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1/2)

她的反应并没我想像的那么强烈。沉默了会儿后,她问我:“你过去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的话,你听吗?”

“可你也没说呀?”

“我只说了句让你看紧点儿他,你就跟我犯急。他呢,雇人来害我,我还敢跟你说吗?连自己的小姨子都不放过,他还是人吗?”

“那你也不该拉他去敲诈别人。”

“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两句话跟你也说不清楚,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大牢也没能把他改造好。”

见她没再接着问,我又添油加醋地说:“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不是我吓唬你,他要再这样下去,哪天被人杀了都有可能。你我都不知道他在外边捅了多大的娄子。这样的人,你不趁早跟他离婚,还等什么,等给他收尸呀?”

我姐表情凝重,我的话一定触动她了。我心想何不趁热打铁,促使她早下决心。我继续说:“你死心塌地跟他,谁也拦不了你。但我可告诉你,他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做外贸的他了。人一旦走上邪道,你想拉也拉不回来。这次要不看你的面子,我早报案了。耍流氓,调戏妇女,要判可不是一年了。”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我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呐。”

“你太善了。你老想着他,可他心里有你吗?要有的话,就不会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大牢都没能挽救他,你怎么挽救他?我可告诉你,他要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肯定报警,不把他送回大牢,我誓不为人。”

她又不吱声了。她沉默不语,说明她有想法了。我又说:“你丢不下他,可你想过没有,跟个残废人过一辈子,你会有多苦?他没工作没收入,你养他一辈子呀?你还想要个孩子,可他自己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弄孩子?一旦有孩子了,他要是还恶习不改,哪天进去了,你想让孩子有个坐牢的爸,是吧?好多事,过去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离婚。现在看,离婚是对的。”

“你别说了。”

我心想不能她太紧。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我就说:“你好好考虑吧,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下去。你要觉得有必要,就搬我这儿来住。”

“不用了,他还没出院。”

“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是我亲姐。你说,我能害你吗?”

我姐忧心忡忡地离开了我家。亭亭特地出来跟她说再见,她都没理孩子,可见她心里的压力有多大。我真担心她想不开又寻短见,后悔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只能默默为她祈祷,但愿她能看开人间一切事,莫把婚姻当生命。

当新世纪的阳光投向神州大地时,我正依偎在大江的怀里,享受着南国的温暖和无边的幸福。元旦党校放假三天,我俩本想去海南三亚,可机票告罄,不得已才来到广西北海。

1月的北海已不能下海畅游了。我跟大江在绵延数里的银滩上追逐戏耍,相拥相吻,宛如一对初恋的情人。面对着浩瀚的大海,我大声地呼喊:“大海,请为我们作证吧,让我们今生今世永不分开。”

听后,大江在一旁怪怪地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他反问我:“你没听过这句诗吗?”

我鼓起勇气,说:“我要你娶我。”

他并没感到惊讶,而是问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不要片刻的温情,我要天天守着你。”

“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好?不是都说,摸着老婆的手就像自己左手摸右手,牵着情人的手才能活到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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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第三部分(34)

“呸。我就是要你娶我,我可不愿一辈子做你的那个。”我不愿意说出“情人”二字。

“会有这一天的,你等着吧。”

“我不,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现在?”

我搂住他,娇滴滴地说:“我要从现在开始天天守着你。”

“我知道了,你写份报告吧。”

他竟用调侃来对付我,我可是认真的。我白了他一眼,说:“呸!”

“我还真没跟你开玩笑。”

“那你答应了?”

“我老婆想儿子都快想疯了,闹着要去加拿大探亲。等她走了,我就搬你那里住。”

“她什么时候走?”

“快的话,过了春节。”

“那么久?”

“等不及了?”

“是又怎样?”

“那我们回饭店吧。”说完,他拉着我往大马路上走。

我们一边往城市方向走,一边等出租车。路边的烂尾楼,一眼望不到头,看得直让人揪心。大江也触景生情,对我说:“常瑞龙的新世纪中心,没准也是这个结果。”

“那你怎么还支持他?”我不解地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万一被你言中,你会受到牵连吗?”

“真要那样,还跑得了?”听后,我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就没一点办法了吗?”我问他。

“办法总归会有。”

“什么办法?”

“就看他们能不能把田书芳拉下水。”

这么说,大江和常瑞龙他们的命运现在全都掌握在田书芳手里。要是田书芳不能源源不断地向常瑞龙提供贷款,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常瑞龙跟田书芳关系不是不错吗?”

“真真假假,谁知道?不过有一点,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什么?”

“要拉田书芳下水,不容易。”

我们走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大江对司机说:“去象牙湾酒店。”

三十九

沈永青拿我姐出气。出院后,他刚能下地,就大打出手,打得我姐遍体鳞伤。我姐这才痛下决心跟他离婚。沈永青无耻至极,竟要我姐把工学院的那套房子让给他。我姐总算认清他的面目,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离婚后,我姐搬到我原来的那套房子。凑巧的是,她们单位在城西新开了一间家具门市。她图离家近就申请调过来了,可人却一直没能从过去的y影里走出来。大江党校学习结束后,田书芳让他回总行上班。春节长假一过,他就搬来了。

上班后的第二天,下班前,冯蕾突然打来电话。她一走就是一年多,有时我还真想她。撂下电话,我就去她家了。见到我后,她又搂又抱,完全学西方人的那一套。

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我问她:“你回来过春节的?”

“哪儿呀,初五才回来。”

“在那儿过得好吗?”

“当然不如这儿,不过那儿空气真好。”

“马小丫好像也要去加拿大。”

“已经去了。不过,她在多伦多。”

“多伦多好,还是温哥华好?”

“看怎么说了,温哥华气候好点儿,多伦多工作好找点儿。怎么,你也想去?”

“不去就不能问了?”

“嗨,一年多不见,你嘴越来越厉害了。”

“那也是跟你学的。”我开玩笑说。

“我可没教你这个。”

“好好好,你不认账就算了。”我话题一转,说,“晚上我请你吃饭,为你接风,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不过今儿不行,我跟我爸约好了,一会儿要去见个人。对了,我带了份礼物给你。”说完,她起身回房间。

田书芳从外面推门进来。见我坐在客厅,他对我说:“小陆,你来看蕾蕾了?”

我忙起身说:“田行长,您还记得我?”

。。

金狱第三部分(35)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忘了别人,也不会忘了你。”他一定还记得我叫他冯行长的那档事。走近后,他问我:“你还在怡龙吗?”

“在。”

“你带个话给常瑞龙,就说我说的,有多大的力就办多大的事,别打肿脸充胖子,没人会为他的好大喜功买单的。”

冯蕾从房间出来。见我跟她爸说话,她走过来对田书芳说:“爸,你回来了。”

田书芳没回头,嗯了一声后,继续对我说:“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

我对田书芳说:“田行长,您放心吧,我一定带到。”

冯蕾递给我一瓶香水,说:“这是法国的lane,别老用pleasure了。”

我心想,这冯蕾的记性够好的。上次去蹦迪,我抹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她至今还记得。

我对冯蕾说:“你还带礼物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田书芳在一旁说:“蕾蕾对你的评价很高。她很喜欢交你这个朋友,你就别跟她客气了。”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小声地对冯蕾说:“你爸,人真好。”

田书芳没走远。听到我的话后,他回过头,对我说:“小陆,蕾蕾走了,你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但要是为常瑞龙的事,你就别来了。”

我对田书芳说:“唉,我记住了。”

冯蕾晚上有应酬。见时间不早了,我也就告辞了。

晚上,大江回来时,我正靠在床头看电视。见他面红耳赤的,我对他说:“你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喝了?不要命了。”

“就喝了点红酒,没事。”

“你可不要大意。”说完,我下床给他沏茶。

他一把拉住我,问:“干吗去?”

“给你沏杯茶。”

“你先坐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我又回到床上。他坐在床边,说:“今天田书芳找我谈话,说本打算提我做行长助理,但内部意见不一致,只好先放一放。他让我到资产管理部过渡一下。”

“谁去分行接你?”

“田书芳没说,我估计会提陈同周。我去党校学习这几个月,一直由他主持工作。”

“陈同周不会查你吧?”陈同周跟大江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我担心陈同周趁机整大江。

“查能查出什么来?崔大年在和平支行查了半天,不也一无所获吗?自查一般很难发现问题,就是有问题,也都是些违规的问题。”

见他说得这么自信,我也无话可说。我话题一转,对他说:“冯蕾回来了。”

“是我让她回来的。”他的话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怎么回事?”

“有家加拿大公司来投市里机电招标公司的一个标。冯蕾问我认不认识招标公司的老总。也巧了,我还就认识他。晚上我请客,把他们约到一起。冯蕾把田书芳也叫上了。这个冯蕾,还真有办法,能支得动她老爹。”

“田书芳去干吗?”

“给她壮门面呗。”

“怪不得今儿我去她家,她说晚上约了人呢!原来是这事。谈成了吗?”

“够呛。加拿大公司的价钱太高,我看戏不大。不是我出面约,人家根本就不肯出来。”

“那冯蕾不是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起码跟人家接上关系了,人家也知道她是谁了,就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你去冯蕾家,见到田书芳了?”他把话题转到田书芳身上。

“见到了,他让我以后有事找他。”

“没说别的?”

“他要我带话给常瑞龙,说有多大的力就办多大的事,别打肿脸充胖子。”

“还有吗?”

“他还说,没人会为常瑞龙的好大喜功买单的。”我边回忆边说。

“田书芳知道你是谁吗?”

“你说我俩的关系?”

“嗯。”

“他知不知道,我吃不准,但冯蕾知道。她出国前,你请她吃饭,她打电话想叫我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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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第三部分(36)

“你怎不早说?”

“怎么了?”

他停了停后,说:“没事。”

我知道,有些事,他不想让我知道,就是跟他打听,他也不会说,也就没再问。

洗完澡,他上床后,背靠床头坐着。见我没睡着,他对我说:“我有个主意。”

我躺在床上,侧身看着他,问:“什么主意?”

“明天你去找常瑞龙,让他把新世纪中心的设备标往前提。趁冯蕾没走,把这消息捅给她,想方设法让她中标。”

我忙坐起来,边披衣边问:“你想拉田书芳下水?”

“他人很正,只能从他孩子身上打主意。”

“你帮冯蕾她妹联系工作的事,有进展吗?”

“你怎么知道?”

“冯蕾说的。”

“冯蕾这张嘴。她妹想去的,人家不招人。人家要人的,她又没兴趣。”

“那怎么办?”

“等等再说吧。常瑞龙让我了解田书芳有什么爱好,他还真没什么爱好,听说他过去喜欢京戏,可也好些年不碰了。”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京剧。”

“你不妨让常瑞龙去京剧团找个唱老生的,如果田书芳还有戏瘾的话,让人家教教他。这也不算行贿受贿,听起来又高雅,估计他能接受。”

“常瑞龙欠你钱不还,你怎么还帮他?”

“他没新贷款,拿什么还我?”

“你要那么多钱干吗?”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谁不缺钱?今天不缺,不等于明天不缺。老婆孩子我要养。你,我也要管吧。我都后悔下手晚了。”他说起来还振振有词。

“你说给我买车的,都答应好几个月了,也没兑现。”我抱怨道。他又不是没钱。

“这不也要钱吗?”

“那你就敷衍我?”

“后面的钱一到,我就给你买。”

“你说话算数?”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就这么一说,没说你骗我。”

“时候不早了,睡吧。”说完,他把床头灯熄了。我忙扔掉披着的衣服,钻进他的被窝。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常瑞龙办公室了。其实,我打心里并不想见常瑞龙。他没在办公室。秘书说,他去工地了。中午,常瑞龙打来电话。他知道我有急事后,让我下午3点再去找他。当我到他办公室时,他也刚回来。落座后,我就把田书芳的话和大江的想法详细地说了一遍。

“谢行长说的是个好办法,只是现在招设备标早了点。”常瑞龙对我说。

“就不能提前吗?”

“倒也不是不能,问题是汪秉成一直惦记着这块肥r,这也是他合资的一个条件。他的资金还没全到位,他还答应帮我继续找钱。真不让他干,怕也不行,可这一女又不能二嫁。”

见他有难处,我说:“假如连这个都办不到的话,田行长他能帮你吗?”

“过去他对我们一向挺支持的,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也许他快到站了,变得小心谨慎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后又说,“要不这样,我跟汪秉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分包打捆,拿出一部分给冯蕾,这样两家都不得罪。怕就怕汪秉成的胃口太大。”

“常总,我说点意见,行吗?”见他八面玲珑,想当老好人,我有点急了。

“你说。”

“依我看,华茂这一头,不管设备标给不给他们,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汪总就是再不高兴,只要这一条没写进合同,该他投的钱,他就不能赖账。你托他找投资,那是虚的东西。能不能成,对他来说无所谓,而你就不同了,你需要资金,与其求他,不如求田行长,他那儿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依我看,你要把宝押在冯蕾身上。汪总绝不会因为没得到设备标而放弃这个项目,要是那样的话,他前面的投资不就打水漂了吗?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再帮你引资了,可你有了田行长,还稀罕他那虚了巴叽的东西吗?”

金狱第三部分(37)

“小陆,这是谢行长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瞎说的,不知道说没说对?”

“你这哪是瞎说?看问题透彻。合同里有没有这一条,我记不住了,要让老金去查。设备的标书,设计院应该已经开始弄了。你可以先跟冯蕾接触一下,她要有兴趣,再让老金去拿标书。招标只是个形式,不走还不行。”

“我记住了。”

“康总的妹夫就在京剧团。过去一直不知道田行长有这爱好,现在京剧不景气,找个人教他学戏很容易。找到老师后,怎么让田行长学上戏,可就看你的喽。”

“我试试看吧。”

“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但今天我算是见识你了。”说完,他起身送我,一直把我送到里屋门口。我带着一分得意离开了他办公室。

四十

下周,冯蕾就要回去了,她约我晚上在梦幻酒吧见面。下班后,我在饭店的食街吃了碗面条,六点多就去城东的酒吧街了。我来过酒吧街几次,但对梦幻酒吧没什么印象,更不知道它在街的哪一边。在街南口下出租车后,我沿路往北走,边走边找梦幻酒吧。街上满是游人和闲逛的。每家酒吧前都有人招揽生意,有的还大门d开,好让过路客感受一下里面热情奔放的气氛。这条街,白天无语晚上闹,霓虹闪烁音乐吵,里面乱叫外面跳,店家拉客游人俏,醉汉拦道暗娼s,老外开心老板笑。

快走到街的北头,我才看见梦幻酒吧的店招牌。我推门进去时,冯蕾已坐在里面了,她身边还围着几个人,有男也有女。这里的确有点另类。别家都像个歌舞秀场,它却是个酒吧。没有驻场歌手和乐队,只有从古老的留声机里飘出来的轻柔音乐;没有吵闹喧哗和乱叫,只有对对情侣的细细私语和朋友间的开怀畅饮。怪不得它躲在街的一角,远离那些主流酒吧,显得是那么的不合群。

见我走过去,冯蕾指着她的一帮朋友对我说:“都是从加拿大回来的。”说完,她又把我介绍给她们,“我姐们,小陆。”她们挤出点地方让我坐下。冯蕾问我:“喝什么?”见她们喝的都是啤酒,我说:“就喝啤酒吧。”我旁边上的小姐从隔壁没人的酒桌上拿过来一只玻璃杯,抓起桌上一听啤酒,给我倒了半杯。我对她说:“谢谢。”“别客气。”说完,她又继续跟冯蕾她们聊天。她们说的全都是加拿大那边的事,我根本c不上嘴。聊了会儿后,她们要去附近的体育馆看花样滑冰。冯蕾跟她们一一拥抱,说:“回去见。”

她们走后,我挪到冯蕾边上,问她:“怎么这么快就走呀?”

“嗨,回来事没办成,呆这儿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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