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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哭,惊动了旁边地下的元新。

元新躺在棺材里想些诗词句子,刚想出个好字就被哭声打断了,那字也随之跑了,再也想不出。他恨极了,从墓中飘出来,往那哭的人身上狠踹了一脚。

“吵死了!”

付先生哭得好好的,忽然被人踹倒了,他爬起来一看,一个怒目的男子狠狠盯著他。

“你干嘛啊,你凭什麽踹我!”付先生下意识揉屁股,可手一m上屁股觉出了不对劲──他压g不疼!他惊了一下,喃喃道:“原来鬼摔著了不痛啊。”

元新觉得这新鬼傻透了,他愿打理他,只又警告一句:“不许再哭。”说完就从付先生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付先生愣住,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鬼…………真美。

元新的美貌确实无俦,至少在付先生见过的人中是最好看的。付先生心脏陡然狂跳,他一边回味元新的样子,一边想他怎麽能找到他。

突然,毫无预兆的,他再次大哭起来。这次是干打雷不下雨型的。

果然,元新不堪其扰,再次出现。他正要发作,欲将吵闹鬼修理一番,谁知对方忽然跳到他身上,手脚并用地缠住了自己。甩了很久甩不开,他戾气大作,使了法术把吵闹鬼震了出去。

付先生仗著感觉不到疼痛,连滚带爬又缠住元新,这次还用牙在元新j致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咬著美人了!付先生心里乐开了花。

元新这次直接把人拍到了半里地外,自己钻进棺材里,m著被咬的地方。又想到吵闹鬼咬到自己後眼里狡黠明亮的光,思绪一乱,再作不成诗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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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元新对付先生动心了?”李执张大嘴巴问。

秦丕故作忧愁状,垂下眉眼:“是啊,想当初我追在元新後面两年,他都不为所动,我以为他是铁石心肠呢,谁知他被付先生这偷儿咬了一口就有了情愫,唉,我可比付先生强多啊!”

李执睁大了双眼:“你追过元新?”还未等秦丕回答,他就自己道:“也是,你这样好色,遇著元新可不是老鼠见了香大米麽。”

秦丕眼珠子一转,欢喜道:“吃醋了?”

李执冷道:“我吃什麽醋?我要为之吃醋的人还未出现。”

他这话秦丕听懂了,知晓自己这番情意他只当玩闹,或许也信,但是他却不准备回应。秦丕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做鬼这麽多年,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看来,自己是真对李执上心了。秦丕微默一阵,龇起大白牙,捏李执的鼻子:“不和你瞎扯了,故事才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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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先生从半里地外跑回来,蹲在自己的坟头。他想,活著的时候从未体验喜欢的滋味,自己一死,就遇到个好看的男鬼把自己的魂魄勾住了。而且他做鬼这大半夜,衣衫单薄,但是感觉不到寒冷也觉不出饥饿。他想,做鬼比做人好多了,再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偷东西,还能谈情说爱!他高兴得抚掌大笑。

他仔细思索,方才他两次大哭都把大美人哭了出来,大美人一定在附近。他一个个石碑查看,可惜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最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大美人的面貌身段在脑海里反复复习,流了一大把口水。

忽然间,他觉得身上一阵不自在,仿佛有东西扯他的每寸肌骨,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原来鬼还是会疼的!他捂著心口,趴在地上呜呜地叫。疼痛越来越深,简直要再让他死去一回!

突然,有人把他抱了起来,迅速钻入地中。付先生并未觉得大地阻挡了自己的身体,他只觉一入黑暗,身上的疼痛便消失了。

他心有余悸地捏胳膊腿,还好他们都在,他方才几乎认为自己要被痛楚撕成几瓣!

“蠢鬼!”一个清冽的声音c入他的心惊。

付先生抬头一看,立刻张开双臂跳了过去,可惜扑了个空。

元新皱眉头:“少来这招。”

他这番皱眉,丝毫没有破坏五官的美感,付先生看得心里痒痒的,想在上面亲一亲m一m。

元新道:“下次别这麽蠢,天快亮的时候就赶紧藏到地下,否则会被太阳烤把魂魄烤散了。”

付先生觉得大美人十分关心自己,热热络络地道:“我叫付先生,你叫什麽名字?”

元新不答反问:“哪个先生?”

“你把教书先生的生字念成平音就是。”

元新心中把‘生’字念成轻声,将‘付先生’三个字演习一边,而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谁起的名字,这样好笑。”

付先生见他笑得开怀,面目明豔得连出水红芙都及不上,心里跳得厉害,咳嗽一声才道:“我这名字是自己取的,原本小五都叫我小六,我不愿意,就取了‘首先生活’的意思。我这身世逼得我记事便要讨生活,因此我将这道理印在我名字里,希望有一天能得到真正的生活。”

他一番话说得异常认真,整个人变得正派英气起来,元新忍不住盯著他的眼睛问他是什麽身世。

付先生便说了一遍,元新一阵慨叹,有种把它作成诗的冲动。然而他首句还未打好草稿,付先生就问了他是什麽身世。

元新简言道:“我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子弟,自小爱读书。一次出游路过此地不远的淮y,被人打劫,他们兼要劫色,我只好自裁了。”

付先生大著胆子握住他的手:“你竟然是自己断送的,真可怜。”他说可怜二字是有著怜惜之意。他把元新的手贴在面颊上,蹭了两下,以示安慰。

元新任他动作,因为他的思绪早已被对方含著温柔的眼眸吸引。

自此,付先生便赖在元新的棺材里不肯走。反正他们是鬼,愿意的时候,可以将身体叠在一块,一点都不嫌挤。元新对於他的做法不说欢喜也不说不喜,只由著他闹。

付先生时常讲些好玩的事情给元新听,也愿意听元新说他写的诗词句子,时间长了,他竟也能自成一两首七绝。元新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便教他读书写字。两只鬼从此便不是孤魂了。

付先生最爱干的一件事便是趁元新手把手教他写字时,偷吃他豆腐。

这天他故意让元新教他‘爱’字怎麽写。元新抿了抿嘴唇,随即作无谓状,拿起毛笔写下一个隽秀的‘爱’字。

付先生一笔一划跟著写,态度无比认真。待终於写成元新满意的模样,他对元新道:“元新,我心里爱你。”

元新神情慌乱,头一扭:“蠢鬼,瞎说什麽呢!”

付先生拽住他的手臂,又道:“元新,我心里爱你。”他站起身掰过元新的脸,盯著他的眼睛执著地重申:“元新,我心里真爱你。”

他没了往日嬉笑胡闹的模样,元新无所适从,他想避开对方火热的眼眸却控制不住身体,目光被对方黏住似的,逃不开。

付先生吻住元新线条优美的嘴唇,仍从唇中吐露衷肠:“元新,我…………”後面几个字被元新的舌头阻断了。付先生心内狂喜,和他亲得难舍难分。他紧紧抱住元新,觉得自己的死是这辈子最好的一件事。因为它让他遇著了元新!

两人身心合一,自是有说不清的恩爱缠绵。付先生事後一想到元新那时在他身下情动颤抖的样子,就浑身发热,心里的甜滋味不断向外涌出。可惜元新并不总让他如愿。

他用尽各种手段求欢,时而撒泼,时而佯作强逼,手段使得十分频繁,故而起了些作用,让他多得过几次,然而更多的,也不能了。

元新觉得自己是个男子,雌伏於旁人身下本是件绝不会做的事,可如果那人是付先生,那就另当别论。可若是他一要自己就得承受,那也是件屈辱的事情。付先生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从不真的强逼。他心里爱元新,只想著和他一直在一起。

他们这样子,很是甜蜜地过了两年。谁知一日鬼差忽然来了,要带走元新。说他阳间缘分已尽,该去往奈何桥了。

元新面对鬼差,并不反抗,他只是长久地望著付先生。这偷儿怎麽就轻易把我的心魂偷走了呢?他微笑起来,他道:“先生,保重。”

付先生不让他走,他走过去要拉住他,可鬼差法力高强,轻易便把他隔在三尺之外。付先生的眼泪一直淌著,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元新最後见到的便是他的泪光。蠢鬼,哭得丑死了。

他见到了传说中的孟婆,那并不是个老妇。是个中年妇人,而且很有几分姿色,她浅浅笑著,盛起一碗又一碗的忘川水递给来到他面前的鬼。她看著他们或急迫或无奈地喝下去,表情岿然不动,仿佛这与她全无关联。

元新随著队伍缓慢前进,眼看著快到自己了,他把脑海里付先生的样子又过一遍,看著他前面的鬼扬起头颅。忽然,他的衣袖被人拽住,他回头一看,是付先生!

付先生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笑嘻嘻道:“元新,我来啦!”

元新惊道:“你怎麽来啦?”

付先生在他耳边说出一个名字,元新了然,他凑过去在付先生嘴唇上亲了一口,和他十指相扣:“蠢鬼。”

付先生收紧五指:“蠢鬼下一世还要缠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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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丕对李执道:“放心,他两人的红线下一次还紧紧连在一起呢!我说他们这是欢喜的故事,就一定不会假的。”

李执喃喃道:“但愿如此…………付先生在元新耳边说了什麽名字?”

秦丕捏起一只小笼包,用法力把他捂热了,递到李执唇边:“我不知道。”

骗子!李执暗道,张口咬住小笼包,顺便咬住了秦丕的手指。秦丕哈哈笑:“你忘啦,我是不会疼的。”

李执把他的大手拽过来:“不疼也咬。”随即又连咬了好几口。

第四章 周卜

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被身上人架在肩膀上,那处被人撞击地愈发厉害,周卜终於承受不住,唇间溢出破碎的声音:“轻、轻点…………”

然而这声呻吟反而刺激了身上的人,周卜在浪涛中颠簸几乎喘不过气来。及至身上人满足得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他才终於得到解放。那人很快发出轻微的鼾声,睡著了。周卜伸出手,轻抚他的面颊,又用手指将他刚才在动作中披散的头发捋顺。仔细地凝视他的面容,直到一声**啼惊醒了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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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执两颊通红:“你何必将他们那、那样的情形细讲出来,你前面那番话不过是表达周卜对那男人的深情。”

秦丕亲了一下他的脖颈,果然换来那人的一巴掌,他全不在意:“我的用意你还不懂?”见李执皱了眉头,秦丕脸上换上嬉笑:“小美人儿,我是在给你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呢,不然你日後碰到心上人可怎麽办?”

李执心里像被猫爪子抓了一下,竟是替秦丕苦涩。李执心烦,他快言快语道:“我心上人必是个温柔可亲的女子,你尽拣两个男子的恋情与我听。难道这坟岗子里埋的都是短袖不成?!”

秦丕走到窗边细捻水仙花叶,声音低沈:“不是我的鬼邻居都是断袖,而是讲故事的人是。”

李执往床上一跳,把被子蒙在头上:“我不想听了。”

话刚说完,他被人隔著被子压住了,嬉笑的声音传来:“你不听,我就把你捂死。”

李执本来让自己对秦丕的心疼情绪扰得很烦,现在见他主动像自己示好,像往常一样既无赖又让人高兴,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但是嘴上还是硬:“就不听。”

头上的被子被扯开,对上秦丕乌黑活泼的双眼,李执不由弯了嘴角。

秦丕见状厚脸皮贴上去搂住李执,偷了一口香:“我接著讲?”

李执抹了抹被他亲的地方,其实没有口水,他道:“你想讲我有什麽办法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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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江越脚步生风,来到镇西的宅子。一推开宅门,江越就雀跃起来,声音洪亮:“周卜,我来啦!”

一间屋子亮起烛光,房门开合处站了位风流公子。江越大步走过去,搂在就亲:“想死我了!”随即一把把人抱起来,房门都没顾得关,就滚到床上去。

周卜回应他的热情,与他大汗淋漓地成了三次事後,才得喘息机会。其间周卜只说些风流话,做些风流动作,正是多情又无情的样子,与只贪著和他欢好的江越似乎恰成一对。可一等江越入睡了,他便将隐藏的柔情全数发出来,一夜一夜地,舍不得将目光从江越脸上移开。

他死了二十五年了。他死前是个富家子弟,可不爱读书,自己开了间酒楼,生意红火得很。由於财源广进,他父亲也就并不施压他再有什麽作为,他整日与一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情散得很多,因为他的一双丹凤眼里面可以漫出数不尽的虚情假意,想有多少就多少,也不知因此消瘦了多少美人颜。可有一天城里来了个买卖药材的尤高雁,把药材香带到周卜身边的同时也彻底勾走了他的心魂。

他那些个酒r朋友发现,风月场里少了周卜这只风流狐狸的身影。他们好奇周卜怎麽忽然对美人少了兴趣的同时,周卜也想知道这个尤高雁到底是哪场春风吹来的,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两个人要心里相爱,必定要修来几世的缘分才行。应是周卜和尤高雁的缘分不够,尤高雁喜欢的是女子,只当他是好友。

周卜便时常缠著尤高雁喝酒,酒入愁肠,说出的言语便可当成疯言疯语了。尤高雁起初是以为周卜把自己当成了哪个心仪的女子,可在一个细雨绵绵的秋夜,周卜扑到他身上边唤他的名边胡乱亲吻自己时,尤高雁明白了。他把醉倒的周卜从身上扯开,脑袋里一片混乱,觉得心惊又反感。他这一惊,就再没出现在城里。

周卜次日想起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他呆愣了,知晓他和尤高雁的缘分算是尽了。他每日浑浑噩噩,整日窝在屋子里思念尤高雁。周卜想,他真是只孤高的大雁,秋风一来,他就走了。他觉得自己是只孤鬼,留在世上只存了可笑的单相思,无用,无用。

那日他喝醉了酒在路上晃晃荡荡,一辆马车疾行过来,踩踏了他的命。他以为能解脱,谁知他死了鬼差也不收,他只能在附近游荡。似乎比活著更苦。

五年後的七夕节,城里和附近乡村的人们都来河边放花灯许愿。周卜也折了一只花灯,是只很简易的小船模样,复杂的他不会。他把花灯轻轻推入河中,烛火被和风吹得摇摆腰际,恰应了欢快的节日气氛。

他难得笑了,然而笑容还未褪去,就听见一个n声n气的声音说:“母亲你看,我们的花灯最好看。”

周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n娃娃穿著红色小衣,指著一河的花灯,神情自豪。各式花灯仍随著幽深的河水流淌,周卜却僵住了神经。

他认得n娃娃,他是尤高雁!他几乎立刻便要冲过去把人抱住,可想到自己已然成鬼,骤然出现会吓著人们。他退好几步,思绪疯狂地扯著──尤高雁是死了重新投胎了吗?他什麽时候死的?怎麽死的?我怎麽不知道?我死後他究竟遇到了什麽事?难道他过得不好?

n娃娃的母亲抱起他,准备回家了。周卜跟著他们,紧盯著n娃娃的面目动作。原来尤高雁小时候是这样的。很可爱,他扯起嘴角。

m进n娃娃的卧房,周卜悄无声息地在床边坐了一夜。

自此,周卜晚上算是在n娃娃的家里扎g了,他知道了尤高雁的转世叫江越。就这样过了三年,周卜瞧他心气胆量挺大,经得住吓,便现了身。

江越一点都不怕突然出现在房里的鬼,他戳戳江越的肚子,歪头道:“你真的是鬼麽?”

周卜点头。

“你为什麽来找我?我可没干坏事呀。”江越摆弄他的胳膊手,想弄清鬼是什麽样子。

周卜抚m他的头:“我和你前世认识。”

江越大眼珠一转:“那我前世是怎样的?是大将军还是大财主?”

周卜越瞧他越喜欢,他捏江越的小脸蛋:“算是小财主吧。”

江越鼓起腮帮子,嫌弃地说:“啊?是小的啊。那我这辈子得好好努力,成为大财主!”

“对对,你一定能成大财主。”

江越有了个秘密朋友,这个秘密朋友只能在晚上和他玩,他喜欢这个秘密朋友,因为他生得好看,而且对自己言听计从。有时候江越有种错觉,觉得在秘密朋友面前,他能神气成小将军!

小将军一天天长大,很快就长到了十八岁。他没长成大将军,还和前世一样做成小财主,做的还是药材买卖──这是周卜给他出的主意。江越相信,等他把京城和江浙的生意线联通了,自己就一定会成大财主!

这一世,他是这样自信,和前一世的冷静沈著大不一样,然而周卜还是喜欢。他甚至在江越强要了他的身体後,一点气也没有。事毕他抚m江越的头发,发质生硬,指示他不是个好脾气。

两人身体相合後,江越悄悄在镇西郊外盖了座宅院,专为晚上会周卜用的。周卜再没踏入过江越的家,每夜只在宅中等候。

他其实怕了,怕自己一旦显出对江越的真心,失败时便会与前世一样颜面尽失,一败涂地。所以他装作只爱享受两人间的床第之欢,或许这样两人之间的联系能更长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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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子。”李执感叹。

秦丕没回应他这句话,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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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周卜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奔赴地府的日子快到了。他一到夜间便心慌,且翌日比一日厉害。

这晚他对趴在他x前抚弄的江越道:“江小子,我大概快要走啦。”

嘴唇松开微肿的红缨,江越的大脑袋猛然抬起来:“走?!什麽要走?”

周卜笑,作出一副轻佻的样子:“难道我要永久待在这宅子里不成?”

江越抓住他拨弄黑发的手指:“怎麽不成?!”

周卜把他从身上推下去,坐起身正色道:“我是真要走了,投胎的日子将近。你……再找个床伴吧。”

“床伴?!你只当我是床伴?!”江越怒不可遏,双手握住周卜的肩膀,想把他的骨头捏碎又舍不得。

周卜别过头去:“难道不是?你哪次不是一见我就往床上带?况且我听说你要成亲了。”

江越的鼻子里喷出chu气,脸涨得通红,他大吼:“我是心里喜欢你,一见你就想把你揉进身体里,再不分开!”江越揉头发继续吼:“我成亲?我成亲?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麽就知道了?你是玉皇大帝还是活神仙啊!心里只装著一个你还成亲个屁!”

周卜被他的表白弄得愣住了,先是狂喜一通继而心脏剧痛──可是,我要走了!他落下泪来,抱住江越:“江越,怎麽办,我要走了…………”

江越擦去他的眼泪,甕声甕气:“你先说,你心里爱我爱我?是不是只把我当床伴?”

周卜热切地吻住他的嘴唇:“爱!从你前世就爱了!”他正要去亲吻江越的眉眼,可被他一把推开了。

“原来你是因为我前世才爱的。”江越黑著一张脸。

周卜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心里有尤高雁,更有江越!”

江越抱住他咬他的耳垂:“我前世叫尤高雁?”周卜点头。江越翻大白眼:“名字真难听。”

周卜脸上还挂著泪却被他逗笑了,江越吃前世的醋的样子,好玩。

江越突然把人扑倒了,两人相互取悦,抵死缠绵。

成事後,江越问:“真的没办法了吗?”

周卜思索片刻,踌躇道:“有一个办法,只是……”

不顾周卜的为难,江越把这办法使成了。周卜的魂魄得以再在阳间系上五十年。心意相通的两人终於弥补了周卜前世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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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执道:“不用说,你肯定不会告诉那办法是什麽,因为这办法与你要关,要不然你怎麽能把他们的事知晓得这麽清楚?”

秦丕只说一句:“聪明的小美人儿。”

李执有些恼秦丕有很多事瞒著自己,但是也不能说什麽,毕竟他们的关系…………

“对了,你想不想拜访周卜江越一鬼一人?”

李执奇道:“他们在?”

“当然了,我给你讲的事情就发生在四五年前,走,咱俩瞧瞧去。”秦丕化了个披风给李执裹上,然後抱住他在空中疾飞。

风很大,李执的头脸藏在披风里,并不觉寒冷。他伸出双臂,抱住了秦丕的腰。他怕掉下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座宅子里边,寻著亮灯的卧房过去。秦丕把李执放下,刚要敲门,只听门里忽然传来一声呻吟:“嗯……江越……慢点……我受不住……”其间还夹杂著木床咯吱咯吱的晃动声。

李执脸上烧了起来,站在那边不知如何是好。

那两人夜夜春宵,自己却连小美人的肚子都没m到过,秦丕顿时咬牙,他把门一踹,对著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道:“奸夫y夫,来客人啦!”哼哼,我今晚非要把你们的好事坏掉!

第五章 傻鬼

话说江越慌忙将周卜裹到被子里,又将外衫往身上一套。他方才正要进入,谁知被秦丕一嗓子吼断了兴致,他显然应当气氛难当,但他竟恭恭敬敬请秦丕进来,并斟了茶水。李执被这态度惊了一跳,只好稀里糊涂地跟著秦丕坐下。

他刚呷下一口茶水,眼前白影一闪,就见一个清秀白净的男子坐在自己旁边,笑模笑样地打量自己。李执觉得对方眼光促狭,下意识低垂眼眸,不与对方有交流。

秦丕见状在周卜头上敲了一记:“看什麽看,再看把你送去投胎!”

周卜依旧笑,知道他这话只是唬人。他道:“你来有何事?”

“带他串门。”

周卜心下了然,若是寻常关系,秦丕哪会带他来和自己交友。他心思一转,对李执道:“小公子,你不怕他把你带来,是来喂我这鬼魂的?我可是吃人的鬼。”

李执不受他的骗,他问:“你是周卜?”

周卜蹦出串响铃般的笑声:“对对对,我是。这是江越。”

李执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他抬眼嫖秦丕的神情,却见他又敲上周卜的头,低声喝:“敢笑我!”秦丕太了解周卜,他怎会不知周卜在笑他被个少年郎束缚住了。

周卜和秦丕一来二往地玩笑打闹,江越一声不吭,只时不时看周卜的侧脸。而李执则认真观察两人,知晓两人交情不浅,且秦丕有些侍功而居上的意思。

周卜忽然正色问:“对了,那个傻鬼还傻吗?”

“傻?我倒真希望他还那麽傻。我想现在这世间,神智最清明的鬼就是他了。”秦丕手指敲打茶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怎麽回事?”周卜紧张起来,他和傻鬼颇有交情,他一向傻里傻气地招人骗,格外惹人担心。

“姚护国死了。”秦丕放下手中的茶杯,杯里的水一阵摇晃,扭曲了投在杯中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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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鬼在不是鬼时就没有名姓,或许曾经有,但是他不知道。他在三岁上发一顿高烧,烧成了傻子後被父母亲遗弃,然後被一个老乞丐带在身边,成了一个小小乞丐。小小乞丐更能得到同情,因而老乞丐尚能养活他。他长到十四岁时,老乞丐病死了,他还做乞丐,因为他傻,只能讨点饭,其他全然不会。镇上的人都叫他傻子。

傻子傻到什麽程度呢?傻到老乞丐死了四天尸体都发了臭,他还以为老乞丐犯懒不肯起来。所以他一天三次地把馒头放在老乞丐头边上,让他什麽时候醒来就可以吃到。可四天後,发现老乞丐死去的人告诉傻子老乞丐永远不会醒了。傻子歪头,永远不会醒是什麽意思?人睡觉都会醒的啊,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最後也会醒。傻子闹不明白,在他被人带到老乞丐的坟前时,他还在嘴里喃喃:“老爹睡在地底下干嘛?他嘴里不会迟到黑泥吗?黑泥那样苦腥难咽,老爹你一向不准我吃的。”

在坟前等了十来天,老爹还是没有醒。傻子这才明白,原来这就叫‘死了’。

他消瘦的手指在坟头抚m几下:“老爹,原来你死啦。”泪珠子掉在手上,流进泥土里。傻子擦擦脸继续道:“老爹我饿了,王伯跟我说我从此要一个人讨饭了。”

傻子继续过著小乞丐的日子,整天脏兮兮的也没要紧,他没有干净卫生的意识。知道他遇到姚护国。

那日天气晴朗,几只小雀在柳树枝头叽叽喳喳,从墙头斜伸进来的树枝不知道是什麽名字。姚护国却并没留意著温馨明媚的春光,他正烦恼著──他的父亲正逼他和张家小姐结亲。他不爱张家小姐,虽然都说她容貌生得好,是镇上最美的姑娘。

他抓了一把干泥往小湖里头扔,可细泥太清,只落在湖岸,湖水依然清澈透明,湖底的鱼有几尾都能数个一清二楚。他更烦恼了,甩了袖子出了府门。

姚护国在街上无目的地走,手里头把合在一起的扇子扔来甩去,一副纨!风流的样子。可他生得好,面目英挺,硬生生削弱了流气,倒带些风雅的韵味。

傻子两眼望著破碗里的几个铜板,目光呆滞,脑子里没有存任何思绪。忽然一个细长的物件砸到面前,砸翻了破碗,几个铜板四处滚落。傻子被惊了一跳,他嘴里“啊啊”地叫著,第一反应就是捡铜板。在捡滚得最圆的一枚铜板时,一只白皙的手率先捡起,并停在他手边。

傻子抬头,明亮的阳光把一袭白衫染得像是发光似的,眼前人的面容是傻子从未见过的好看,傻子突然缩回手,捂住心口,他惊慌地喊道:“我生病了!”说完抓起破碗手里攥著几枚铜板一溜烟跑了。

姚护国捏著铜板,目瞪口呆。旁边卖糖人的王伯提醒他:“姚少爷,他是傻子。”

姚护国摇摇头,把铜板放进钱袋里,继续烦恼去了。

傻子缩在破庙的角落里,使劲按著狂跳的心脏,嘴里颠来倒去地念叨:“我是不是要死了?要死了我、我要死了。是不是,是不是…………”他怕得要死,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动了春心,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寻常事情。

後来傻子发现自己没死,只是一闭上眼睛,一脑袋都是那天遇到的白衣人。他慢慢安心下来,依旧早上睡个懒觉然後去镇上摆碗讨钱。不过他多了样事情──等白衣人路过。他没等多久,确切的说刚坐下来从怀里掏出破碗,白衣人就在他眼前了。

姚护国俯下身,手里捏著一枚铜板:“你的。”他在对面酒楼里等了两天,今早刚喝完一杯茶就逮到了傻子。

傻子小心地捏住铜板的边缘,不能碰到白衣人,自己手黑,上面都是灰。

姚护国瞧他大眼圆溜溜,清冽如水,突然很想看看他黑灰下面的脸是什麽样子的。想到就做是他的行事作风。他对傻子说:“跟哥哥去洗澡,怎麽样?”

洗澡?我半个月前刚洗过,还没到洗澡的日子……可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跟白衣人走。他热切地看著姚护国。可惜在旁人看来,他的热切目光只显出呆滞。姚护国却感觉到傻子喜欢自己,他把傻子拉起来:“走吧。”

傻子想把手抽回来,但抽不动,他一边走一边呆呆地盯著拉著自己的手,那样白净。再瞧自己的手,他愈加局促了。

姚护国把傻子带到府里,命人备好澡桶子和热水,把傻子按在水里。

傻子下巴搁在澡桶边缘上。他从没在澡桶里洗过澡,整个身体被热水包住,说不出地舒服。适应了一会儿,他开始按以往的程序用布搓灰。

姚护国坐在床上看著,傻子不怕把皮搓破吗?这麽大的力道!渐渐地,他的目光移不开傻子被搓得粉红的皮肤。想不到傻子的皮肤挺白的。他走过去,手放在傻子的肩膀上:“你不洗脸吗?”

傻子低下头,目光闪躲:“忘、忘了。”说完就把布往脸上盖,死命搓洗。

姚护国失笑:“慢点。”

傻子果然慢下动作,不一会儿一张清秀、未脱稚气的脸从澡布後露出来。

姚护国一怔,还是个挺好看的傻子。

由於自己的衣服傻子穿肯定太大,姚护国让人从成衣铺买了套衣服给傻子换上。“你要是不傻笑,不说话,别人肯定不知道你是傻子。”姚护国替傻子梳头发。

傻子扯著衣角:“我、不、不傻。”

姚护国捏他的脸:“你哪里不傻?”傻子从铜镜里看到白衣人开怀的笑脸,感觉自己的心又快掉出来了。

“你还知道害羞?”姚护国新奇极了,他试著抱住傻子,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傻子果然更加害羞,恨不得把脸埋到身体里去。

姚护国哈哈大笑,连日来的抑郁情绪一扫而光。

“傻子,愿不愿意住哥哥这儿?”

住哥哥这儿?可老爹说我们乞丐这能住在破庙和桥下。“我、我……”

“就住这儿,哥哥天天让你洗热水澡。”姚护国一锤定音。

自从厢房里藏了个傻子,姚护国像是得了个永远玩不腻的新奇物件,天天只想著逗傻子说话。傻子从来不能领会别人话里的弯弯道道,单纯如孩童,每次都被他牵著鼻子走。姚护国愉快极了,只想整日溺在傻子身边,睡觉也要将它搂著。

傻子窝在他怀里,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姚护国的呼吸chu重起来。他近日发现他对傻子有欲望,他慌乱之下努力克制。然而今天克制不了了,他翻身把傻子压在身下,和他无暇明亮的双眸对视。很自然地,他低头封住傻子微张的唇。

傻子疼地厉害,但是他咬住嘴唇不出声,他怕一喊痛哥哥会生气。但是在哥哥将他摇晃得十分厉害时哥哥让他叫。傻子一开口就忍不住呻吟。姚护国情动得厉害,他在傻子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再次命令:“叫我!”傻子从嗓子里逼出清晰的字:“哥哥……哥哥……”姚护国身体猛烈地颤动,仿佛从傻子嘴里出来的不是话,而是世间最厉害的一剂春药。低吼一声,姚护国释放了出来。

他趴在傻子身上踹了几大口气,便用手握住傻子的那g物什,动作起来。傻子呜呜叫著,出於欢愉。

傻子不知道他和哥哥做的是什麽事,但隐约能察觉到自己和哥哥更亲密了,因而他心里偷偷高兴,即使开始会疼也全不在乎。

姚护国仗著自己重振了祖父的留下的家业,对无能的父亲发出的警告开始无视,因为他有了傻子。在他心里,傻子就是他的小媳妇。

这一日降了雷雨,雷雨急来急往,过程很快。姚护国踏著潮湿的地面去好友林富家讨西瓜。他仔细挑选,终於寻得一个拍起来闷响的大绿西瓜。高高兴兴地进府,还未踏进别院院门就大声叫道:“傻子,我给你拿来甜西瓜啦,快出来吃!”

“傻子?傻子?傻子你躲哪里去了?快出来,今天哥哥不和你玩躲找,你快出来,再不出来西瓜可要被哥哥一个人吃掉啦!”

傻子人呢?姚护国找遍院子都没发现傻子。逮住一个仆从来问,仆从只吞吞吐吐,说不出整话来。

“到底人哪儿去了?是不是老太爷?是不是?!”姚护国狠抓住仆从的肩膀逼问。

仆从点头。

姚护国如疾风般冲到姚老爷的书房:“傻子在哪儿?”

姚老爷气势震得害怕,然而面上仍维持一个父亲的稳重,他道:“我将他赶走了,一个傻子,不能干活只知吃喝,留在府里作甚?”

“你把他赶哪里去了?”姚护国咬牙问。

姚老爷不作声。

姚护国只好自己去寻,他在好友家闲谈了好半晌,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他没能找到。姚老爷让人把傻子捆了塞进马车里,马不停蹄地一路往北,疾行了一天一夜,把人扔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为了不出纰漏,送傻子来的人也在北方安了家,再没回苏州城。

姚护国整日逼问姚老爷,姚老爷打死不说,他非要把儿子爱男子爱傻子的痴症治了不可!

一个月过去,姚护国果然不再来相逼,姚老爷暗自喜悦,以为自己的办法奏效了,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自己错了。

姚护国开始终日恍惚,食不知味寝不能寐,他一天天消瘦下来,想傻子一个人在外,难不成又做了乞丐?每每想到这儿,姚护国心内就一阵绞痛。

时间变得漫长,可还是走到了又一个夏季。林富带著仆从抱著两只大西瓜来姚府。他笑盈盈地躺在院中躺椅上的姚护国道:“护国,瞧我给你带什麽来了?”

姚护国坐起身,接过一只西瓜凝视良久,忽然吐出一口血来。林富大惊,连忙让人请大夫。姚护国一年来不思吃喝,身子的j气早被掏空,哪里抵得过病症,秋天一寒,便撒手去了。姚府上下悲痛不已,姚老爷更是因此病倒,他昏昏沈沈之际冒出个念头──早知道不撵那傻子走。

其实傻子没走多久,他走了一个月便回来了,不过这时已由人成鬼。他被抛到淮水边上一个小镇後,由於寻不到哥哥,便痴呆更甚,一次在桥上走著走著竟然掉下去,被水溺死。他成了傻鬼,傻鬼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哥哥。他夜间游荡著到处走,後来认识了秦丕周卜等鬼,他们告诉他要往南走,周卜甚至带著他夜间飞驰,他最终找回了苏州,找到了姚护国。

至此,他便夜夜守在姚护国身边。他是傻鬼,不知道如何让姚护国看见自己,只能不声不响地看著哥哥。

他看到哥哥日日憔悴消瘦,无比心急,但是他说话哥哥听不到,有时候他听到哥哥在梦中呢喃:“傻子……”傻鬼觉得自己的心被针扎了。帮不上忙,他同著姚护国一起,也憔悴起来。

夏天姚护国大病起来,傻鬼急得团团转,然而全无办法。一天夜里他来到床边,同以往一样,他侧身抱住姚护国。可很快他发现姚护国没了呼吸,与当年的老爹一样!傻鬼哭了,他知道哥哥一旦没了呼吸就再也醒不过来,他哭得声嘶力竭。

脑子里混乱不堪,他感到无数颗珠子在脑袋里乱闯,不住敲打著他的脑壳,极力要冲破什麽。疼,脑子疼,心也疼,疼痛的地方都在叫嚣著一个词──哥哥!傻子捂住脑袋甩动头颅。终於受不了了!他长啸出声,声音落尽後,他睁开双眼,脑中一片清明。姚护国的死带给他的极度痛苦竟冲破了他混乱的神经,让他恢复常人的心智。

哥哥死了,此刻的他更加知晓死亡意味著什麽。他抱住姚护国的尸身,吐字清晰:“哥哥,我等你成鬼,我们还在一块。”

然而他没等来姚护国的魂魄,姚护国刚死去鬼魂就被鬼差勾走了。不再傻的傻鬼千等万等等不到,几乎再度疯狂。

後来,他从地底下偷走姚护国的骨骸,抱著乘著骨骸的木箱北上,回到埋葬自己的乱坟岗,将姚护国的骨骸与自己的尸骨埋在一处。然後便痴坐在坟前,神智清醒地承受死别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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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没有法子吗?”周卜问秦丕。

秦丕摇头:“我只能度傻鬼投胎。”

“那他投胎後能遇著姚护国的转世吗?”这下发问的是李执。

“说不准。”

李执微蹙眉头。

秦丕轻抚他的头发:“你莫伤心,这世上有情难相守的人比比皆是,这是他们的命数。”

周卜道:“我们去看看傻鬼吧。”

他们果然在乱坟岗子里发现了傻鬼,傻鬼站在树下,抬头地望著月亮。

周卜率先走过去晃他的手臂:“傻鬼。”

傻鬼转过头,他微微一笑:“周卜,你来啦。”

周卜见惯了傻鬼天真无邪的傻样,那时他虽然找不见哥哥也是失魂落魄,但是只是急急吼吼地只顾慌张,哪里像现今这样惨淡,脸色苍白地更甚白月。周卜心疼他,他轻声道:“傻鬼,秦丕说他可以让你去投胎,你愿意不?”

傻鬼对秦丕道:“你不怕折y寿?”

折y寿?李执心里一怔。他帮鬼超度会损害自身吗?秦丕到底隐瞒了什麽?!

秦丕道:“没事,我寿长著呢,折点没关系。”

傻鬼不愿。秦丕把他拉到一边,和他说了一阵。傻鬼同意了。去投胎吧,也许来世能遇著他。

秦丕施法前,他对偷偷对李执道:“看清旁人的真心,不要等到想相守时却没时间了。”李执疑惑,但隐约又有些懂得。他看了一眼秦丕,心绪暗动。

傻鬼在强光之中渐渐消隐。哥哥,傻子找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