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2/2)

杨林逋起身,跟着景帝后头,来到太后养的鸟笼前。杨林逋低低私语,他是去查看当年被先帝赐死的前东厂太监叶重天的墓x。

景帝惊得脸都变了,问:“那夜闹事之人,真是他?”

杨林逋不动声色,保守地回道:“武器相似。”

“那究竟如何?”

“回陛下,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杨林逋肯定地说道,“定有人装神弄鬼,还请陛下命东厂各部严加搜查。”

景帝嘱杨林逋用心侍候太后,离开。皇帝前脚走,东厂密探后脚就把秦家堡的血书、李家分支的求救信、及皇帝处置延后或者直接说置若罔闻也可的态度全数报给杨公公。

杨林逋接消息抽冷气,不敢耽搁,送予太后。

“看看,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众人以为李太后要大怒,太后却痛快地笑出来,“既等不及哀家蹬腿,哀家就如他的意。杨林逋,收拾收拾,到朝天寺住几天。”

杨林逋进言劝阻:“太后息怒,陛下一时糊涂,还请太后给陛下个机会。”

“速办!”李太后严喝道。

杨林逋低眉应是,退出命左右手选兵点将,太后出行,需要大量的护卫队。依太后之意,选的是京畿卫、锦衣卫、御马监全数精英。

却说太后却了心病,精神气貌基本上就好了。

后宫妃嫔们听说后,抹好胭脂香膏,换上新做的金衣裙,准备到太后那儿进进孝道,顺便办个宴会,热闹热闹。冷不丁,景福宫又传出消息,李太后要去圣山座望峰礼佛。

皇帝不明白,寿诞近在眼前,母后这是要折腾啥子啊。

刘皇后更不知道了,带着后宫女人到景福宫,问太后,是媳妇不孝顺,还是哪个臣子不肖,说出来,她们保准打杀了那不忠不义之徒。

“哀家啊,昨夜儿梦见先帝爷。哀家寻思着,是该陪先帝爷清修了。”李太后握着景帝与刘后的手,“宫里就交给你们了,皇后你要大度,皇帝你要多听大臣的谏言。”

“母后,儿臣陪母后上圣山。”景帝情真意切地说道。

“皇帝,你把这大魏江山守好了,就是真正给先帝尽孝。”李太后厉声道。

景帝虚心受教,见母后意思坚决,不好再拦,太后要什么人,他给什么人,又下旨命沿途州镇守军护驾。

朝臣们知道太后要远行礼佛,纷纷上本阻止,寿诞近在眼前,花了好多的银子,请了好多宾客,太后说走就走,让他们怎么和天下人交待。

李太后发怒,这大魏是谁的江山,她还要向谁交待!

银子,银子,先帝爷都给出警示,还敢阻挠,个个都是忘本的不忠之臣。景帝把带头几个臣子连降数级,恭恭顺顺地把太后送上皇家宝船。

卌四回寒光宛转时欲沉新人上位(下)

话说李太后走得干干脆脆,景帝、后宫嫔妃装模作样地不舍两三盏茶时间,转眼就忘了这档事,享受起没有太后高压辖制的快乐生活。

以景帝为例,他送行回宫路上,随手拉了个在曲廊里撞见的漂亮宫女,痛快地放纵数回,泡澡舒解身心去了。等他从浴池里走出来,袁振来报:刚临幸的那个宫女死了。

景帝挥手,别拿这种都不算事的芝麻事打扰他。

宫里死宫女是正常的,不死那才叫不正常。

八成是哪个嫉妒狂干的。

袁振回道:“陛下容禀,这宫女死时,戴有秦家小姐的耳坠。据查,从景福宫流出。”

水声哗哗,景帝站起来:“给朕查清楚!”

袁振是个好员工,老板问啥,他都知道。他取出一份信函报料,太后走时,给宫里几们都通了气,秦广陵为母入宫。

这几个字,真是让人如针芒在背。

后宫里的女人就和李太后一样,深知皇帝禀性,是绝不会放过秦小姐这个家大势大的大美人的。秦广陵要被皇帝宠幸,给的位置定然是中宫之主。

深受威胁的后宫女人们于是联合起来,干掉任何一个有可能是秦小姐假扮的宫女。送秦小姐出宫?别傻了,皇帝已知秦广陵有心委身,一等把人送走,立马就给秦家堡下旨封秦广陵为后。

所以,大家的目的一致,干掉秦,捍卫自己的身份地位。

景帝怒气冲天,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也料不到李太后走得如此痛快,是要他给她擦p股!

“秦家堡信了?”

“秦家相信秦小姐在宫中,正积极运筹营救。”袁振递上新料,“秦家堡悬赏,凡救得秦小姐者,可得秦家一个承诺。钱帛、权势另计。”

景帝怒上加怒,他个秦家堡把天子尊严当成了什么!

“马上给朕查清楚,人在哪里?”景帝不忘补充,“各个宫门,严出宽进。”

袁振遵旨。

这个人的藏身之地不是这么容易查清楚的,没看李太后都给得使出战略转移招术,连大寿都不过,出门避祸中。

而且,后宫女人的联合抵制策略也是见著成效的。

景帝想趁着太后不在家,多幸几个女人。也不是说太后不让他玩女人,而是太后不在,这新女人弄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好像任何束缚都没有一样地痛快。

这种微妙的感觉,只有常年被管制的人一朝脱制,才能明白。

然而,但是,可是,景帝睡几个,他的妃子就干几个,保管东厂的都督,最有权有势的大太监头子袁振都查不到一点线索。

这和太后在宫里有啥两样?!

差别其实是有的,先头是老妈,现在换他老婆看管。

景帝盛不盛怒,与小辈们没太大关系。顾家琪与三公主等人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李太后出远门,三公主翻出荒废的打妖怪游戏,吆喝一大帮子人闹。三公主注意到顾家小姑娘对夏侯俊的无视,捅捅小姑娘的腰:“说说,阿俊哪里惹你了?”

“那些世子合伙欺负人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哪。还有脸说他是、哼,才不要嫁这种人。”顾家琪轻皱鼻头,以示愤慨。

夏侯俊给洛江笙递眼色,洛江笙向三公主打暗号:帮个忙。

三公主把笑意闷进肚子里,又说道:“先前不是觉得阿俊还好好的,给个机会嘛。”

“之前是不知道挑选结亲对象有这么重要。”顾家琪很严肃认真地说道,“等爹爹回来,阿南就跟爹爹说,重选,这回要挑个有用的。”

小姑娘雪团的脸蛋上,两丸乌龙珠像会说话似的,扑闪扑闪,扫过跟她一起玩野战游戏的年轻公子。

众人不由抬头挺胸,整衣领,拨刘海,做潇洒强悍能干状。

夏侯俊脸都歪了,洛江笙感慨地拍拍兄弟的肩,三公主袖遮唇狂笑不止。

顾家琪玩出一身汗,洗完澡,换了新衣坐在窗前,边看木刻话本边打理长发。

“你玩得很开心。”窗外冒出排骨小孩的小黑头,严重睡眠不足的脸,枯瘦干黑,标准难民相。

“还好,那妞怎么样了?”顾家琪很随意地问道,注意力还在绞干头发上。

排骨小孩用力喊了声:“我讨厌你!”

顾家琪缓缓转过脸,很无奈地看着他:“又怎么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卡通草泥马抱枕,天蓝色毛背,雪白的大肚皮,胖乎乎的短四肢,精细天鹅绒料,上等蚕丝填充,手感丝滑,卖相上佳,皇家出品,品质保证。

顾家琪觉得样样完美,不知道这小子抽的又是哪根筋。

“我不要你可怜!”排骨小孩愤怒地喊,把它扔到地上,用沾满泥的皇子靴踩啊踩。

顾家琪探出身子,得那孩子步步倒退,又唯恐她摔出窗子,双手微张,在紧张与犹豫中徘徊。顾家琪笑道:“小子,说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到我面前拽什么?”

“那你为什么、他们都有。”排骨小孩很不满。

“这样的东西,你还想独霸?”顾家琪气了又笑,“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能让那个天才宫女灵感突发,一鸣惊人?你还敢嫌?”她边说边近小孩,扑通地滑出窗台。

排骨小孩接抱住她,紧紧抱着不撒手,开心地回味又香又软的感觉。

顾家琪表示,皇宫生活,大不易,如今连小毛头都知道自动送上门的油,不揩白不揩。

排骨小孩干巴巴的手,伸进未系好的宽袍领口,东摸摸西摸摸。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点!”顾家琪推开人,重系腰带。

排骨小孩恋恋不舍地看看手指头,低头捡回草泥马抱枕,仔细地擦掉脏泥,宝贝地抱在怀里,尽管他那张难民脸上看不出什么喜色,但可见他是实打实地高兴。

他说道:“下回我送你喜欢的。”

顾家琪换个话题,道:“准备准备,把那妞送走。”

“没空。”排骨小孩抱着草泥马,爱不释手,不是很乐意去管那个没关系的姑娘。

顾家琪轻敲太阳x位,道:“留着干嘛,你看上了?”

排骨小孩很疑惑,他会看中那个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女人?!他道:“她还会找你麻烦。弄死了,比较好。”他很认真地看她。

顾家琪滴冷汗,问道:“你没割她舌头吧?”

“没有。你好像不喜欢我割人家东西。”排骨小孩小心翼翼地瞄她一眼。

顾家琪摸摸鼻子,道:“这爱好很容易联系到东厂,不要让人在这种小细节上发现你的身份。那个,那妞知道是我干的?”

“不是,”排骨小孩压低声音,他用胡嬷嬷教的办法,在秦广陵睡觉的时候去套她的话,问秦顾两人结仇原因。秦广陵究竟为啥把顾家琪当成必须打倒的假想敌,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一想起就讨厌。

秦广陵在天涯围场没找回场子,回去后,听秦堡主说要她嫁人,秦广陵认为这是把她当成生子机器,遂和秦堡主大吵特吵,声称死都不嫁;事实上,她已打定主意,既然要她嫁人生孩子,她就入宫做皇帝女人,生儿子做皇后,给她娘争威风。

入宫出意外,秦广陵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很坚强,坚信家人会救她出去,到时候她还要继续她的伟大事业打倒那些包二奶找小三不守誓言的变心坏男人。

顾家小姑娘就是秦广陵征战途中,必须要拯救的失足小孩。

尽管这个白布黑馅的小包子,心肝黑透了。但那都是男人不好,她一定要发挥百折不挠精神跟坏小孩死磕到底。

顾家琪了然地点头,还是说道:“别管她,有人要,你就拿她换你要的东西。”

“不,回去我就把她切成碎r喂狗。”

顾家琪看他,排骨小孩回道:“除非你亲亲我,我高兴了,就放人。”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欠抽。顾家琪差点儿就控制不住揍上去,她低念道:“小子,她老子能保你活下去!如果你哪天不够听兰妃的话。”

排骨小孩以一种那又怎么样的拽样瞅人,顾家琪喷点鼻息,她会受她威胁那才有鬼了。

“顾小姐,顾小姐?”窗内传来宫女的唤声,顾家琪手垫窗棱跳回屋内,宫女们见她又滚了一身草泥,大惊小怪地把人带回池子里再清洗。

这晚,顾家琪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揉揉眼坐起来叫人。

平常都有人守夜,孩子起夜一叫就会点蜡。烛光亮了,但点灯的不是景希宫的宫女。

烛台旁站着一个束发的黑衣男人,玉面冷漠,左手握宝剑,守着身后的人。

他的主子坐在那儿,呼吸微弱,上半身全隐在黑暗里,就着半身烛影,只能看到丝滑的袍摆,微微起伏的波纹下,斜摆一个憨态可掬的龙人宝宝。

顾家琪瞳孔像被刺一下,紧缩。

“顾小姐。鄙人秦嶂,现任秦家堡堡主贴身侍卫。”拿剑的黑衣男人说道,“堡主有恙在身,不便与顾小姐交谈。我等亦不便多留,不知顾小姐有何要求?”

“不知你在说什么,”顾家琪装傻。

秦嶂手指龙人抱枕,道:“顾小姐确实谨慎,但此物过于新奇,我等还是找到一些线索。不过,请放心,除秦家堡无人可知此事与顾小姐有关。第二,五皇子入宫,得此物后,形迹可疑,傍晚回宫变得极度欢喜,夜间更是抱数物入睡。我等大胆猜测,顾小姐犯险造此物,应为难以入眠的五皇子。第三,五皇子身法诡异,又天赋异禀,若有顾小姐从旁出谋划策,趁宫中大乱时救出鄙家小姐,易如反掌。”

顾家琪打个哈欠,拉拉小被子道:“我要睡,麻烦灭烛。”

秦嶂又道:“鄙家小姐得罪顾小姐,是鄙家主人管教失当,鄙堡愿满足顾小姐任何条件,代为赔罪。谢礼另当重计。”

顾家琪看看他送过来的契纸,永定门火器作坊,即秦广陵与虞家合作投建的新火器制造厂,此契之于顾家的价值,不可计。她微微一笑,道:“我就喜欢关着她玩,门在那儿,好走不送。”

“鄙家小姐无礼,顾小姐略作训诫也是应当。但请看在堡主担忧女儿之心,”秦嶂又取出一物,器盒里放着一把巧夺天工的红宝石镶嵌白金小手铳,他异常诚恳地请示道:“只当还秦家堡这份人情,顾小姐救命大恩,秦家堡定然铭记于怀,日后图报。”

顾家琪微微点头,赞道:“秦家堡好本事。”

秦嶂又问道:“但不知顾小姐意下如何?”

顾家琪拿起那纸火器作坊契约,道:“我要所有技工、材料来源、冶炼设备以及相关管事。”

秦嶂没有立即回答,顾家琪笑道:“听不明白?我要秦家堡从此后,退出火器生产这一行。”

“此事即使是鄙家堡主也不能立即答应。”秦嶂慎重地措词,“需得与本堡诸位长老商议,方能有所定论。”

顾家琪理解地点头:“你们定好后,再来定契。那个,我不太喜欢人多,到时候,注意一下。”

卌五回相思一曲幽兰殿炮制j情(上)

烛火一灭,等人适应室内昏暗环境,屋里早不见夜间访客。顾家琪再打个哈欠,抱着被子转个身睡熟。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顾家琪在睡梦中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等她醒转,发现自己在一间堆放活字印刷机的地方。秦嶂请出两位老人为证,一位是秦家堡过去的老当家,秦老夫人;一位是郦山侯府现任老侯爷,顾老将军。

顾家琪不可察地皱眉头,秦嶂推着铁木轮椅,秦堡主就位。

“开始吧,咳咳。”秦堡主说三个字,就像肺痨一样咳嗽不停。

顾家琪眉头深皱,问道:“不知秦堡主这是病,还是伤?”

“伤。”秦嶂代答。

“没问题了,请开始。”

顾家琪看到十来个蒙面黑衣人,抬着七口箱子进屋,取出一摞摞铅印的契约,放在中间。

秦嶂道:“顾小姐,请过目。”

顾家琪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不需要,直接签字。”

秦嶂取出一份让渡权契约总纲,顾家琪翻看瞧瞧没什么漏d,秦嶂打手势,印刷机旁的老技工即刻拿稿纸排版,总印八份;再对比,没有问题,双方签字画押。

这里有点小问题,顾家琪没有私人印鉴,她都没成年,连族谱都没入呢。

好在秦家堡办事很周全,秦嶂拿了一段合金,运功化软,把顾家琪的签名反拓其上,再冷却即成个人金章。大家继续签名。

“顾、家、琪?”秦老夫人呵呵笑,打破安静的签约地,“老顾,看看,小姑娘的心思可白着,不要不近人情哈。”

顾老将军打个哈哈:“都让远山给宠过头了,没个分寸的,老夫人不见怪都是看得起她了。”

两个老人签完字,大家各存两份,再客套几句,走人。

顾家琪刚起身,给人拦下,秦嶂指着那堆新契约,道她得留在这儿盖章,因为家仆的卖身契、地产、房产等重要财物过户,都是要新主人重新签名,最好还要送官府备案,这样可以万无一失。

“顾小姐,请放心,宫里鄙堡已安排好。”秦嶂很严肃认真地说道。

顾家琪笑笑,问道:“负责这块的总管事,姓名?”

“柳一指。”

“我要见这个人。”顾家琪说道,秦嶂出去一圈带回个人,低语道:“这位就是你的新东家。”

柳一指收起惊讶的表情,这相当地困难。

顾家琪左手把私金章推到他前头,道:“剩下的事,你负责。除非作坊要倒闭,否则,不要和我联系。”

柳一指很震惊地晃晃脑袋,脱口问道:“那东家何时对帐,对作坊、”

“我对你们没有任何要求,”顾家琪打断道,“一切照旧,换东家的事,你知道就行了。”

“但有些问题、”

“如果你觉得有困难,可以请辞。”顾家琪淡然道,“我不要听废话,我说过的话,也不喜欢重复。明白的话,可以开始做事了。鉴于我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板,你可以在你的年俸及相关福利上提出补偿要求。”

柳一指莫名其妙中,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为什么合起来后,奇怪得让人无法理解?

秦嶂咳嗽一声,道:“柳总管,顾小姐的意思,每年在她的名下留存作坊利润,其他时刻都不要打扰顾小姐的平静生活。”

柳一指明白了,就是做个甩手掌柜,让秦家人给她做白工呗,还说这么多废话。柳一指带上新东家金章,叫人抬走那些动产不动产证明,离开。

相干人等退场,秦嶂问道:“顾小姐,不知鄙家小姐何时可以离宫?”

顾家琪笑回道:“那你要问别人了。”

秦嶂瞬间变脸,克制着怒意,道:“顾小姐,鄙人以为我们的对换是相当真诚的。鄙堡不欺人,也望顾小姐坦率一些。”

“首先,我们从来没说过交易完成,秦小姐就可以现身;其次,都说了不喜欢见生人,你们还搞这么多花头,我很不高兴。”

秦嶂怒意升,怕她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