭安静下来,良久,才哼了一声说道:「随便你。」

「真的?」

「你要去就去。」蒋宁昭背过身,语调厌烦地道:「你可以出去了,我还要忙。」

……忙什麽?宣和瞥见桌上只有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说,忍住反问的欲望,说道:「谢谢你同意。」

对方始终没有回过身,只是别扭地应了一声:「嗯。」

宣和坐在原处,他知道自己的唇已经弯起来了,却一点也不想掩饰;即便那样抗拒他的离开,甚至为此动怒,然而一旦他试探地提及可能对自己学业造成的伤害,对方马上就让步了。或许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反对他去,只是对於他没有提前告知的行为感到万分愤怒,这才是彼此冷战的主因。

他站起身,从後头抱住对方。蒋宁昭的身体顿时一阵僵硬,几乎是手足无措,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别扭地道:「你做什麽!」

「对不起,下次我会提早说的。」宣和喃喃道,「不要生气了。」

对方沉默了良久,最後也没说好还是不好。然而那天晚上,宣和洗完澡准备睡觉时,蒋宁昭却走了进来,意味不明地瞪了他一眼,彷佛要是他多说两句就会立刻转身离开似的;宣和聪明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送对方走进浴室。

後来两人关灯入睡以後,宣和才稍稍靠过去,甚至尚未挪到床中央时,就被男人紧紧地搂住,抱到怀里。他听见蒋宁昭的呼吸声,讨好地凑过去吻了吻对方,於是立刻就被压到下方,睡衣也被脱了个j光。

直到被进入以後,一片黑暗中,蒋宁昭的声音说:「以後不准先斩後奏。」

「嗯。」

「也不准无视我。」

「……嗯。」宣和差点笑出来。他一瞬间意识到这句话其实才是真正的重点。

「只要先说,我会勉强让你去。」蒋宁昭似乎仍有些不悦,声调沙哑低沉,犹如受欲火侵蚀烧灼过一般:「现在……该你赔罪了。」

第二天早上,宣和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睡过头了;身上的牙印吻痕历历在目,却丝毫没有情事过後的黏腻感觉,显然是对方帮他洗了澡。下楼一问,才知道男人早早就起床上班了。

终於结束了冷战,宣和心情极好,换了衣服便前往学校上课。但在课堂间的休息时间,他去找了教授,委婉地找了个藉口告知教授自己无法参加学术研讨会。

事实上,他并不是那麽肯认真上进的学生,先前与蒋宁昭争执,不过是不满对方的霸道,如今冷战结束,宣和仔细一想,发觉才新婚不到两个月,再加上这是第一次参与对方的生ri,他考虑著自己或许该学著尽到身为对方另一半的本分,终究决定放弃实际上重要xing还不够高的研讨会。

相熟的同学知道这件事情後,跑来问他原因。宣和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模棱两可的敷衍过去。

同学没有讶异於他的含糊,却又问道:「既然你不去了,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猫?放心,研讨会结束我就立刻回来把它接回家。」

宣和有些讶异,但依旧道:「我要回去问一下……」

「问你的情人?」同学戏谑地笑道。

「你怎麽……」他面上惊愕。

同学指了指他的左手,笑出声音:「戒指都招摇地戴在无名指上了,你以为有长眼睛的人谁不会发现?不过,一般不会戴在无名指吧,又不是已经结婚了。」

宣和意会过来,脸忽然热了起来。

……他确实是已经结婚了。

「总之,要是可以的话,之後我就把猫送到你家去;要不是我家的猫很讨厌宠物店,就可以直接寄养到店里了……它年纪还很小,最喜欢在我脚边磨蹭撒娇;生气时抓人虽然很痛,但还是可爱……」同学说著爽朗地笑了起来,彷佛以身为猫奴自豪。

不知为何,宣和忽然觉得有些感同身受。家里的男人看起来坏脾气又别扭,但实际上却很黏著他,也明显喜欢跟他肌肤相亲,而宣和并不讨厌这样的对方。

下课以後,宣和回到了家,正巧蒋宁昭也回来了。两人一起到饭厅吃晚餐,宣和吃了几口饭,便说道:「我决定不去研讨会了。」

蒋宁昭神se一动,说:「我没有不准你去。」

「嗯,我知道。」宣和咀嚼著沙拉道,「既然是生ri,我还是应该陪你过。」

「那你的教授……」蒋宁昭说了一半又闭上嘴,似乎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

「学校里面研究同一个领域的教授不是只有他,以後找别人当指导教授就好了。」宣和喝了口牛r清汤,又接著道:「不用担心,真的没问题。」

蒋宁昭闻言,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恼怒,仍旧气势汹汹地道:「我没有担心!」

宣和只是微笑,也不管对方想要辩驳的意图,突如其来问道:「对了,你喜欢猫吗?」

蒋宁昭看上去明显一愣,神se忽然变得有些诡异,随即道:「最多就是不讨厌。你问这件事做什麽。」他的语气有些软了下来,隐隐有些柔和。

但宣和却没注意到对方的变化,笑著说道:「之後我同学要去研讨会,希望我帮忙养猫。既然你不讨厌,那就太好了。」

他说完以後,才发现蒋宁昭的视线撇到别的地方,神se似乎不太高兴,正想叫对方晚餐多吃一些时,突然听见对方用微弱而略带怒意的声音骂了句「笨蛋」。

周末的时候,宣和到同学家里把猫咪接了回来,附带而来的还有一些猫咪的饲料、玩具、猫砂等一大袋东西。他事先问过家里的女佣,有半数以上具有养猫的经验,因此他把猫带回来时,还特地告诉同学家里的人知道怎麽养猫,让对方放心。

他把那只银灰se的虎斑猫带进屋子里时,蒋宁昭正在看报纸,见他进来,神se微微一动;宣和忙道:「这只猫叫作柠檬,不过我不知道品种,只知道它两岁了……」他边说边把笼子打开,柠檬一溜烟跑了出来,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似地,躲到了沙发後面。

蒋宁昭平平道:「那是美国短毛猫。」

宣和微怔,说:「原来你也懂得猫的品种……」他这麽说了以後,才想起蒋宁昭自己就养了一匹白马,虽然是寄养在俱乐部,但仍然会定期去看看,也就是说对方其实很喜欢动物。

蒋宁昭指使地道:「现在快中午了,你去准备饲料。」

宣和听话地从袋子里找出饲料盆,迟疑地倒了三分之二盆的饲料,又到厨房把水碗装满,接著拿到客厅。蒋宁昭站在沙发旁,宣和有些担心,把饲料盆及水碗放下,正想说些什麽时,蒋宁昭已经转过身,说道:「把猫的东西胶给女佣,她们会处理。」

几个女佣把猫咪的生活用品跟一些玩具都放在客厅旁的一间房间内,里面十分空旷,只有一张长沙发与宽矮的茶几,落地窗外头是木头搭的矮y台与後院的草坪,给了猫咪够大的活动空间与宽广的视野。

宣和回到客厅时,柠檬还固执地躲在沙发後面,蒋宁昭拉著他去吃午餐,显然打算把猫放著不管。到了下午,宣和到客厅观察一下,发现饲料跟水都有被动过的痕迹,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蒋宁昭似乎很介意还躲著人的猫,宣和傍晚下楼想找些东西充饥时,发现蒋宁昭正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伸长了手,试图用逗猫b把柠檬引出来。

宣和站在客厅外,而男人不知道已经试了多久,宣和看到以後,又过了几分钟,柠檬终於被引了出来,一人一猫就著逗猫b玩了一会,最後柠檬好像终於确定男人没有敌意,於是靠过来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男人的手。

蒋宁昭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是单纯而毫无嘲讽意味的笑容,宣和惊讶地瞪大眼,但那温柔的笑容一瞬即逝,对方发现了宣和的偷窥以後,脸se沉了下来,不知是生气还是感到不自在。

「……你站在那里做什麽。」

「只是路过。」宣和小声道。

蒋宁昭哼了一声,把柠檬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说道:「过来。」

宣和依言走过去,在男人身边坐下。蒋宁昭一边抚著柠檬的毛,一边说道:「你要让它熟悉你。」

宣和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柠檬背上的软毛,不知道是因为解除了戒心还是别的原因,柠檬没有抗拒他,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抚摸一个活著的生物,心里也有些微妙,手上柔软与温暖的感觉让他不自觉摸了一下又一下。

晚上的时候,柠檬彷佛已经习惯了,但却仍旧依赖蒋宁昭,一直黏著男人不放。就宣和的观察来说,他觉得蒋宁昭应该也是乐在其中。

在为猫咪空出的房间里,宣和窝在沙发上玩著ndsl,蒋宁昭则在一旁逗猫。宣和悄悄注视著一旁似乎已经变得要好的猫咪与男人,忽然有些想笑;他觉得靠著沙发坐在地上跟猫咪玩著的男人gen本也就像只大猫,蒋宁昭能这麽快就让猫咪卸下防备,可能是因为猫咪也觉得蒋宁昭的气味类似同类。

等到宣和结束了游戏,另一边的大猫与小猫也玩累了;蒋宁昭有些昏昏欲睡,柠檬则蜷在对方脚边,安安静静地窝著。

後来蒋宁昭把柠檬抱到房间角落已经铺好毯子的小窝里,便微微打著呵欠离开了。宣和跟在男人身後,两人上楼各自洗澡,等宣和回房间时,蒋宁昭已经快睡著了。

宣和躺下,伸手关了灯,却怎麽也睡不著,但不知不觉,蒋宁昭却凑了过来,像以前曾发生过的那样,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宣和明白这不是求欢的暗示,而只是亲近的表现,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对方的短发,感受著男人温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颈下。

他这一整天几乎什麽都没做,除了把柠檬带回来,剩下关於猫的事情都是蒋宁昭在打点照顾。虽然这明明是他带回来的猫,而对方是宣称「只是不讨厌」猫的男人,但宣和或多或少觉得自己有些被忽视。

可是,在这样的夜晚,蒋宁昭却撒娇似的躺在他怀里,就像猫咪亲近饲主一样;不知为何,宣和突然感到有些释怀了。

在周末过後,宣和特地又找女佣问过一次,确定蒋宁昭生ri的确切ri期後,便趁著男人上班的时候独自出门。

蒋宁昭的生ri礼物必须提前准备,虽然当天中午还要回蒋家老宅一趟,蛋糕之类的东西不需要由他打点,但他光是送礼物一件事就想了许久。

男人经常看的书、常喝的咖啡豆种类,他都知道,但这些并不足以作为礼物,苦思许久,宣和还是决定送较为稳妥实用的礼物,例如手表或者领带夹。他偷偷观察过,蒋宁昭常戴的手表就那几款,造型简洁,但都是出於同一品牌的腕表。

他上网查了一下,最後终於决定买这个品牌的新款手表当作礼物。在他上网下订单以後两天货就到了,於是宣和出门到店里取货。付完帐以後,收好被包装好的礼盒,宣和总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就在他准备回家时,却忽然被一个陌生人叫住。

「喂……你等一下。」

宣和一开始没意识到这个人在叫自己,因此步伐没停下来,但等到手腕被抓住以後,他终於回过头,迷惑地望过去。

将眼前的人定义成陌生人其实有些不恰当,毕竟他至少见过这个人两次,其中一次是暗中窥探;对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抓住他手腕的力道很大,宣和觉得有些痛。

「那个,你叫……宣和……」男人似乎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接著道:「宣和先生,你现在有空吧?」

「有话直说,沈先生。」宣和淡淡道,勉强压抑著把对方的手拉开的情绪。

「不急,找个地方坐下来说。」沈卓云满意地回以一笑。

直到跟在对方身後,被对方拉进街角的连锁咖啡店里时,宣和才开始有些後悔。其实他gen本没有必要听从这个陌生人的行动,但另一方面,他又想知道,蒋宁昭的旧情人要对他说什麽,於是他就这样被迫改变了行程。

两人坐下以後,沈卓云点了杯卡布奇诺,宣和点了综合野莓汁。在饮料上来前,男人望著他,有些嘲讽又有些惊奇地道:「你为什麽不点咖啡?」

「我不喝咖啡。」宣和平静地道。

「那真可惜,蒋宁昭很喜欢喝咖啡。」沈卓云用手撑著脸,不知为何,看起来居然显得有些天真。

「……你要说的,只有这个?」宣和反问。

听到他的问句,对面的男人微微一怔,又笑了起来。沈卓云说道:「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件事情……蒋宁昭怎麽会跟你结婚呢?你一点都不像他喜欢的类型。」

宣和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反驳。他自己很清楚,蒋宁昭跟他结婚的原因未必是喜欢他,多半只是不排斥他而已。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沈卓云,宣和想要辩驳,却无话可说。

最後,他只能冷冷道:「谢谢你的提醒。」

沈卓云却完全无视他的冷淡,开始说起了他们过去的事情;听著对方说二十年前的蒋宁昭是什麽样子,蒋宁昭的一些小动作与习惯,宣和本以为自己可以忍耐下去,压抑住心中的厌烦,但对方的最後一句话成功击沉了他。

「……没想到,都这麽多年了,他还是没什麽改变,喝醉的时候也是,一样喜欢靠在别人怀里睡觉。」沈卓云叹息地道。

宣和微微蹙起眉。他隐约明白对方在暗示什麽,因此简直不敢置信。沈卓云的言外之意,几乎是在隐晦地声明蒋宁昭的出轨。

「我不懂你想表达什麽。」他说。

「反正你也不喜欢蒋宁昭,这件婚事也只是长辈促成的。」沈卓云笑了一下,「虽然我不会要求你退让,不过可能的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比较好。」

宣和静静听著对方的声音。

「……直说了吧,蒋宁昭是我的。」沈卓云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自信神se。

宣和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想了什麽,忽然抬起脸,望向比自己高了一些的对方,唇边噙著客气礼貌的笑容,说道:「不管你想做什麽,都不gan我的事。如果蒋宁昭愿意为了你跟我离婚,那也无所谓。」

他冷冷一笑,感觉心中燃起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热怒意:「我对你们的过去没有兴趣,反正你们再相爱也分手了。说实话,听中年男子说这些陈年旧事,除了无聊我找不到别的字词形容。」

不知道是因为宣和说的话还是那个「中年男子」的代称,沈卓云霎时收起了笑容,沉吟半晌,才终於开口道:「你……比我想像的凶悍。」

宣和没有回话。

沈卓云继续道:「总之,你必须知道,在蒋宁昭心中,我比你重要。」

「嗯,重要到在我面前他叫你滚的地步。我很清楚。」宣和嘲讽地道;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用这种语气说话,但却又觉得这麽说十分自然。他说完便直接起身,留下一张钞票,连礼貌xing的道别也欠奉,只说:「我要走了,你自便。」

沈卓云坐在原处,眼睁睁望著宣和离开,但宣和却模糊地听见了身後男人低沉的笑声。他有些想问对方为什麽发笑,却又觉得这麽做很蠢,终究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遇到沈卓云的事情,宣和并没有告诉蒋宁昭。

他回到家里,抱著开始亲近人的柠檬,开始想著这整件事。贺崇岳说他们早已分手了,蒋宁昭对沈卓云的态度实际上是不留情面,而沈卓云却还对蒋宁昭念念不忘。从这三方的态度看下来,无论他们往ri多麽相爱,现在也不过是沈卓云自己一厢情愿。

即便蒋宁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沈卓云见面,他也不觉得如何。蒋宁昭要是真的还喜欢沈卓云,就不可能勉强跟他在一起,宣和是这麽想的。於是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放到脑後,不再多想。

到了生ri那天,宣和与蒋宁昭一起回了老宅一趟。蒋宁昭的父母一如以往和蔼,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气氛虽不至於热闹,但也还算温馨。

在蒋宁昭勉为其难地切了蛋糕以後,宣和只吃了几口蛋糕便放下叉子,听见蒋老太太问道:「小昭跟你最近还好吗?天气有些变冷了,你要提醒他出门多加外衣。」

听到「小昭」这个称呼的同时,宣和差点笑出来,但他很快就绷住脸,恭敬地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正在不远处跟蒋老先生说话的蒋宁昭,并没有注意到宣和与蒋老太太的对话。蒋老太太彷佛猜到宣和在想什麽,笑咪咪道:「这是他的小名,不过长大以後就很少用了。他不喜欢被人这样叫,说是太女孩子气。」

宣和也微笑了一下:「其实这个小名挺可爱的。」

蒋老太太彷佛心情很好,问了一下宣和关於孩子的事情,知道是男孩以後,显得十分高兴,表示要立刻开始翻字典,准备取孙子的名字。宣和对这件事倒没有什麽争执心,只是表明自己向来没什麽取名字的天份,所以要麻烦两位老人。

他与蒋老太太说著话,忽然想起当时蒋宁昭知道是男孩时,脸上有些得意又倨傲的轻笑,不由得心中一暖。他自己虽然想要女孩,但实际上也是想要男孩的,唯一担心的其实是该怎麽养育孩子,既然知道蒋宁昭重视孩子,无形中也松了口气。

到了傍晚,蒋宁昭与宣和吃过晚饭,便离开了老宅。在回程路上,宣和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礼物?」男人敏锐地问。

「嗯。」宣和搔了搔脸颊,从斜背包里拿出礼盒,递给对方的同时说道:「不算太贵重,也比不上爸妈送的东西,只是普通的礼物……」蒋宁昭的父母送了这个刚满卅八岁的儿子一辆车与一处房产,宣和的礼物自然远远不及。

耳边传来对方撕开礼物包装的声音,宣和有些紧张,望了过去,蒋宁昭脸上却没什麽特别惊喜的神情,只是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送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宣和愣了一下,把这几ri两人之间的对话回想一遍,想到把柠檬带回来之前,他问了对方喜不喜欢猫的问题,男人的回答是「不讨厌」;实际上,蒋宁昭这种别扭的人说的「不讨厌」,其实跟「喜欢」也没多大差别。

他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情,但当初在考虑生ri礼物时,一开始就把动物排除在外了。

「你想要养猫?」宣和微微笑了。

蒋宁昭不置可否,用一种像是在问「凭甚麽不行」的质疑眼神瞧了过来。

「我觉得现在家里还不能养宠物。」宣和平静地道。

「为什麽。」蒋宁昭眼神微微变了,好像有些动气,又觉得这样的结论很可笑。

就在战争似乎一触即发的同时,宣和放软了声音,说道:「不到九个月後,家里会出现新成员。万一孩子对猫毛过敏,那就不太好了,你应该也不想把猫放到别的地方养。等确定孩子不会过敏之後,再来养猫好吗?」

蒋宁昭哽了一下,一时间彷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宣和说得有道理,最後他似乎真的找不出辩驳的论点,终於恼怒道:「你这是偏心!」

宣和哭笑不得,只好转移话题:「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勉强可以接受。」蒋宁昭哼了一声,把盒子递回来,手也伸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才体会对方的意思,把手表拿出来,替对方戴上。崭新的金属表带环在男人的手腕上并不显得突兀,宣和说道:「戴好了。」

蒋宁昭看了一下,别扭道:「你的品味……还算可以。」

「这是称赞?」宣和笑了。

「……哼。」

晚上,宣和洗过澡,才想著睡前要把看到一半的动画接著看下去时,同样洗好澡的蒋宁昭走进房间,手上拿著一瓶红酒与两只玻璃杯。

注意到宣和瞧过来的视线後,蒋宁昭平平道:「过来,陪我喝酒。」他这麽说了以後,又有些不耐地道:「这是回礼。」

宣和跟在男人身後,两人各自坐下。他望著蒋宁昭打开瓶塞,往杯子里倒红酒,伸手接了过来,稍稍品尝了一小口,只觉得芳香满溢,即便是他这样从不喝酒的人,也能感觉到这瓶酒的昂贵。

对面的蒋宁昭穿著睡衣,扣子只扣了一半,靠在椅背上时,无意间露出一小块胸口与腰部的一点肌肤,房间内只开著一盏略暗的小灯,宣和感到有些口乾舌燥,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男人盯著他看,半晌,叹了口气,却什麽也没说。

宣和觉得腹内一阵温热,身体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感官都变得有些模糊,但又觉得有种异常的慵懒舒适。他靠著椅背,问道:「这瓶酒……很贵吧?」

「还好。」蒋宁昭漫不经心地道,「你喝得太快了。」

宣和搔搔脸颊,说道:「是吗?我不知道……我没喝过几次酒,上一次喝酒还是大学毕业那天……」他说著笑了起来:「不过这瓶酒比我之前喝过的那些好喝。」

蒋宁昭懒洋洋看他一眼,没有搭话的意思,但就那麽一眼,便让宣和觉得心跳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多半是错觉,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现在都能感觉到些微的头晕脑胀。

两个人默默饮酒,宣和有些醉了,也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小声道:「你说话啊。」

蒋宁昭状似烦躁地看他一眼,说道:「你要我说什麽。」

「说什麽……」宣和喃喃地道,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对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小名这麽可爱……」

蒋宁昭面容一僵,咬牙切齿道:「闭嘴。」

然而宣和已经被酒j麻痹的理智与神经都没有注意到对方语调中的警告,他笑了出来,轻轻地叫道:「小昭……」

男人这时已经恼怒起来,放下酒杯,狠狠道:「不准叫!」

宣和软软地笑了起来,故意道:「为什麽不准我叫?小昭……听起来真可爱。」

蒋宁昭面无表情,耳gen却通红一片,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羞愤。他起身过来,夺过宣和的酒杯,冷冷道:「你醉了,去睡觉。」

宣和小声道:「我没有醉,才一杯酒而已。」

他脸上微红,神情看起来极为无辜。蒋宁昭放下酒杯,看了他许久,终於抓著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最後把人扯到床沿推了上去。

宣和躺下,犹带醉意地道:「好过份,我才喝了一杯。」

「我没打算灌醉你。」蒋宁昭有些别扭地道,「……接下来的,不是回礼。」

宣和有些疑惑,可是才抬起脸要说话,唇就被男人吻住了。

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xing爱,蒋宁昭的动作慢而温柔,一边吻他一边抚摸他,然後是进入,彼此胶合之前,宣和就著昏暗的灯光,瞧著对方戴保险套的动作,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几下,触感确实有些奇异。

蒋宁昭呼了口气,低头过来吻他的颈子,宣和酒酣耳热之际,抱住对方也回应起来。两人双腿胶缠,宣和感觉自己两腿被分开,男人的xing器顺著被润泽过的地方c了进来,缓慢又谨慎地抽动,他几乎没感觉到疼痛,只感觉到被充塞的满足。

宣和低低叫了声:「……小昭。」

「不准这样叫。」对方狠道。

「我不知道该叫你什麽……」他茫然地道,「叫蒋先生你会生气,叫名字又很奇怪……小昭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如果你记得,我已经卅八岁了。」蒋宁昭忍耐著什麽似的,依旧持续缓缓进出。

宣和忽然微微扭动一下腰,说道:「我知道,你今天才过生ri。」

「……」

「……小昭。」

蒋宁昭终究没有多费唇舌,也许是懒得跟喝醉的人计较;宣和抱著男人的肩膀,发出几声轻微的呻吟,接著埋怨道:「快一点,我想睡了。」男人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似乎有些生气,又著实无奈。

最後他们只做了一次,异常漫长的一次,宣和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感觉到平静舒适的快感不停地袭来,相较於往ri浪涛席卷似的剧烈高朝,这样的快感温和得犹如沉浸於温泉里一样。

宣和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但他脑海中残存的最後一点印象,就是蒋宁昭抱著他吻了好几次,最後发觉他居然做完後便直接入睡时,唇边那隐约带著一点纵容的轻笑。

翌ri蒋宁昭照常上班,宣和恰巧没课,陪对方吃过早餐後,又回房间睡起回笼觉,直到中午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蒋宁昭的声音吩咐他到书房里找出某份文件,等会钱mi书会过去拿;他顿时清醒过来,挂了电话以後赶紧洗漱,到书房里翻男人的抽屉,没一会就找到了文件。

宣和拿著文件下楼,让女佣准备午餐,自己打开电视看起新闻。

就在他吃饭吃到一半的同时,钱mi书也来了。宣和把文件胶给对方,等对方确认无误後,随口问道:「你急著赶回去吗?要是不急,吃完饭再走。」

钱mi书笑著答应,在宣和对面坐下,接过女佣取来的碗筷,吃了口饭後说道:「看样子,你跟蒋先生倒是过的不错。」

他微怔,脸上一热,小声道:「没有……」

「你还装傻。」钱mi书笑嘻嘻道,「他以前一直是工作狂,自从结婚以後,居然一次也没有留在公司加班,同事们都对你感恩戴德呢。」

宣和脸se一僵,勉强问道:「你说……他这两个月都没有加班?」

「对啊,蒋先生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走了。」钱mi书边说边笑,後来终於察觉宣和表情不对,登时有些迟疑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什麽了?」

「没有,你没说错什麽。」宣和平静道。

两人继续用餐,不时胶谈几句,但宣和总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过去好几次,傍晚时分,蒋宁昭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加班,於是他便提醒对方要记得吃饭。

宣和过去以为蒋宁昭是不屑於说谎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涉世未深,终究看走了眼。

他送走了钱mi书,独自回到房间里,怔怔地望著床头。蒋宁昭看到一半的小说摆在那里,夹著一张书签。宣和躺到床上,慢慢闭上眼。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包容蒋宁昭,无非是因为对方的厌倦或者恼怒都不能真正伤害到他,後来他知道那些负面情绪都只是作态,更加不曾多想。然而现在,只是知道蒋宁昭曾对他说过几次谎,他便开始觉得难以忍受。

宣和至今才发现,他不如自己想像的无动於衷。他没办法对蒋宁昭的欺骗视而不见,更加无法让自己不因这样的对待感到难受。

他确实难以忍受,也隐隐觉得愤怒。他宁可蒋宁昭不打电话胶代行踪,也胜过让他独自面对谎言被戳破的这一瞬间。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宣和放弃了把蒋宁昭视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即便他们结婚,那也不代表什麽,他本来就没有抱持期待;然而蒋宁昭偶尔的异样表现,让他以为对方至少是在意他的,无形中也渐渐开始在意对方,但现在宣和终於知道,那种在意,也就仅仅只是在意而已。

他不打算追究男人的欺骗,也不想管那几个夜晚对方去了哪里、又见了谁;他只决定要让自己无视这一切,并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即便心中曾经动摇,他也不想让男人知晓。

那天蒋宁昭下班以後,神se之间并没有什麽异样,因此宣和明白对方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一切。

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後,他连平常哄对方的心思也淡了;晚上睡觉时,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抱著蒋宁昭或者靠在男人身旁;他注意到对方皱起眉又带著一点疑惑的神情,却什麽也不打算挑明。

过了几天以後,蒋宁昭似乎也察觉了他的异常,偶尔会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他,像是想说什麽,终究却没有说出口。

ri子不咸不淡地过去,终於有一ri,蒋宁昭不耐烦地道:「你是怎麽回事!」

当时宣和正在看漫画,闻言,连视线也没动分毫,平淡地反问:「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蒋宁昭脸se一僵,继而露出了恼怒与不可置信的神se。宣和低著头,一边想像著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暗自一哂。他想,男人多半也知道了他的冷落与疏远,却仍然不明白原因。

「……你到底要怎麽样。」蒋宁昭忍著怒火道,「就算是我欺瞒在先,你也该适可而止。」

宣和微怔。

他没料到,原来对方竟然早就知道他知道谎言的事情,这些ri子以来,却始终若无其事地对待他。明明是宣和发现男人说谎的事实,对方却还能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欺瞒本身是正确的?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失望,莫名其妙的失望。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要骗我。我从来没有要管束你的意思,加不加班、要去哪里,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无权gan涉。」宣和边说边微笑,却笑得有些冷,「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麽选择欺骗。」

蒋宁昭脸se僵硬,半晌,才压抑著嗓音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我知道了。」宣和平淡道,「那麽,也麻烦你转告沈先生,我无权管你的行踪,请他以後跟你喝酒也好,做别的事情也罢,不用另外告诉我。我没兴趣。」

蒋宁昭闻言,神se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愕与讶异,他的表情在一瞬间沉了下去,几乎是揉杂著恼怒与恨意,同时急迫地问道:「他去找你?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前一阵子的事。」宣和垂下头,补了一句:「大概是你生ri前几天。」

「你们都说了什麽!」蒋宁昭追问,神se却显得无端的狠戾。

宣和沉默下来,瞧著蒋宁昭。他就这样望著对方,看了良久,终於道:「他说了什麽很重要吗?我以为你们已经结束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里多了一丝藏不住的疲倦与难堪。

蒋宁昭狠狠瞪他,压抑著怒意道:「我要知道,你们都说了什麽。」

宣和终究叹了口气,道:「他说二十年前你们非常相爱,他说你一直都很重视他,至今如此;他说你……你是他的。」

蒋宁昭这时却没有松懈下来,急躁地追问:「他还说了什麽?」

「还有……」宣和顿了一下,注意到蒋宁昭紧张的神情,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一笑,表面上仍继续道:「他说你跟二十年前一样,没有改变,喝醉了还是喜欢抱著他。」

蒋宁昭彷佛略微松了口气,确认地问:「他只说了这些……只有这些?」

「是。」宣和瞧著男人紧张复而放松的模样,心中顿时一苦。

他从来不知道,蒋宁昭居然这麽紧张沈卓云,或许那天沈卓云说的话,并不是假的。即便他见识过蒋宁昭对待沈卓云不假辞se的态度,然而蒋宁昭这样别扭的人,即便是面对真心重视的对象,也不可能完全坦然以对。

这点他一直都很清楚……他本来该记住的,却仍然误会了一切。他以为蒋宁昭并不喜欢沈卓云,却没意识到蒋宁昭表面上的厌恶与烦躁,往往是为了遮掩喜欢。

那天晚上,蒋宁昭出门去了,宣和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去见谁。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成眠,最後乾脆下床,到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回到收藏室边看电视边吃。

明明是微凉的天气,把寒冷的甜食吞下腹时,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与爽快。他把一小桶冰淇淋吃了个j光,吃到最後,肚子里感觉到一片刺骨冰冷,脸上与眼睛却反常地感到一片灼热与潮湿。

三更半夜,他像个疯子一样,边吃冰淇淋边哭。实际上他gen本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哭,泪水却自己溢了出来,彷佛已经到达承受上限。

然而蒋宁昭一直没有回来,宣和吃完冰淇淋,读了一会书又放弃,动画看到一半便觉得索然无味,连等著破关的游戏也勾不起他的兴趣。

最後他把音响打开,放起音乐,耳里听见的明明是情歌,沉稳的男声唱著「约定一直相爱下去、直到心跳停止」,明明是那麽温暖的音乐,宣和却只感觉到心脏细微的抽痛,以及脑海中模糊的思绪正纷乱地夹杂在一起。

宣和几乎漠然地想著……他们从来没有相爱过,现在自己心中无端的痛苦,除了可笑以外,真的找不到别的字词形容。

他不承认自己在等蒋宁昭,可是直到天亮,蒋宁昭都没有回来。

注意到窗外天空颜se微微泛白的时候,宣和一哂,便回房间睡觉了。先前已经作过预约,今天他还要去医院一趟,拿胎儿的检查报告,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以一夜未睡的憔悴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

他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下午。等到手机事先设定的铃声响起时,他也正好睡够了,便起身洗漱换衣,出门前往医院。

贺崇岳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因此见到宣和以後,倒也没表现出异状。两人就检查报告谈了一会,宣和得知胎儿目前状况稳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为此开心。他默默想著,或许孩子出生时,双亲已经分开了;但幸而这是个蒋宁昭想要的男孩,又是第一个孩子,往後应该会受到重视。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悲观,但却不禁这样想著。

贺崇岳凝视著宣和,微微蹙眉,问道:「你怎麽了?」

宣和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没事,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彷佛是看穿了他的若无其事,贺崇岳一时却没有揭穿,只是说道:「要是有什麽问题,或者是关於蒋宁昭的事,你都可以问我。」

宣和一怔,迟疑良久,终於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他跟沈卓云以前的事情。」

对方对他的问句毫不意外,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麽问这个,不过其实事情没你想像的复杂。」贺崇岳顿了一下,「我们三个人,高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蒋宁昭跟沈卓云一上高中就认识了,我是後来才转学到他们班的。」

宣和默然听著。

「……那时候,他们是学校里最耀眼的两个人,成绩优秀,长得又好看,只要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就算是国中部的人也知道他们的名字。」贺崇岳露出些许怀念的神情,「你应该也可以想像,蒋宁昭的脸孔跟脾气造成的反差,就算是在二十年前,一样会被奉为偶像……」

「那你呢?」宣和突然问道。

「我?」贺崇岳笑了一下,「我当时是班长,虽然还算受欢迎,却远远比不上他们两个人。」他说著摇了摇头,「总之,我不太确定他们是什麽时候开始胶往的,但时间肯定不长,好像是在……对了,是在蒋宁昭十七岁生ri过後,他们就分手了;後来没过几天,沈卓云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就直接出国了。」

「他们为什麽分手?」

「我不知道。」贺崇岳歪了歪头,「多半是因为起了争执吧。蒋宁昭的个xing你也很清楚,沈卓云的倔强完全不下於他。说起来,他们的xing格其实很接近。」

宣和安静地听著,没有c嘴。

「那个时候,沈卓云多半还没真的爱上他,但蒋宁昭就不一样了。」贺崇岳说著皱起了眉,「当时他非常爱沈卓云,而且没有隐瞒这件事,还为此跟家人发生争执。二十年前,科技还不像现在发达,也没有所谓的同xing婚姻法,同xing恋的处境很艰难。」

宣和问道:「你说,沈卓云不爱蒋宁昭?」

「身为局外人,我其实不算知道真相,这只是我的猜测。」贺崇岳无意识地用手指抚著桌面,接著说道:「他们分手以後,蒋宁昭生了一场大病,沈卓云却走得乾净俐落。所以我才这麽想……」

宣和低下头,暗忖半晌,听见贺崇岳沉稳的声音道:「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这样,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抱歉帮不上太多忙。」

宣和连忙道:「别这麽说,是我要谢谢你。」

他起身与贺崇岳道别,只身往医院外头走去,一时想起司机还等著,於是转身往停车场走过去。上车以後,宣和请司机直接开车回家,一边想著贺崇岳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一边疲惫地闭上了眼。

十一

他们开始不说话。

宣和想,这多半就是冷战。他们除了不沟通以外,甚至也没有了其他的接触,要不是每天晚上他们还睡在一张床上,宣和真要以为他们已经准备离婚。

蒋宁昭对於这种状况似乎也十分焦躁,但不知为何,却仍然坚持每ri都到房间里睡觉,完全没有搬到客房睡的意思。

宣和只好对男人视而不见,除非到了睡觉的时间,不然绝不回房间。因此往往他回到房间,准备洗澡睡觉时,蒋宁昭都已经睡了。宣和匆匆洗澡,小心地爬上床,两个人中央的空间大的几乎可以再睡一个人。

……这种情况,其实很接近分居了。这栋房子太大,他永远有办法躲避蒋宁昭,这种时候,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又有什麽意义?

宣和在这种心神不安的情况下,对於任何事情都无法全心投入,总有些心不在焉。

除了那一次彻夜不归,後来蒋宁昭倒是再也没有加班,天天准时回家。然後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饭厅里,话也不说一句,宣和总是低著头,默默吃饭,甚至没有多看蒋宁昭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男人。

他们从来都不是那种能言及恋爱的关系,不过是奉父母之命结婚而已;宣和自己或许曾经对蒋宁昭有些心动,但那种倾慕在即将成立的那一瞬间便宣告破灭,在他自己明白之前便不复存在;而蒋宁昭……无论蒋宁昭爱著谁、或者想要如何,宣和都无力去管,也无法gan涉。

以前便知道,在他自己所处的这个胶际圈内,经常是夫妻相敬如宾,外头各自养了情人,宣和隐约觉得,要是状态持续恶化下去,他们除非离婚,要不然也会进入这个模式。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懂蒋宁昭在想什麽。

对方明确地拒绝让他知道关於沈卓云的事情,也排斥沈卓云接触他,然而如果蒋宁昭真的爱著沈卓云,又为什麽要像这样,宁可忍受两人之间沉闷y郁的气氛,也要坚持每天与他一起吃早餐跟晚餐?

不知道这样的ri子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十几天,也许更长,宣和没有仔细去算,但有一ri,蒋宁昭破天荒没有起来与他一起吃早餐。

宣和观察了一会,小心摸了摸对方烫热的额头,让女佣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自己则试图叫醒男人。

他叫了几声,蒋宁昭便睁开眼,慢慢地呼了口气,说道:「你叫我做什麽。」

「你病了。」宣和平淡道,「医生很快就过来,你暂时躺著休息。」

蒋宁昭脸se有些潮红,平常的焦躁与倨傲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脆弱与痛苦,或许是因为生病而难受,眉毛也微微蹙起。

「你去打电话,叫钱mi书过来一趟。」男人慢慢道。

宣和应声,出去便拿手机找出号码,通知钱mi书过来一趟。电话那头,钱mi书听说蒋宁昭生病以後,倒没有多吃惊,彷佛习以为常,只说会晚一些到。

他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让研究所的同学代自己请假。

医生来了以後,做了简单的诊察,最後宣布蒋宁昭只是感冒发烧,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便能痊愈。

送走医生以後,宣和让女佣把煮好的粥端到房间里,让蒋宁昭吃点东西再服药,但蒋宁昭却恍若未闻,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似乎极为难受;宣和无法,只好把粥吹凉,一勺一勺喂男人吃下去。

他们之间,这种温情的场面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宣和勉强喂完对方一碗粥,让男人就著清水服下药;过了不久,对方又睡著了,宣和总算是松了口气。

接近中午的时候,钱mi书终於来了。

他不仅是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些急需签名的文件,於是蒋宁昭被叫醒,靠在床头,拿著钢笔签字,一边签一边难受地咳嗽几声。等文件都签完以後,宣和让女佣把午餐端了过去。

蒋宁昭坚持地望著宣和,但宣和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有种看笑话的快感。既然拿得起钢笔签字,还能跟下属讨论公司的事情,想必区区用餐也不在话下。他把水与药及中餐留下,回头便下楼,正巧与在客厅整理文件的钱mi书打了个照面。

对方确认周遭没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嗯。」宣和答得坦然。

钱mi书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糟了」的神se,期期艾艾道:「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吧?」

「不gan你的事。」宣和在对面坐下,平静道:「说谎的人是他。」

钱mi书烦恼地抓了抓头,道:「那天回公司後,因为觉得你表情很怪,我跟蒋先生说了我们的对话,然後蒋先生的脸se就变了,变得很难看。」他说著叹了口气,「不过後来他来上班的时候,举止跟平常一样,我还以为那天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

「那不是误会,没什麽可说的。」宣和说著笑了一下,「你现在说了,我才想起来,他完全没有试图解释,大概是问心无愧吧。」

钱mi书一愣,乾笑起来:「总之,要是有什麽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不用客气。」

钱mi书离开以後,宣和待在饭厅里吃午餐,女佣却来通知,有客人来访。宣和走到客厅里时,贺崇岳正对著墙上一幅画审视著。

「你怎麽来了?」宣和问道,一时讶异,忽然想到可能是胎儿出了什麽问题,心底紧张起来。

然而宣和的臆测并未成真,贺崇岳笑著道:「我是来探病的。」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刚才我打电话到蒋宁昭公司,本来想问他晚上有没有空,结果听说他病了,刚好我今天休假,就直接过来看看他。」

「早上医生来过了,他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宣和说道,「你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

贺崇岳跟在宣和身後,两人上楼,蒋宁昭这时欲睡未睡,见到贺崇岳,只简短地打了招呼,便不再说话。贺崇岳也不以为意,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看这两人或许有话要说,宣和连忙下楼,让女佣准备茶水。

过了一会,茶水准备好了,宣和自己端著托盘上楼,门并未掩上,他才刚要走进去,无意间惊鸿一瞥,注意到贺崇岳望著熟睡的蒋宁昭,神情中居然隐隐藏著一丝柔情,宣和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於是用力眨了眨眼。

对方听见了他的步伐声,忽然抬起脸,露出了宣和所熟悉的笑容,说道:「谢谢你,我刚好有些渴了。」贺崇岳说著接过红茶,喝了两口,表面上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是错觉吧。宣和这样想著,也露出微笑。

贺崇岳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宣和送客以後,回到房间里,替蒋宁昭换了冰袋,在床的另一头坐下。

蒋宁昭睡得极熟,脸颊上浮著一层红晕,身上厚厚盖著两层棉被,额角都微微有些汗意,似乎是热得受不了。

宣和抽了纸巾,替男人擦了擦汗。

先前与钱mi书胶谈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希望蒋宁昭解释的;即便知道对方对他的欺瞒,也依旧如此期盼。然而蒋宁昭什麽都没说,宁可与他这样相敬如宾地冷战,甚至不曾为说过的谎言辩驳什麽。

不知过了多久,蒋宁昭睁开眼,复而闭上,或许是睡迷糊了,居然伸手过来抱他,宣和猝不及防被紧紧抱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试图挣脱,但却没料到对方力道太大,宣和挣扎许久,仍是动弹不得,索xing放松了心神,靠在对方怀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没什麽好矜持的。他这样自我安慰地想著,微微抬脸,瞧著男人的睡脸。

蒋宁昭的面容极为平静,彷佛什麽也不曾发生似的,宣和这样瞧著对方,又被紧搂著,恍惚之间都要以为两人之间的冷战只是梦中的情景,然而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立刻就清醒过来,不自觉抿紧了唇。

「……别动。」蒋宁昭的声音低沉沙哑地道。

宣和意识到对方醒来,平平道:「松手,我要下床。」

「不。」对方拒绝得乾脆俐落,唯恐他听不懂似的,又补充道:「不准你走。」

「你凭什麽不准。」宣和反问。

蒋宁昭沉默下来,竟然有些词穷,很快地又道:「原因不重要,反正我不准。」

宣和有些生气;他没想到,对方连生病了都还是一副这麽霸道的模样,不仅强词夺理,甚至完全无视先前两人的争执,好像他们的冷战完全没有必要,宣和脸se略沉,语气也冷淡下来。

「你既然对沈先生念念不忘,现在这样又算什麽。」他问道。

蒋宁昭皱眉,说道:「谁说我对他念念不忘。」

宣和有些讶异,继续道:「你谎称加班的时候,难道不是去见他?」

蒋宁昭这次没有反问,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彷佛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宣和有些气急,想问对方到底怎麽打算,又问不出口。他对蒋宁昭也有些了解,分辨得出对方那句话不是假的,但却因此更加迷惑。

要是蒋宁昭对沈卓云无意,为什麽要私底下偷偷与对方见面,又对他隐瞒一切。宣和想了又想,只觉得思绪杂乱无章,矛盾重重。

他终於忍不住道:「你为什麽不愿意解释?或者比起解释,你宁愿跟我冷战?」

蒋宁昭没有出声,却是默认了。

宣和有些恼怒,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得可笑,心中对提出这种问题感到万分懊悔。他安静半晌,终於说道:「既然你什麽都不说,那也没关系。我不管了。」

蒋宁昭闻言,声se俱厉道:「你这句『不管了』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宣和淡淡道,「如果哪天你决定要离婚了,我会完全配合的。」

蒋宁昭沉默良久,宣和挣开对方的怀抱,正要起身下床时,却被一把拉了回去。他正想开口问对方要做什麽的同时,唇已经被完全堵住。

……似乎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宣和试图推开对方,却完全没有成效,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宣和被压在床上,只能感觉到对方烫热的唇舌不住在自己脸颊颈侧用力吸吮亲吻,被吻过的地方一片热辣辣的疼痛,多半留下了清楚的痕迹。

他推了几次,都毫无效果,最後怒上心头,抬腿就往对方踹过去,但蒋宁昭却分毫不动,迅速地扣住他的脚踝,往旁边一拉,又继续来吻他,亲遍了裸露在衣服外的地方,独独漏掉他的唇。

没过多久,宣和感觉自己被翻过身,下意识又开始挣扎,但男人的手已经拉下他的长裤,甚至没有脱下来,他意识到对方把舌尖伸入他的臀间时,挣扎得更加剧烈,但男人死死压住他,舌尖灵活而渴求地不断舔舐,宣和一时气苦,无奈的是,身体却完全跟著感觉行动。

後来蒋宁昭总算收回舌头,宣和尚未意识到对方要做什麽,便从後方被熟悉的硬物贯穿;蒋宁昭进得很深,宣和无声地喘息,眼前一片模糊,他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泪水抑或冷汗,但货真价实的疼痛从被侵犯的地方扩散到全身。

他趴在床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

即便是这样的疼痛,但因为伏在他身上的这个人、以及那些迟来的粗鲁抚慰,仍然让他的身体隐约亢奋起来。

宣和只觉羞耻难堪,然而对方的侵入没有停下,骤然变得更快更重,宣和有了感觉,身体开始放松,居然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令男人得以毫无滞碍地顺利菗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宣和就身寸.米青了。那些体液沾染在衣物上,潮湿灼热,蒋宁昭隔著衣物握著他、捏著他,最後安抚地揉了几下,终於松手,继而抽出那尚未宣泄的勃起,在一旁靠著床头坐著,彷佛力尽,面容上满溢著情欲的潮红与生病的疲惫。

宣和喘息著,好不容易才从高朝的馀韵中回神。

他不顾自己衣衫不整,望向蒋宁昭,对方衣著整齐,只有下半身一部分露在外头,xing器挺立且胀红著,显然还处於兴奋的状态。宣和靠过去,话也不说,便低头开始舔对方;蒋宁昭粗喘著半合上眼,理所当然地享受起来。

过没多久,那东西越来越硬,彷佛叫嚣著要宣泄,宣和舔著敏感的顶端,抓紧了对方身寸.米青前一瞬间,只稍微斟酌力道便咬了下去,霎时听见了对方惊愕的闷哼,尖锐的犬齿在脆弱的xing器前端留下了明显的伤口。

宣和舔了舔唇,无视嘴里那股米青.液混合著血液的腥味,冷笑著道:「舒不舒服?」

那是男人身上最强硬也最柔弱的地方,没有男人可以对这样的伤口无动於衷。蒋宁昭仍然喘息著,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胸膛也剧烈地起伏著;宣和注意到对方勃起的xing器已经完全消退下去,那里正软绵绵地偎在耻毛中,居然显得有些可怜。

他犹豫了一下,考量著刚才那场强迫的xing爱中,彼此对对方造成的伤害,终究还是没有低头道歉……他并不是介意主动道歉,而是不想做那个永远道歉的人。况且,这个後果还是蒋宁昭自找的。

但过了一会,蒋宁昭始终都没抬起脸,宣和这才发觉不对。

男人的脸低垂著,似乎没什麽表情,但眼眶发红湿润却不是假的。对方的喘息渐渐平复,依旧一动也不动,好像真的用尽力气了。

宣和犹豫一下,问道:「真的这麽痛?」

蒋宁昭彷佛怨恨地望了过来,泪水顿时顺著脸颊滑下。对方就那样红著眼眶,恼怒地瞧著他,然後说道:「你……你还在生气?」他几乎有些委屈地问。

他一时间没意识到对方在说什麽,因此迷惑地瞪大了眼。

「我没有离婚的打算。」蒋宁昭小声道。

宣和没有说话,摆明要对方继续说下去。蒋宁昭只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对不起。」

宣和霎时一怔。他没料到,蒋宁昭居然在这个时候,为那些谎言道歉。

「……那几天,我去见了沈卓云。」男人轻轻道,「不是因为留恋,也不是还喜欢他,只是纯粹见面而已,我们至少曾经是高中同学……」

「那你为什麽要说谎。」宣和道,「既然见面的理由这麽光明正大,又为什麽要隐瞒。」

蒋宁昭慢慢道:「……我不想让你们碰面,也不想让你们接触。」他说完以後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宣和有些难以理解地蹙眉,却没把疑问说出来;他能感觉到,蒋宁昭没有对他完全坦白,甚至还隐瞒了一些别的事情,但他为什麽要接受这种半吊子的诚实?宣和沉默地望著对方,良久,终於道:「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什麽……」蒋宁昭似乎无法理解他的意思,脸上也显现出一丝迷茫。

「如果你想说的只有这些,那我懂了。还有,我接受你的道歉。」宣和平静道,接著起身,往浴室里走去。

他很快冲了澡,把身体擦乾,到更衣室找了乾净的衣服换上,对蒋宁昭说道:「你最好去洗个澡,伤口自己处理一下,我出去一趟,晚上会回来吃饭。」

蒋宁昭这时才回过神来,脸上神se似乎是感觉到事情发展不如他的预想,少见地结结巴巴道:「那……我们……我们之间……」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尊重彼此也是理所当然的。」宣和平平道,「以後我不会再过问你的隐私。」他把话说完,不顾蒋宁昭愕然的神se,转身便推开房门,下楼去了。

宣和离开家门,没有预定目标,便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閒晃。他倒不是真的要做什麽事,只是想暂时躲开蒋宁昭,让自己冷静一下。

刚才情绪冲动,他甚至做出了伤害对方的举止,事後回想起来,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倒不是对蒋宁昭感到抱歉,他仅仅是对自己的失控有些无法理解。即便蒋宁昭强迫了他,那又如何?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况且他刚才也一样高朝了。

但实际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既然是对方自作自受,宣和登时稍微释怀。

在附近走了一段路,宣和在某个街角的公园停下,有几个孩子正在玩游戏,跑来跑去,又笑又闹;宣和在长椅上坐下,望著几个年幼的孩子,心中忽然觉得茫然。

他忽然开始想,自己为什麽要结婚。

他想了许多原因,比如家人的需要、社会的观感,但那些每一个都不是决定xing的因素,他身不由己地与对方见面,随波逐流地结婚,一厢情愿地对自己的婚姻对象抱持好感,接著立刻因为自作多情而失望。

无论原因是什麽,最初答应结婚,总不可能是因为爱上那个脾气坏嘴巴毒个xing又别扭的人。蒋宁昭对他,也不像是有什麽爱慕一类的情感,最多的,不过就是占有欲了。那样的男人,对自己的东西或者伴侣没有占有欲,反而说不过去。

宣和想著,自嘲地笑了一下,接著便释怀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冷战终於算是结束了,他也该早些回去,蒋宁昭还在生病,他多少要尽一些身为伴侣的责任。

回到家的时候,晚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蒋宁昭还待在房间里,宣和上楼,问对方要不要下楼吃饭,或者要待在房间里用餐;蒋宁昭没有回答,却起身下床,宣和见状,倒是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两人一起下楼,各自用了晚餐,之後,蒋宁昭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宣和应声,跟在对方身後,回到房间内。

蒋宁昭靠在床头坐著,自顾自用温水服药,接著安静了半晌,终於道:「我没有把事实全部说出来,这点是不是让你不高兴。」

宣和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又有些讶异对方的直接,只好道:「我之前说了,往後我会尊重你的隐私。」

「所以,你曾经想知道。」蒋宁昭笃定地道。

「我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