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2/2)

他亲吻她的头顶。“妳也许该把手拿开了。”

“什么?”

“妳的手。”他沙哑地说。

她惊叫一声。“天呀!”

她花了五秒钟才把手从他的牛仔裤里抽出来。她双颊火烫地转身走开,上楼梯时听到他的笑声。

她抓起浴袍走进浴室,脱掉衣服,跨进浴缸里,拉浴帘时竟把它扯破了。

“第一个理由,”她咕哝。“他会伤妳的心。”

第七章

塞奥和米雪在差一刻七点时抵达“天鹅酒吧”。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车,他注意到没有一辆车是崭新的,有些看起来早该进废车常但他在宝文镇学到一件事,镇民凑合着使用他们现有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她问。

“在这里讨生活有多么辛苦。”他回答。“但妳知道吗?我没有听到任何人抱怨。”

“你不会听到的。他们的自尊心太强。”

“我有没有说过妳今晚看来很漂亮?”他问。

“这身旧衣服?”

这身“旧衣服”是她花了二十分钟才选出的一件蓝白格子、尖领、露肩洋装。她还花了二十分钟费心弄卷头发和化了淡妆。

“有人赞美妳时,妳应该说谢谢。妳今晚穿这身‘旧衣服’看来很漂亮。”他重复。

“你很喜欢取笑我,对不对?”

“嗯哼。”

漂亮不是他看到她下楼时的感觉。他想过用惊艳来形容,但更贴切的字眼是优雅。

那个赞美会把她乐坏了,他心想。他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诗情画意起来?

“取笑别人是不厚道的。”

塞奥替她拉开门,但在看墙上的布告时又挡住门口。

“难怪今晚这么挤,今晚是啤酒无限畅饮之夜。”

她微笑。“每天都是啤酒无限畅饮,只要你每杯都付钱和不开车,本地人都知道。”

“什么东西这么香,我们进去。天啊,希望不是辣的。”

“今天是星期三,所以菜色是炸鲶鱼和薯条,我相信你的动脉会很喜欢。”

“我吃定了。”

他们迂回来到吧台,塞奥被拦下的次数比米雪还多。几个男人和女人在他经过时,想要和他握手或拍他的肩膀,他们似乎都想谈足球。

唯一拦下她的男子想要讨论他的痔疮。

她的父亲在储藏室旁的吧台尽头和费康磊及李亚廷聚在一起密谈。康磊在说话,杰可皱眉倾听,不时点头,没有注意到她走向他。

厨子阿芒在厨房工作,他的弟弟迈伦在照管吧台。

“爸爸骗迈伦来帮他。”她说。“我猜我暂时没事。”

“妳爸爸在向我们招手。”

他们终于抵达吧台尽头,杰可掀起台面快步走向米雪。

“塞奥,你自己倒杯啤酒到吧台坐,我跟我女儿私下说句话。”

父亲的眼神显示她做了令他不高兴的事,她跟着他进入储藏室。“怎么了,爸爸?”

“他要走了,米克。男生们和我商量过了,我们不能让他走。宝文镇需要布塞奥,妳想必看得出来。今晚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专程来跟他说话的。”

“他们想要免费的法律咨询?”

“有些是。”他承认。“其他则是为了糖厂的事和即将来临的球季。”

“爸爸,你期望我怎么样?他住在波士顿,他不能通勤。”

“那还用说。”搭飞机往返宝文镇这个愚蠢的想法使他咧嘴而笑。

“那么,怎样?”

“我们认为妳只要肯下工夫,就可以使他改变心意。”

“怎么下工夫?”她恼怒地双手c腰,做好心理准备。凭她对父亲的了解,他想出的任何建议都会令人绝倒。

“摆出欢迎光临的门垫。”

“那是什么意思?”

“康磊和我想出了一个好计划,亚廷也认为可能行得通。康磊告诉我说塞奥提过妳希望他住我家。”

“没错。”

“那种待客之道有多慇懃,米克?”

不知何故,父亲总是有办法使她转攻为守。“我现在对他很好。真的。”

“妳有煮秋葵汤给他喝过吗?”

“没有,但是──”

“太好了?”他说。“康磊的老婆明天早上会走私一整锅她的秋葵汤到妳家,妳可以把它冒充是妳煮的。”

“那是欺骗。”她指出。接着她领悟到父亲的言外之意。“慢着,我以为你喜欢我的秋葵汤。”

他置若罔闻地继续说:“柠檬蛋糕呢?妳还没有做给他吃过吧?”

“还没有。”她朝他走近一步。“我警告你,爸爸。如果你再说‘太好了’,我再也不请你到我家吃饭了。”

“小乖,现在不是神经过敏的时候。危机当前,我们只有几天的时间使他改变心意。”

“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有这种消极的心态,当然改变不了。”

看到父亲如此热中,她实在不忍心浇他的冷水。“只不过──”

他打断她的话。“美玲刚走。”

“亚廷的老婆?”

“对。她的巧克力蛋糕好吃极了,她今晚回去就要烤一个。蛋糕会在明天中午以前出现在妳的厨房。”

她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而塞奥会认为是我做的?我哪来的时间烤蛋糕?我今天整天都跟他在一起,明天我要去诊所开始整理病历。”

“不,妳不了解我们的苦心。美玲会留下一张欢迎卡,让他知道大家都很亲切。冯家蓉要做她拿手的烟熏j胸r和马铃薯沙拉,她也会留下一张欢迎卡。岱尔的老婆不想被忽略,她会送一锅自己种的新鲜青豆过去。”

“附带一张欢迎卡。”她交抱起双臂,皱眉瞪着父亲。

“正是。”

“那么我为什么要假装秋葵汤是我煮的?”

“因为我不希望塞奥认为妳不会煮菜。”

“我会煮菜呀!”

“妳带他去麦当劳。”那不是陈述,而是责备。

显然有人在嚼舌根。米雪发现小镇的直爽突然不再那么令人欣赏,而大都市的冷漠突然也不再那么可怕。

“是他想要去的。”她辩道。“他喜欢麦当劳……我也是。他们的沙拉很棒。”

“我们只是想要对他亲切。”

她笑了起来。爸爸、康磊和亚廷聚在一起就会想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点子。至少这个不会害他们坐牢。

“你们希望我也对他亲切。”

“正是。妳懂我的意思,给他宾至如归的感觉,好像他属于这里。带他去游览名胜。”

“什么名胜?”

“米雪,妳到底要不要合作?”

他不耐烦了。他只有在拿她没辙时才叫她米雪。明知道他不会喜欢,她还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场谈话太荒谬了。

“好吧。”她说。“既然对你、康磊和亚廷这么重要,我合作就是了。”

“对糖厂的员工和足球队的队员也很重要。妳没听到康磊告诉我们今天练球的情形,他说塞奥使那些男孩士气高昂、跃跃欲试。他还说塞奥对足球的了解比他多太多。”

“每个人都比康磊懂足球。”

“塞奥知道如何组织那些男孩,他轻而易举地赢得他们的尊敬。我有许多希望他留下的理由,但妳知道最重要的理由是什么吗?”

“不知道,爸爸。是什么?”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他说他希望塞奥娶她,她就要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

“他特地买了一组栅栏给岱尔的儿子当生日礼物,现今像塞奥这样体贴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那组栅栏一定花了他很多钱。”

“我会尽本分,但别抱太大的希望。无论我们怎么做,塞奥都会回波士顿。”

“又是那种消极的心态。我们总得放手一搏,不是吗?宝文镇需要一个优秀诚实的律师,布塞奥完全符合条件。”

她点头。“好吧!那么明天我煮焖炖海鲜给他吃怎么样?”

他面露惊骇。“千万不要,小乖。给他吃萍梨的秋葵汤。记住,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但你喜欢我的焖炖海鲜。”她的肩膀垮了下来。“你不喜欢吗?”

他轻拍她的肩膀。“妳是我的女儿,我爱妳。我不得不说喜欢。”

“你知不知道做那道菜要花多少时间?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不喜欢?”

“我们不想伤妳的感情,因为妳是那么敏感。”

“说真的,爸爸,你大可以……慢着,‘我们’?”

“妳的两个哥哥和我,他们也爱妳,小乖。妳的家常菜煮得不错,妳的饼干仍然松松软软,但妳现在需要收服那个男人。就像我刚才说的,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是,我知道……先抓住他的胃。对了,那是胡说八道。”

“是吗?妳以为妳妈妈是怎么拴住我的?”

她要到何时才会明白她永远辩不赢父亲?她终于认输地说:“用她名闻遐迩的蛋糕。”

“正是。”

“我不想像妈妈套住你那样拴住塞奥。”

“我知道。想要拴住他的是宝文镇。”

“好吧,我保证我会尽本分。尽本分意味着我不会煮菜,骗塞奥说秋葵汤是我煮的;还有,我应该对他亲切。要不要我今晚在他的枕头上放一块薄荷巧克力?”

他环住她的肩膀用力拥抱她一下。“那样可能会矫枉过正。好了,去坐下来,我会把晚餐端去给妳和塞奥。”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米雪得不到片刻安宁。吃完晚餐后,她穿上围裙,开始清理桌子和帮忙端酒。塞奥被两个手持文件的男子困在吧台前。他的背后开始排起长龙,杰可站吧台后面介绍他们给塞奥认识。

更多的免费法律咨询,她心想。迈伦在一个多小时前消失,由于她父亲忙着设法c纵塞奥,所以吧台就由她照管。

十点半时厨房正式打烊清洗,人群逐渐散去。等她脱掉围裙走向点唱机时,酒吧里只剩下大约十个客人。她投币按键点歌,在角落一张清理好的桌子边坐下。她把一只手肘搁在桌面上用手掌托着下巴。

她的目光不停地瞥向塞奥。穿着灰色恤衫和牛仔裤的他看来认真又可爱。他非得这么性感不可吗?她为什么挑不出他的毛病,好让她能对他免疫。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跟他上床。天啊!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变成了荡妇?他们上了床一定是天雷勾动地火。别再想那个了,想点别的。

但接下来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念头更令她沮丧。太好了。等他离开时──他一定会离开的,全镇的人都会怪她。哦,他们不会说什么,但心里都会怪她不够亲切。

如果知道她想要对他多么亲切时,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承认吧,妳在自怨自艾,因为他会回波士顿去过他老于世故的生活,但妳希望他在宝文镇永远地住下来。

天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会这么愚蠢?难道列举出不该倾心于他的种种理由都没有意义吗?显然没有。她太天真,竟然忽略了自己的警告。她是女强人,但为何仍为情所苦?她爱他吗?天啊,万一是呢?

不可能,她断定。爱情不可能这么快发生……可能吗?

米雪忙着想心事,因此没有注意到他走向她。

“妳看来好像刚刚失去最好的朋友。来,跟我跳舞。”

走开,让我沈湎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好。”

塞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投入点唱机,然后叫她点歌。她立刻按下一个选择键。

音乐开始,但等到被他拥入怀里时,她才发觉自己犯下大错。在此刻自怨自艾的脆弱状态下,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与他接触。

“妳僵硬得像木板。放松。”他在她耳边说。

“我很放松。”

他轻轻按下她的头,把她拉近,直到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天啊!大错特错,但为时已晚,她心想着倚偎在他身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喜爱这首歌。”

“听来有点耳熟,但说不通,我平常不听乡村西部音乐。”

“那是威利尼尔森唱的‘蓝眼睛在雨中哭泣’。”

他用鼻子擦她的颈侧,分散她的注意力。“好歌,我喜欢。”

她想要躲,但他不依。“那是首悲歌。”听到自己充满敌意的声音,她瑟缩了一下。他们随时音乐的节奏缓缓摇摆。“讲的是老掉牙的故事。”她解释。

“什么故事?”他亲吻她耳下的敏感带,令她颤抖。他一定知道他在对她做什么。天啊!她真的是任凭他摆布。

“讲的是一个女生爱上一个男生,后来男生离开女生,女生……”

“让我猜猜……在雨中哭泣。”

她可以听出他声音中的笑意,他的手在轻抚她的背。

“他为什么离开她?”

“因为他很差劲。”她脱口而出,然后急忙补充。“只不过是一首歌。我只是在猜测,事实上也许是女生离开男生,摆脱他使她高兴得在雨中哭泣。”

“嗯哼。”

她挨近他,手指在他的颈背上轻画着小圈圈。

“妳或许该停止那样做。”

“你不喜欢吗?”她问,指尖伸进他的头发里。

“不,很喜欢,所以我希望妳停止。”

“唔。”原来她也能得他抓狂,那个领悟使她鲁莽起来。“这么说来,你可能不要我这样做。”她低语,亲吻他颈际的脉搏处。

“米雪,我警告妳,这种游戏,一个能打,一个能还。”

“什么游戏?”她装傻地问,再度亲吻他的脖子,还伸出舌头舔他。爸爸在厨房,没有人注意他们。何况,塞奥的身体遮住了她,那使她更加大胆地贴紧他。“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做……”

“妳真坏。”他告诉她。

她叹息着说:“谢谢。”

“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什么?”她屏息低语。

“我喜欢妳的味道。每次靠近妳,妳的味道就得我快要发疯,使我想像各种想要对妳做的事。”

她闭起眼睛。别问,千万别问。“哪些事?”

在那一刻之前,她愚蠢地认为自己是他的对手。是她开始这种谈话的,她可以从他拥抱她的方式里感觉出她使他震惊。

但接着他开始耳语,用低沈沙哑的声音诉说着他想要对她做的事。在他的幻想里,她是主角,她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配角。他有丰富的想像力,而且不吝于分享。米雪只能怪自己,是她开口问的,但那都不重要了。等他描述完几种充满创意的做a方式时,她已经是热血、全身酥软。

歌曲结束。他亲吻她的脸颊,挺直腰杆,放开她。“谢谢妳跟我跳这支舞。要不要来杯啤酒?妳看来有点面红耳热。”

有点面红耳热?她觉得酒吧里好像有摄氏六、七十度。望进他的眼里,她可以看出他很清楚他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里面有点闷,我想我要出去透口气。”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她看着他走开。他刚刚开门出去,她就追了上去。

“就这样。”

她追上站在月光下的他。她戳戳他的背,大声再说一次。“就这样,你赢了。”

他转身。“妳说什么?”

她气得戳他的胸膛。“我说你赢了。”

“我赢了什么?”他镇定地说。

“明知故问。我们玩的游戏。你赢了。我真的以为我挺得住,但我显然错了。我不擅此道,行了吧?所以你赢了。”

“我到底赢了什么?”

“上床。”

他耸起一道眉毛。“什么?”

“你听到了。我们要上床做a,布塞奥,美妙难忘的性a。明白了吧?”

塞奥脸上闪过一抹邪恶的笑容,接着他好像望着远方发起呆来。他已经开始幻想了,还是无法专心听她承认失败?“米雪,亲爱的──”

“你没有专心听,是不是?我要跟你做a。狂野的那种。撕破衣服,激情火辣,欲仙欲死,忘情叫喊一整夜。你说个时间地点,我一定奉陪。”

她显然使他说不出话来。塞奥一定是第一次,也许她对这种事毕竟还满在行的。塞奥只是一脸傻笑地看着她。她突然感到很自负,像准备啼叫的公j那样趾高气扬。

她交抱起双臂。“怎么样?你要怎么回答?”

他朝她走近一步。“米雪,我要妳见见我的老朋友柯诺亚。诺亚,这位是雷米雪。”

他在唬她。一定是的。她略微摇摇头。他点点头。她再度摇头,低声说:“天呀!”然后闭起眼睛,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她不想转身,只想平空消失。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她的脸开始发红。她吞咽一下,强迫自己转身。

他果然在那里。高大、金发、不可思议的蓝眸和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她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听起来像得了喉炎。

在转身之前,她以为情况不可能更糟。但她错了,她的父亲站在门口,离诺亚只有几英尺,近得绝对能够听到她对塞奥说的话。但他有可能没有听到,有可能刚到那里,她鼓起勇气瞥向他,她父亲看来大吃一惊。

米雪迅速拟定战略,她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刚到吗?”她若无其事地问。

“嗯哼。”诺亚拖长着声音回答。“我说,塞奥,宝文镇的美女都这么亲切吗?”

她的父亲急忙上前,门砰地一声在他背后关上。他这会儿满脸羞愧。“我说‘摆出欢迎光临的门垫’时,我以为妳懂我的意思。亲切有普通亲切和非常亲切之分,妳应该懂得其中的差别。”

“爸爸,塞奥在打情骂俏,我只是在揭露他的虚张声势。”

“我不是在虚张声势。”塞奥耸耸肩。

她随即狠狠踩他一脚。“你是。”她说。“真的,爸爸,我只是在……逗他。”

“这件事我们待会儿再好好谈一谈。”杰可转身走回酒吧里。

诺亚开口道:“塞奥打情骂俏?妳在骗我,对不对?”

“他是在打情骂俏。”

“我们说的是站在妳背后的那个家伙──布塞奥?”

“没错。”

“难以置信。我不认为他懂得如何打情骂俏。”

“哦,他很在行。真的。”她坚持。

“是吗?那么一定是妳的缘故。我刚刚还在跟杰可说,这是我五年多来第一次看到塞奥没有穿西装打领带。从认识他起,他一直是工作狂。也许妳勾引出他‘狂野’的一面。”诺亚拖长声音强调。

她退后一步而撞上塞奥。她不是想要逃跑,但不喜欢知道他堵住她的退路。“我们可不可以换个话题?”她问。

诺亚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