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2/2)

是痰y阻塞了呼吸道导致病人无法呼吸!我迅速做出了判断,太医院位于文渊阁以北,从咸福宫往返太医院最快也得二十多分钟,也就是说,等太医来了,黄花菜都凉了。该怎么办?倘若在现代,当立即采用‘吸痰器负压吸引’来将呼吸道内堵塞的分泌物吸出,可现在在古代啊,我上哪儿找吸痰器去?

不行,一定要救宜妃娘娘,这位思儿成疾的母亲,唯今之计,只有采用‘口对口吸痰法’和胸外挤压措施了,来不及多想,我冲了上去,对急得团团转的九阿哥吼道:“要救娘娘,就听我的,快,把娘娘的双手按住!”九阿哥本来是关心则乱,此时也回过神来,忙伸手将宜妃的双手按住,好,开始,第一步,叩打胸背部,借助震动使分泌物松脱,完成;第二步,将右手食指、中指、环指同时按压于患者的喉结部,先旋转按摩数圈,然后向下按压1cm,完成;第三步,使病人的头后仰并捏住病人鼻孔,口对口吸出呼吸道分泌物,解除呼吸道梗阻症状;没时间做心理建设了,就当她是我自己的母亲吧,我低下头去……一口腥涩的浓痰被我吸出吐掉,好,有呼吸了但气若游丝,赶紧实施胸外挤压措施……好的,呼吸已恢复正常,脸上的青紫色也逐渐消失,我舒了一口气,此时才猛然感觉到一阵恶心,忙冲出屋外,一通狂呕,妈妈咪啊,这一次把这一辈子该吐的都吐了,‘上辈子’用心学了那么久的医,终于在‘这辈子’救了人,我突然好想笑,但笑着笑着眼泪便下来了,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第十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

百感交集之间,嘉彤递来一杯茶,我漱了口,嘉彤又递来一杯,喝不下去,于是又用来漱了口……感觉好多了,正想深深吐一口浊气,嘉彤却上前一步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很快我感到一阵湿意,这孩子在哭呢,去年刚失去了亲生母亲,今夜又险些失去养母,一定吓坏了吧,我轻拍着她的肩软语安慰,脑海里却不经意间闪过一句话: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难道,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从此,我不再是过客,而是归人了吗?

正想着如何才能挥挥洒洒将这世界看通透呢,一相貌古拙的中年太医带着一名十六七岁模样的医女匆匆而至。两人行至门外,正欲请人通传,却被早候在那里的大宫女思宁急急接了进去。

就要问诊了吗?岂不是有机会亲眼目睹清朝的御医为后妃问诊的实况了,我激动的难以自已。忙又安抚了嘉彤几句,便跟着步入厅内,嗬——不禁吃了一惊,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多了一层厚厚的帘子?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这是古代呀,除去极其特殊的情况(如节日庆典了,皇宫盛宴了,随皇帝微服私访了等),后宫的嫔妃们是不允许见除皇帝和自己儿子之外的任何男子的,就像红楼梦里贾元春封为贵妃后回府省亲,哪怕是见她的亲爹贾政呢,也必须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子。但见那太医已行完礼,低眉敛目垂手侍立于一扇大大的屏风前面,九阿哥坐在屏风和帘子之间对他低声说着什么,那太医脸上正一阵青一阵白的,我心里就纳闷了:宜妃和太医之间隔着屏风和帘子双重障碍,而中医诊断又根本离不开望闻问切,难道还能‘隔山望牛’不成?正不可思议呢,却见那太医转向我深深一揖道:“董鄂格格在危急之时能当机立断,处置得当,贺孟罴雀星遗濉!薄孛项?历史上那个替太子胤礽配过c药后来又在‘衣带秘信’事件中告发废太子的太医贺孟睿啃睦锼淙怀跃砻嫔先床坏貌蛔鞒銮返哪q笱芰肆骄洌蛔啡纯醇虐8缯19盼曳叮辖粲职淹纷嘶厝ァ!?br /

“娘娘的脸色如何?”贺太医毕恭毕敬的发问了。

“嗯……娘娘的脸色白里透红。”帘子里传出了医女怯生生的回答。

白里透红?还与众不同呢!对了,宜妃化着妆,在胭脂水粉的映衬下,估计也只能白里透红了。

通过辨别脸色的‘五色诊’宣告失败。(注:‘五色诊’属望诊的内容,即根据患者面部出现青、黄、赤、白、黑等色泽的变化而进行辨证诊断的方法。)

“娘娘的声音可有异常?口中是否有异味?”贺太医又温和的问道。

“嗯……娘娘现在暂时没有力气讲话……至于异味,奴婢闻不出来。”医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也难怪,堂中那个精美绝伦的寿山仙鹤焚香炉一直在香雾腾腾,袅袅不绝,在那妙不可言的龙诞天香的干扰下,就是警犬的鼻子也会失灵。

‘闻诊’继而宣布失败。

“娘娘有咳嗽并伴随着痰多胸闷的症状,那么,娘娘咳出的痰是什么颜色?是稀薄还是粘稠呢?”

医女对此问题就更没有发言权了,宜妃的几位近身侍女却又意见不统一。思宁说好象有点白,思晴说应该不是白色,思云说不是稀薄的,思叶说似乎也不很稠,搅得贺太医是云里雾里,稀里糊涂。

唉,我险些掬出一把同情的泪水,估计这四位谁也没有仔细观察过,毕竟她们并不清楚痰的颜色和状态可是诊病的一个关键要素呢。难怪古医有云:宁医十男子,怕治一妇人。这一路行来,多少禁忌和障碍摆在那儿,多少模糊语言干扰视听,在这种情况下要做到精确诊断,恐怕真是‘难于上青天’。

好了,‘望闻问’相继阵亡,只剩下‘切’了。

果然,贺太医开口了:“茯苓,为娘娘切脉吧。”

那医女原来叫茯苓?竟然起了个药名,倒也和她的职业贴切。

第十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2)

半晌,茯苓迟疑的发出了颤音:“是……洪脉?……不不,好象是牢脉?……嗯……又象是促脉……”

众人面面相觑,神仙姐姐,你给个准信行不?这三种脉象可是风马牛不相及啊,这思维的跳跃幅度未免也太……茯苓也显然意识到了,她忙跪下哭道:“宜妃娘娘恕罪,九阿哥恕罪,奴婢跟齐佳姑姑学医还不到半年,真的还没有学会把脉,奴婢不敢,奴婢该死……”

“够了!”九阿哥拍案而起:“朝廷养你们这帮狗奴才是做什么吃的?把这个废物拉下去掌嘴,狠狠的打!”

贺太医急忙磕头求饶道:“九爷有所不知,几位年长的司药女官,典药女官还有掌药女官都因为到了年限被放出宫了,新来的医女确实还青黄不接,负责西六宫的专门辅助太医工作的姑姑齐佳氏住在皇城外,已在下匙前出了宫,娘娘又是急症,待诊处今夜刚好轮到奴才值班,所以……所以……”说到后面已是语无伦次,眼泪都快下来了,直把头磕的跟捣蒜似的,茯苓被两名太监拖了出来,拼命的落泪,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且慢”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捧了一杯茶递给九阿哥道:“九爷喝口茶消消火,他们的错先记下罢,眼下还是娘娘的病要紧。”九阿哥愣了一下,接过茶去呡了一口,递了眼色过去,小太监们便放了手。

“贺太医,宫里已下了匙,齐佳氏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入宫,还有别的合适的人选吗?”九阿哥的话y的糁人。

贺孟蠲Υ鸬溃骸捌爰咽显诠锸毯蛄私辏钍峭椎保硗饣褂懈涸鸲某录咽希伤沧≡诠狻薄靥奖痪虐8纭匀恕难凵裣诺牡奔窗炎毂盏南窀鍪芰司陌隹恰!?br /

九阿哥怒极反笑,眼中却蓄满了风暴,我突然想起进宫前夕,曾听表哥熠熙谈起外界对几位出风头的皇子的评论,什么‘老大武,老三文,冷面四笑脸八,毒蛇九野猪十,拼命十三莽十四’,意思是大阿哥勇猛过人,三阿哥文采出众,四阿哥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冷面修罗,八阿哥则是八面玲珑的笑面菩萨,九阿哥有着毒蛇般‘致命’的魅力,十阿哥则具备野猪般憨野的天性……表哥特别强调,切记别惹上四八九这三位爷,结合无数‘前人’的经验基本上可得出以下结论:得罪其他人有活路,得罪这三位,唉……他夸张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我不禁甩了甩脑袋,毒蛇九要咬人了吗?不,一定得做点什么……

第十五章失之桑榆收之东隅(1)

有这样一类可悲的人,拥有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其最直接的证据便是:他们的嘴巴动的比脑袋还快。凄惨的是,我,就是这样的人。

“应该用定喘汤!”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定喘汤?”九阿哥和贺太医异口同声,两人对望一眼,贺太医抢到了发言权:“可是,据娘娘的贴身宫女所言,娘娘的病是由于头晚在屋外受了凉引发的,再加上娘娘的症状是咳嗽痰多,胸闷气喘,所以,昨日值班的杨太医开出的处方是能够解表散寒,祛痰定喘的小青龙汤,董鄂格格何以突然提出定喘汤呢?”

“因为娘娘是由于风寒外束、痰热内蕴所致的哮喘症,也就是说,娘娘本来有痰热内伏,又因外感风寒而触发,形成外寒内热证,即俗称的“寒包火”,因此治疗方法应是解表清里,寒热兼治,温清并用。

的确,‘小青龙汤’和‘定喘汤’均可用于外有风寒,内有痰蕴之哮喘症。但两者是有根本区别的,‘小青龙汤’针对的是寒痰而‘定喘汤’针对的是热痰,‘小青龙汤’用的是温化水解之法,而‘定喘汤’则为清热化痰之法。”一触及自己的本行,我的话就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

“说的好,但朕更想知道的是,你凭什么认为宜妃体内蕴滞的就是热痰呢?”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直把我吓的七魂丢了三魄,六神找不回主位,老天,皇帝出行不是有静鞭开道吗?可为什么这位康熙皇帝却能神出鬼没,就跟脚上装了个消音器似的,难道他不是属马的,而是属猫的?

腹诽归腹诽,先随着众人跪下行大礼才是正道,“都起来吧”康熙皇帝手虚扶了一下,随即又急道:“宜妃,你不要起来,好好躺着才是,刚才的情况朕已经知道了,你不要怕,朕将太医院院判黄远带了过来,今天朕就要守着看看太医院是如何为你诊病的。”

记得‘前世’的时候,有部电视连续剧好象叫“康熙微服私访记”,里面康熙最宠爱的妃子便是宜妃郭络罗氏,无论是出游还是微服私访,康熙都必定带着她,如今看来,伟大的康熙陛下对宜妃的疼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呢,不禁小小的为宜妃高兴了一下。

“董鄂格格,皇上在问你话呢。”李德全小声的提醒了一嗓子。糟糕,又君前失仪了,不禁大大的为自己悲哀了n下,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的话,寒痰的症状是痰白清稀有泡沫,舌苔薄白而润;而热痰的症状是痰稠色黄,舌苔黄腻,宜妃娘娘的症状属于后者。另外,可以通过诊脉来确定,前者应是脉浮紧,后者则为脉滑数,即既有滑脉的表现,又有数脉的表现。”冷汗都冒出来了,真是的,皇帝不也一样是地球上的高级哺r动物吗?有必要吓的手脚哆嗦,声音发颤吗?严重鄙视自己。

“皇阿玛,额娘咯出的痰的确是粘稠带黄,而且,刚才额娘危急的时候,是董鄂格格及时吸出了阻塞住额娘呼吸的痰y,而儿臣当时却惊慌失措,儿臣惭愧难当,请皇阿玛责罚。”九阿哥突然跪地禀道。

九阿哥为什么突然说这话?难道,他是明为请罪实则为我说话吗?的确,君前失仪外加妄议皇妃病情,条条都犯了宫中的忌讳,我为什么就做不到‘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呢?真是歪嘴马卖了个驴价钱——吃的是嘴上的亏。

“起来吧,关心则乱,乃人之常情,朕不怪你,至于董鄂……”康熙似乎在考虑要怎么拾掇我,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皇上,既然董鄂格格精通医道又句句在理,微臣斗胆恳请,让董鄂格格为宜妃娘娘诊脉。”说话的应该就是太医院院判黄远了(院判官居六品,相当于太医院的副院长),此时他话虽恭敬但眼底里的冷意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意图:不错,我刚才的话相当于否定了他手下太医的诊断结果,也就是质疑了太医院的权威,而且是当着康熙的面。所以,他也要给我难堪,可惜又是一个人算不如天算,昔日的菀葶固然不会诊脉,可本姑娘‘上辈子’是中医学院的高才生呢,当然,失手把自己针灸到‘这辈子’的那场意外排除不计。

第十五章失之桑榆收之东隅(2)

“你会吗?想好了再回答朕,你要明白,皇宫不是明珠府,更不是儿戏。”康熙看向我,瞳仁犹如无波的古井,但这未必又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呢?

息事宁人,但吾更爱真理。“回皇上的话,奴婢愿意一试。”很好,这次的声音没有颤抖,反倒有种慷慨生哀的气势,想当初荆轲兄也就是这样慷慨生哀的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后来也就真的不复返了。

走进帘子里面,目光和宜妃碰上,宜妃的眼神充满了安抚的温暖,仿佛在说: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我回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更何况,自己的诊断建立在事实基础上,错的那个未必是我。

让宜妃手臂伸平,手心向上,使手臂与心脏接近于同一水平,然后三指同时切脉,平心静气,敛精宁神,将神识完全融入进去,健康人脉象应为一息4至,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而宜妃的却是……嗯,心里有底了。

“启禀皇上,宜妃娘娘的脉象去来促急,达到一息六至甚至六至以上,此乃数脉的特征,而数脉是热证的主脉;另外,宜妃娘娘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漉漉如欲脱,此又为滑脉的特征。滑脉主痰饮,食滞等证。所以,奴婢的结论是:脉滑数。”

不卑不亢的讲完,却发现众人皆呈诧异之色,“黄远,你再去为宜妃诊脉。”康熙发话了。

“回皇上的话,这似乎于礼不合……”黄远不敢领命。

“把花帐放下来,再在宜妃手上搭上一层薄纱,就这样吧,今儿就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了,朕就在这里等着你的结论和处方。”

大概一柱香的工夫,黄远出来了:“启禀皇上,正如董鄂格格所说,是脉滑数,微臣的处方是:定喘汤。”

第十六章东边下雨西边晴(1)

看来黄远并非一个护犊子护到不讲原则的人,他将所开方子交给贺太医与茯苓,命两人下去煎药呈上,又向康熙请罪道:“太医院出现严重误诊,微臣难辞其咎,请皇上降罪。”

“医者之道,事关生死,尤当慎之又慎,须知庸医误人的道理。那个昨日值班的杨太医,遣回原籍,五年之内不可录用;至于你,罚去三个月的俸禄,官降一级,仍留任太医院院判一职。”康熙简明扼要的处置完毕,我暗暗舒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啊,千万别再遇到这种事了,我稚嫩的心脏是很脆弱的。

“董鄂。菀葶,你可知罪?”康熙一声叱喝吓的我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奴婢罪行累累,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一条?”

“你倒说说看,怎么个罪行累累法?”

“奴婢轻狂孟浪,妄议皇妃的病情,此为一罪;奴婢不守本分,身为伴读却对太医的诊断指手画脚,此为二罪;奴婢才疏学浅,却歪打正着,此为三罪;皇上,菀葶知罪认罪也情愿领罪,但倘若上天再赐给菀葶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菀葶依然会犯下相同的罪行。因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菀葶愿用自己的‘一得’去弥补太医院的‘一失’。谨言慎行,奴婢所欲也;推心置腹,奴婢亦所欲也;若两者不可得兼,则舍‘谨言慎行’而取‘推心置腹’者也。”

“哈——好一张三寸不烂,巧舌如簧,朕倒要考考你,看你有没有资格用所谓‘一得’弥补‘一失’。众所周知,方剂由君药(主治药)、臣药(辅助药)、佐药(兼治药)以及使药(药引与调和诸药的作用)四个方面的药物组成,你倒说说看,定喘汤里的九味药材的功效与类别。”

“回皇上的话,麻黄宣肺定喘、兼解表寒;白果敛肺定喘、祛痰止咳。这两者一散一收,乃是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